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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師父明明就被我親手給……
心中一陣刺痛,不欲去回想那悲痛的回憶。但眼前的這張臉分明就是師父……莫慌,宗夏,莫慌,定是山昆他找了一具與師父相似的毛殭來糊弄我。
眼神一瞥,山昆正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珠子大小如若龍眼,更會發着淡淡的白光,我看得目瞪口呆,喉嚨像是被硬物所堵,嘴巴張得老大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山昆獰笑道:「居然把淨靈珠這種好寶貝埋在靈峰山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不可能的……
他又抽出腰間的配劍,舉起來像是欣賞藝術品般道:「而且把這劍插在墳頭上作碑未免太過可惜,所以我也順手一拼拿下了。」
思緒終被打亂,我眼中如欲噴出火,怒喝道:「你到底幹了甚麼!!!!」
還在端詳鋼劍的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眼道:「你是沒搞清楚發生甚麼事,還是沒認出這把劍?」
我此刻全身顫抖,呼吸被打亂,一句話也說不出。
山昆陰險笑道:「我刨了你師父的墳,盜了屍首,奪了珠子,搶了鋼劍,更要使你死在你敬愛的師父手中!」
「閉嘴!!!」我怒吼着舉劍朝山昆欺身而上,但毛殭卻在半途殺出,攔住我的去路。
當我與其四目交投之際,師父的遺願赫然在腦中響起。
「為師……不想變成殭屍。」
望着面無表情的毛殭,熟悉的面孔叫我心中隱隱作痛,同時五臟六腑亦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鐵棍在搗弄似的難受。
「師父……」我對着毛殭嗚咽道。
「說起來,他大概是生前被數量不少的毛殭咬過,所以經山侖注入別的魄再以蠱法稍為燎製便輕鬆達至毛殭的階段,若是以師伯他肉身的修為想要繼續攀昇理應不成問題,但可能是由於心輪曾被搗過的關係,成了毛殭後便一直沒能再度躍升,真是可惜。」山昆婉惜道。
毛殭胸口上仍有着一道鮮明可見的傷痕,是我為了阻止師父化殭才逼於無奈刺下去的,沒想到最後師父還是被山昆等人煉成了殭屍,到頭來刺死師父根本沒有意義,反倒是讓我這輩子都背着弒師的罪名。
「少給我胡說八道了!」我舉劍疾刺,直指毛殭的心輪,但劍尖快要觸及之際,它居然開口講話了!
「宗夏……」它以低沉沙啞的聲線道:「你又想殺了為師嗎?」
我頓時一愣,手中的劍驟然而止,劍尖輕輕抵在它的胸口之上,呆道:「師父?」
「一次不夠,還得兩次嗎?」它又道。
山昆樂呵呵地說:「是啊,師伯,這逆徒居然連自己的師父都敢殺,你趕快教訓教訓他。」
明明知道師父的魂魄不在眼前的肉身之中,可劍就是無法狠下心腸刺去,刺死師父時的手感仍如夢魘般揮之不去。
在聞得山昆的命令後,毛殭開始有所行動,黝黑銳利的爪子二話不說便迎面抓來,我因恍神而來不及反應,待回過神時爪子已快要殺至,身子慌忙一側才狼狽躲過。雖劃破了前襟卻沒傷到皮肉,不然在沒糯米的情況下,屍爪當中的屍毒是致命的。
我踉蹌而退,站穩腳步重新擺好架式,毛殭躍前就掄動爪子亂揮一氣,錚錚錚數聲被我以烏蛟之劍盡數攔下,數回過後,它的攻擊模式已被我摸了個大概,就在毛殭某次揮空以後,我便欺身上前對準其胸口一個斜刺。
毛殭顯然已抓到我的軟肋,劍鋒未到,它又出言干擾:「宗夏!你在作甚!」
「嗚……」我眉頭當下一皺,把劍縮回,改以左掌重重擊出,毛殭仰天直摔了出去。此擊雖然將之擊退,但殭屍的身體極為堅固,繃緊的肌肉硬得有如金屬,一掌下去的反動亦叫手掌隱隱作疼。
我到底在想甚麼?明明一劍刺下去就好了,何需遲疑?
