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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蠱者以慘不忍睹的姿態痛苦地死去後,我在武痴攙扶下勉強地站了起來。他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當中時,我當即一陣大喜,但發現他為了救我而動用了自身體內那用於吊命的螭魅之氣後,隨即感到悵然若失。
發着淡色青光的螭魅之氣被武痴啟動後,猶如揮發中的乾冰般,以緩慢之姿經由他的皮膚滲透出來,一點一點地流逝着。
就彷似武痴的生命般。
武痴見我神情呆滯,默不作聲,以為頭殼被山侖給打壞了,於是便憂心地喊道:「耀祖!」
被他這麼一喚,我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武痴……你不是隨着林善衝進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是啊,可我發現你不見了,所以就回來找你了。」
聽罷鼻子不禁感到一陣酸。
「那……林善呢?」
「他應該很不忿我回來找你,所以就自己繼續走了下去。」武痴不好意思地搔首道:「小林子有自保能力,一個人應該沒甚麼大礙,等等會合後我再跟他道歉就是了。」
在不遠處的山侖見自己培養出來的中蠱者竟被武痴一拳轟飛,心中甚是不岔的他幽幽道:「螭魅?不……還沒成形。」
他自言自語後再度奏起竹笛,陰影之處霎時間人聲四起。未幾,數名眼睛被縫,身上血跡斑斑的中蠱者就步履蹣跚地自暗處中走出。隨着山侖吹奏的速度加快,他們亦加快了步伐,怪叫着直朝我們兩人撲來,潛伏在皮膚底下的螞蟥也鼓成一團,只要寄主觸及我們的身體,牠們就會馬上破皮而出轉移到我們體內。
一但被牠們寄生,哪怕只有一條,這些異常兇狠的螞蟥蠱就會在體內大量繁殖、以及吸食其精血,將寄主弄得痛不欲生。
我把對方的可怕之處告訴武痴後,他不其然地吐了吐舌頭並甩動手腕道:「哇,我剛才那兩下豈不是很危險?」
我頷首表示他所言不虛,跟他們埋身肉搏確實不是甚麼明智之舉。
中蠱者在體內的螞蟥操控下轉眼間已經來到我們身邊,其中一隻打頭陣的展開雙臂、張開嘴巴就咬向武痴。可能是受螭魅之氣的影響,就在受襲的那一瞬間,素來溫馴的武痴,眼神竟變得異常兇暴,眼白處更滿佈血絲,那神態看起來就像當初在山上發狂的螭魅。
兩手中所散發的青氣尤其猛烈,只見他以迅雷之勢朝來襲者的胸口連續地猛擊了數拳,螞蟥都沒來得鑽出,中蠱者已被擊退,癱軟在地上無法動彈。就在他倒地後兩秒,螞蟥才破體而出,沒能找到新宿主的牠們紛紛枯死在地上。
把對方解決後,武痴居然欣喜若狂地凝望着自己泛着青氣的雙手:「好棒的感覺。」
「武痴!」我望着眼前變得陌生的武痴驚訝道。
只見他突然歪着頭狂暴地笑着對我說:「吶,耀祖,既然不能讓螞蟥碰到,那是不是在牠們出來前把人打倒就行了?」
話落,另一名中蠱者又驀地撲向武痴,這回他幾乎是以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揮拳,上一秒中蠱者還在張牙舞爪,下一秒他已經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好──棒,身體就像沒重量似的,實在太棒了。」武痴狂喜地揮動着手臂。
而就在這時候,我才發現武痴身上除了被散發着一層淺淺的青氣外,皮膚上亦長出了與螭魅相同的棕毛,隨着武痴變成這狀態愈久,原先稀疏的棕毛亦變得愈濃密。
要是棕毛完全長出來了……武痴就會變成下一隻螭魅嗎?
萬萬不可!