毛殭很快的就爬了起來,泰然自若,方才那擊沒讓它受到多少傷害。
山昆嗤聲連連,搖首嘆道:「師伯啊師伯,你是如何教出這種欺師滅祖,人人得而誅之的敗類的?」隨後便是一番大笑。
「今日我便親手手刃這逆徒!好清洗門戶!」毛殭說罷又是猛攻。
這彷如相聲般的對話聽得我心煩意亂,本有機會再度拿下毛殭,但臨門一腳卻又突然改以重腳將之踹開。
我反嘲道:「若論欺師滅祖我可是得排在姓愧的後方,你可知道師公是怎麼喪命在他手中的?」
山昆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一沉,又下令道:「殺了他!」
剎那間,毛殭渾身便被暴虐的黑氣所纏,身影一個提縱便來到面前,五指靠攏成錐形直刺心窩。我忙舉起烏蛟劍用劍身擋之,鏗的一聲,兩臂便被震得發麻,它爪中的力度要比原先又要強上了數分,雖只為毛殭,但卻有不在飛殭之下的力量。
一人一殭再次纏鬥,雖然毛殭的實力整整上升了一個檔次,但仍非不可戰勝,只是它仗有師父的肉身,儘管曾多次有機會能將之擊殺,可每次都因我的猶疑不決而錯過,本該是快速完結的戰鬥卻硬生生的被拖成了持久戰。鬥到後來,我氣喘不已,不知疲倦為何物的毛殭仍然神情自若,再這樣拖下去,落敗是遲早的事。又是錚錚錚數下響聲,在化解掉毛殭的攻勢後,神經稍有鬆懈,本來壓制着的龍氣又倒灌入體內,整條手臂傾刻間便被黑色的龍鱗所侵蝕,疼痛不已。
毛殭見我神色有異,當下便張着血盆大口咬來,我下意識舉劍來擋,殊不知毛殭竟故意偏移方向,咬在出事的手臂之上,萬幸的是,龍鱗堅固非常,毛殭銳利的牙齒咬在上方只能黑色的鱗片上劃出一道白線,無法觸及皮肉。
死裡逃生的我馬上朝它下腹狠踹,呼吸變得紊亂,汗水自額上涔涔而下,龍氣於體內肆虐,再不想辦法制止恐怕全身都會被其所佔據,成了半人半妖,到時便應驗了阿姑所言,再也無法回頭。
「嗄……嗄……」我喘着大氣,以劍尖指向毛殭,對方也按兵不動,無疑,已發現我身陷窘境之中,即便不加以動手,我的自滅也是早晚的事。
山昆又是一番嘲笑:「怎麼了?壓止不住了嗎?」
我聽得眉頭緊皺,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確實如他所言,龍氣正在侵蝕身體,如今黑色之鱗己爬過了前襟,快要抵達心輪。若是能狠下心腸,早點解決毛殭,也不至於會落到如此境地,萬念俱灰的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龍鱗往胸口爬去。就在龍氣快要在心輪內渾然成丹之際,腦海中忽爾傳來一陣空靈飄渺之聲。
「宗夏,你在猶疑甚麼?」
我頓時一愣,因為這威嚴且慈祥之聲無疑是屬於師父的,可毛殭的雙唇卻是絲毫未有動靜,顯然不是它在出言迷惑我。
「師父?」我駭異往四周打量,想要知道聲音到底是從何而來。
腳下的泥土泛起了點點光芒,猶如飛舞在夜間的螢火蟲,只見螢光愈發愈多,最終凝聚成形,在迸發出無比耀目的光輝後,師父虛靈的身體便呈現於眼前。
巍然的身姿在死後仍然耀眼,他緩緩張開雙眼便隨即怒斥我道:「宗夏,為師在問你,為何遲遲不下手?」
我頓時像犯了錯的孩童般唯唯諾諾道:「可這是師父你的身體,我……」
「蠢徒弟!修道之人不都以擺脫肉身的束縛,得道升仙為目的,區區一具臭皮囊又何足掛齒?」師父怒道。
被斥責時,時光彷彿倒退至舊時,一陣熟悉的感覺帶着暖意在心中泛起。
於師父面前,我永遠是那個不懂事的徒弟。曾幾何時我為了擺脫這形象而叛逆過,因為小孩子總是不甘心是小孩子,待長大後才發現,原來……被重要的人視作小孩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
師父見我這萎樣後便不忍再罵,慈和道:「你啊,現在可是大人了,不能再犯小孩才犯的錯誤。」
「我是……大人了?」我顫聲道。
「是的,為師在陰間可是一直留意着你的動向。」縱使無法觸及我,師父仍然像以前那樣把手輕放在我的頭上,柔聲道:「宗夏,你已是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懂嗎?」
激動之情頓時湧上心頭,沒想到我居然還有被師父承認的一日,我噙着淚水抿起嘴巴,一時間無法言語。
山昆此時插嘴道:「真是感人的重逢,師伯,你可知道擅自從陰間逃出來,是要受罰的?」
師父淡然笑道:「為了寶貴的徒弟,縱使受罰又何妨?」
隨後他又轉頭對我說:「幸好這裡是兩界間的狹縫,我才能來見你一面,不過仍不能作太長的滯留。」
「這就是鐵叔為我打造的劍嗎?」他對烏蛟寒鋒劍一番打量後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更為嚴苛,你拿着此劍是絕對敵不過那兩人的。」
說罷他便把手按在劍身之上,輕閉雙眼,認主的劍在感應到主人後,橙紅色的紋路突然轉成幽幽藍光!體內亂竄的龍氣一下子全縮回劍內,龍鱗亦於一瞬間消失殆盡,此際的我即便沒有用到左眼的力量仍能感受到有股涼意正流竄全身,曾被龍氣破壞的經絡亦逐漸被修復,不但呼吸暢順了許多,就連劍揮舞起來也要輕上了數分。
就在我嘖嘖稱奇之時,師父的存在漸變稀薄,我見狀慌道:「師父!你的身體!」
「無礙。」身體開始瓦解成光點的師父微笑道:「只是時間到了而已。」
「師父……」我不捨道。
「不要為此而難過,我的徒弟。」他以凌厲的目光直視山昆道:「此際的你有着更為重要的事要處理。」
「擊潰他們吧!宗夏!」師父灑然道,隨後便化作夜幕中的點點光輝消散。
「我知道了!」我展顏笑道。
師父一席話如雨後的陽光,心中的陰霾被盡數驅散。
毛殭揮舞銳爪來襲,此時的我已不再猶豫,舉劍反手重斬,只見寒光一閃,落在身後的毛殭便被一分為二,倒地化灰。隨即目光便落到眉頭緊皺的山昆之上,烏蛟寒鋒劍在經師父加持過後輕巧得如同羽毛般,身子輕輕一躍已閃身來到山昆面前,冷不防我有此一著的他見我舉劍照頭劈下也是一愣,回過神就第一時間抽出腰間的鋼劍架在頂上以作防禦。
「你不配用師父的劍!」怒吼的同時,手中的力度又是加強了數分,劍身藍光激閃,帶着陣陣龍吟朝山昆重重劈下。
刀刃交擊,精鋼打造而成的鋼劍在烏蛟之劍面前猶如木筷子般被劈斷,山昆眼瞳微縮,劍鋒便在其臉上拉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出來。
血流披面的山昆往後一躍來拉開距離,大概是沒想到會被我所傷到,他愕然地用手輕沾鮮血,望着掌中的那片鮮艷的紅色,他先是靜默不語,隨後身子微顫,圓目暴睜並怒吼道:「可惡的傢伙,居然在這時候傷我的臉!」
而我也在抱怨方才一擊劃得太淺,沒能成功將之斬殺。
他激動地朝古宅喊道:「侖!!!!!」
山侖果然是藏身在古宅當中,山昆話音畢落,他便現身於窗台之前並應道:「哥,怎麼了?」
「把『那個』丟下來!」山昆摀住臉怒道,待他把手挪開之時,本該在臉上的傷口已消失不見,癒合如初。