「夠了!武痴!停止!別再借用螭魅的力量了!」
為了不讓他繼續下去,我逼於無奈下只得朝四方八面的中蠱者的腦袋各開了一槍,就在他們倒地時,武痴睜大着眼睛問我:「欸──為甚麼啊?」
「總之不能用!」心裡慌得很的我叫道。
山侖見中蠱者如此兒戲地被我們兩人打倒,心中已惱火得很,再加上我們兩人彷彿不把他放在眼內的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這舉動更是深深地觸怒了他。
他把手中的竹笛朝地上猛地一擲,竹笛就逕直斷成了兩截,紅筋滿佈的雙眼暴睜,握拳怒道:「區區半隻螭魅和一個人,少在我山侖面前逞威風了!」
話音畢落他就抄起背上的桃木劍,數個提縱就衝到我們面前,就在他舉劍朝我直頭劈來之際,在旁的武痴見山侖迎面衝來,不但沒有慌張,嘴角更挑起了一抹笑意,輕輕將我一手推開。
一切彷彿是以慢動作進行,山侖的劍在身邊慢慢地劃下,正以緩速倒下的我在目睹武痴臉上那笑容時,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熟悉的感覺。
因為這笑容……我以前見過!
在西村的時候,斷了一隻手的武痴跟被奪舍的楊村長決戰時,也一度展現過這笑容。我稱之為……
好戰的笑意。
我剛倒在地上,兩人所在之處就轟地爆出了一聲巨響,霎時間四起的塵土將他們淹沒。灰塵緩緩作散,兩個身影亦隨之出現,只見手持桃木劍的山侖正與單手抓劍的武痴在灰塵中互相角力。
對於武痴能正面扛下自己一劍,感到始料不及的山侖怒道:「你……到底!」
一臉狂氣的武痴冷不防的猙獰一笑,覆蓋在身上的青煙開始混雜着陣陣黑氣,抓着桃木劍的手更驀地化成了一隻長滿棕毛的爪子,將之捏成了碎片。
「這感覺……實在太棒了!!!」武痴那隻彷似異形的爪子稍稍用力,手中的碎片就進一步的化成了粉塵,手一鬆,粉塵就在空中隨風消散。
山侖見自己的劍被他破壞更是勃然大怒,他舉起斷劍直朝武痴的咽喉刺去,沒想到這只是虛招,當武痴側身躲避之際,山侖就趁機拿出兩銀針擲向他雙眼。
「這是甚麼玩意兒?銀針?」此時武痴的反應已超出常人的極限,用他那隻仍然是人類的左手豎起三指就輕鬆地把兩根銀針給截了下來。
「甚麼!?」圓目暴睜的山侖驚道。
武痴獰笑着舉起爪子直朝山侖抓去,而山侖顯然也不是吃素的,除了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避開了致命一擊外,更從懷裡抽出了一道驅魔黃符打了在武痴的爪子上。
碰到黃符的武痴頓時就如觸電般疼得嗷叫起來,山侖亦把握機會往後接連跳了幾步來拉開距離,而我亦把握機會朝他開了兩槍,子彈不偏不倚地正好打了在他兩個膝蓋之上,失去支撐力的山侖呯的一聲就跪了在地上。
此時武痴忍着劇痛用手把爪子上的黃符給拽了下來,怒不可遏道:「居然給我耍這些小花招!!」
而山侖則難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雙膝,像受了甚麼奇恥大辱般怒吼:「可惡啊!!!我山侖豈能給師父以外的人下跪!!」
憤怒的兩人身上各自起着不尋常的異變,伏在地上的山侖,身上的肌肉開始一塊塊鼓起並膨脹,而武痴則是整個人被帶黑的青氣所籠罩。
未幾,山侖的身體就變得有如黑熊般巨大,鼓噪的他翹首朝天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而雙手皆化作爪子的武痴,則帶着一身如精鋼般結實的肌肉自煙氣中步出。
兩人一見面嘴裡都不約而同道:「今天……你別想活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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