山侖頓時喜道:「當真要使上『那個』?」
山昆狠瞪他一眼又喝道:「快點!」
「好……好的。」山侖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後便轉身離去,不更耽誤,很明顯他是打從心底裡害怕自己這位大哥的。
雖然不知道這兩兄弟到底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但定然不會是好東西,趁着山侖仍未將手上的另一個殺著扔下來,我不由分說舉劍就朝山昆刺去。如今他手中無劍,面對着我的疾刺,既不閃又不躲,淡定自若,隨後慢悠悠把呈龍爪狀的手輕輕摁了在小金的天靈之上。
眼見對方以人質作脅,我只能收步縮劍,橫眉怒目道:「放了他!有本事就衝我來!」
他淡然笑道:「這身體可不能再受甚麼耗損……」話落,他自覺說漏了嘴於是就此打住。
我曾想過上前強襲以救下小金,但山昆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般又道:「別想耍小花樣了,你若再上前一步就休怪爪下無情。」說罷,他的手便被黑氣所繚繞,小金的表情亦因此變得痛苦不堪。
有見及此,我只能恨恨地嗤了一聲,敢怒不敢言。未幾,離去的山侖便回到了窗邊,手裡頭好像還提着「某種東西」,只聞他吆喝一聲,手中之物便被拋至窗外,從三樓高處重重摔落至地上發出轟然巨響並濺起了無數塵埃。
片刻過後,灰塵緩緩散去,一個全身傷痕累累的男人便以躺卧之姿出現在眼前,從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膚,顯然跟過往的受害者一樣,曾遭山侖的百般折磨才成了如此慘不忍睹的模樣。對方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胸前也沒有半點起伏,叫人分不清是扔下來後才死還是死後才被扔下來。
這就是山昆口中的「那個」?
山昆狡詰一笑,口中更以飛快的速度唸起咒來,咒術的內容一聽我便曉得是趕屍術,是一種以蠱蟲埋入屍體內,再以特定音頻來操控屍體活動的咒術。此術起源於湘西,用以把死於異鄉者的屍體送回故里安葬。
藏於屍體皮膚底下屍蠱開始蠕動,男人在咒術影響下緩緩站起,全身各處都顯得不協調,手腳以及臉部肌肉更以誇張的幅度抽搐着,看起來就像是被玩壞的發條玩具般。
「殺了他。」山昆跟先前那樣再度下令,屍體便以蹌踉的步伐向我撲來。
在屍體正對我時,始發覺他的臉已被打得不似人形,牙齒更被盡數拔掉,張嘴時只能看到一個黑森森的大洞。屍體的動作慢得非常,只比老邁的長者要好上一些。先是飛殭,再來是次一級的毛殭,現在更是連白殭都不如的普通一具行屍,山昆若是指望用他來殺我,那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既然有小金的肉身作脅,他大可藉此逼迫我任由行屍宰殺,但偏偏他又未有所行動,所以心中不自覺地懷疑對方是否另有所謀。
由於有所防備,待屍體來襲時,我只著重於回避而不急於將之斬殺,並且暗中觀測着山昆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只是在袖手旁觀後,就更加確定他是想藉我之手來滅掉這具屍體。若是那兩人的話,區區一具屍體明明就可以在彈指間消滅,又何需由假借我的手?這當中定然有貓膩!
山昆見我遲遲不肯動手,心中大概也有了想法,隨即冷哼一聲,又改唸起別的咒術來。正在與我周旋的行屍全身冷不防迸發出一道道陰邪的寒光,同時全身亦被至陰至寒的青藍妖氣所纏,其凶悍之勢比四頭飛殭以及毛殭的總和來得更要猛烈。
我當下一陣愕然,難不成是被他所糊弄了?弱小只是偽裝,好讓我放下戒心?但不管怎樣,對方如今來勢洶洶,身上不尋常的妖氣已不是我能輕易對付的程度,心裡一時慌張,手中的劍已下意識地疾刺而去。殊不知,強得誇張的妖氣只是團轉瞬即逝的虛火,劍尖刺中心輪之前,妖氣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待行屍倒地化成灰燼的同時,我始驚覺自己真的中計了!
山昆以令人心寒的笑容望着我道:「真聽話,叫你殺了他,你還真的照辦。」
甚麼?那句「殺了他」原來是衝着我來說的嗎?
我戒備着地上由行屍所化作的灰燼,生怕會有甚麼後續的事情發生,可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有任何異況,再望山昆,仍然是那副嘴臉,但卻多了以拇指指着古宅三樓的窗口這動作。
不祥的預感在心中逐漸泛起,待我把目光投至窗口時,被山侖所押的仲佑正站了在該處,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睜大着眼睛,以顫抖不已的雙唇俯視我,顫聲道:「尚大哥……把老爸……殺了?」
我一愣,應道:「甚麼?他是佐耀祖?」
地上的灰燼映入眼中,隨即心中便暗罵道:「該死!沒想到他們居然連佐耀祖都一拚抓來!難怪山昆兩人不親自動手!原來是想營造殺害他的畫面並栽贓嫁禍於我!」
「仲佑!你聽我說……」我急欲解釋,但仲佑此際低下頭沉着臉,顯然已聽不進去。未幾,身上更泛起了絲絲青藍的妖氣,那模樣跟他的父親簡直如出一轍,不,單論妖氣的強度更要強上數倍!
「我這是在作夢是吧?你說是吧?」再次抬頭時,臉頰上已掛上了兩行淚水,他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着凄然之意,面容亦如周遭的空間般受妖氣的影響而扭曲。
在旁的山侖及時撒手才沒被波及,他趁着仲佑陷入了混亂,出言迷惑:「既然你不願意交出不化骨,何不將之徹底解放,手刃仇人,為亡父報仇?」
眼如死灰的仲佑聽罷,胸口隨即一陣鼓動,數之不盡的白絲伴隨着陰寒的妖氣一併爬出,慢慢將他包裹在其中,成了一個巨型的白繭。這白繭莫非就是阿姑曾向我提及的夜叉之繭?
我慌叫道:「仲佑!!」
山昆微微笑道:「真是太感謝你的幫忙了,這傢伙死活不肯交出不化骨,本以為另一半會在其父佐耀祖體內,殊不知抓來才發現那一半早已被散去,白費了我們一番功夫!這下倒好,在喪父的刺激下,久違的夜叉終再成形,如今只需喚回師父,夜叉內丹便會是囊中之物!」
他從懷裡掏了數張白符道:「師父在二十多年前的大戰中負傷陷入了沉睡之中,雖未亡,但身體卻不斷腐朽,到了現在已無法被其強大的靈魂所寄宿,為了物色適合的身體,我可是花上了許多時間,但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被我找到了。」他轉身面朝小金,森然一笑。
不好,他這是想讓愧見仇的靈魂附身到小金身上!
山昆從白符中放出了十二邪靈,每一頭都因飽食人魂而使體內充滿着暴剎之氣,他向我斜睨道:「用以作為祭品的靈魂,我本來準備了十二具困在地界中的凶靈,沒想到其中兩個卻被人所破除,害我必須重新再煉造兩隻,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仔細一想大概是你幹的好事吧?」
他朝安放於祭壇上的屍體大手一指,十二邪靈便同時往屍體中竄去,融入其中,消失不見。愧見仇的屍身在吸收十二頭邪靈後劇烈抖動起來。爾後,兩眼赫然暴睜,嘴巴亦隨之張開,一縷黑煙便是自口中慢慢昇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張巨大人臉!
山昆欣然若狂道:「師父!徒兒已為你準備好新的肉身!請你再臨人間吧!」
人臉以眼角的餘光瞥了小金一眼,作勢要撲向他並佔奪其身。按兵不動的我終於發起行動,腳下重重一蹬便攜劍躍至人臉面前,烏蛟之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藍光將黑煙一分為二。要是尋常靈體的話,此劍足以將之打散,無奈的是這黑煙是愧見仇那強大無比的化身,被劈開後的他化作黑風,於兩側削臉而過並在山昆頭上盤旋。
「甚麼!?」我握着劍回頭詫異道。
山昆鼻子哼了一聲道:「徒然徒然!在吸收十二邪靈後,師父便是不滅之魂,任你再怎麼劈砍也無法傷他半分!」
說的同時,黑煙經由七竅緩緩滲入山昆體內。
山昆見我一臉茫然便道:「你以為我會讓師父高貴的靈魂寄宿在那低劣的肉身之中?別開玩笑了!在找遍千萬人以後,始才發現當今世上唯一能配得上師父的就只有我!」隨後他兩臂一展,讓黑煙更快速的竄入體內。
待煙氣被其肉身吸得一乾二淨後,山昆的頭沉沉地垂了下來,沉默不語。雖然知道山昆是主動讓出自己身體的,但愧見仇要主掌控制權也不曉得會花上多長時間,若是讓他再臨於世,麻煩就大了!所以此時便是最好的進攻時機!身子一晃,欺身上前,手中的烏蛟之劍微顫便以凌厲之勢朝山昆疾刺而去。
山昆垂着首,看似毫無防備,可劍尖快要抵及並身時,持有鋼劍的手忽地舞動,以斷裂之刃將我的攻勢盡數化解,身手之快,形同鬼魅。兵刃交接,所謂長一寸,強一寸,能以不過尺長的斷劍,正眼也不看便扛下我的進攻,可見其劍法之高。
「當年看在師兄臉上饒你不死,沒想到你居然還主動尋死來了。」山昆……不,愧見仇幽幽抬頭,以山昆之姿展現出另一種笑容,若要形容的話,山昆的笑意令人寒心,而愧見仇的則是叫人望而生畏。
在他的氣場之下,我被壓迫得喘不過氣,於是便飛奔至小金身旁,將已陷入昏迷中的他架在肩上往後方退去。對此,愧見仇表現得毫不在意,他獨站在原地用兩手輕撫臉頰,舉起衣袖仔細打量,喜道:「是肉身的感覺!我又活過來了。」
他輕閉雙眸,欣然笑道:「好徒弟,真不枉我當日收你為徒!」
隨後便是一聲大喝:「山侖何在?」
一個巨大的黑影帶着凶悍的氣息,自古宅中閃掠而下,只見已化成巨熊之姿的山侖肩扛夜叉之繭,單膝跪在愧見仇面前恭敬道:「弟子在!弟子恭賀師父重獲新生!」
在白繭被放置於地上時,他一副百感交集的模樣用手輕按繭殼,感觸道:「這麼多年過後,你終於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今回可不會讓你從我指縫中溜走了。」
而我在確定小金的肉身不會被接下來的大戰所牽連後,便再次持劍回到祭壇之上,怒道:「給我從白繭身邊離開!」
愧見仇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住嘴。」單掌輕推便刮起了狂風,隨即我便感到有股無形的氣勁朝我迎面吹來,心中一顫便立刻舉劍擋之,可是尋常的風被他化成肉眼不可防禦的風刃,不但將我吹飛,更在身上劃出了無數道血痕。我身負重傷摔至地上,待掙扎着想要爬起時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實力……太過懸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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