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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祖?怎麼不吭聲了?喂?」武痴邊說邊繞過我,當虎子以及她母親那慘不忍賭的面貌映入眼中時,武痴整個人怔住了。
只見他雙目圓睜,呼吸變得急促,似是在拚命地壓抑着心中即將爆發的情緒。我很清楚,現在的武痴就正如一根被拉扯至極限的橡皮條,任何人只消輕輕一彈,他的理智便會分崩離析,到時候會發生甚麼事根本無人能曉。
「武痴……冷靜點!」我回過身想要攔住他。
此時的武痴低着頭渾身微微顫抖着,屬於螭魅的青氣則不斷自其體內散溢而出,我一隻手輕搭在他肩上,殊不知他如今猶如煮沸的水壺般,全身滾燙不已,我的手若不是及時縮回,恐怕已被其炙熱的體溫給燙傷。
我抓住自己的手驚嘆:「武痴!」
糟了……這傢伙怕是又要像剛剛那樣失去控制了!
就在我拚命苦思下一步的對策之際,虎子兩母子開始痛苦地呻吟並扭動着身體朝我們倆接近。
這舉動無疑是在火上澆油,終於按捺不住的武痴猛地從後將我撞開,逕直朝兩母子走去。
起初我還以為他因精神大受打擊而準備大開殺戒,不料他接下來的舉動卻叫人非常意外。
儘管全身沸騰着青氣,但武痴居然單膝跪了在虎子面前並以沙啞低沉的聲線問我:「耀祖……你能除掉虎子體內的螞蟥蠱嗎?」
我細想了片刻便回答:「無能為力……」
武痴聞言後二話不說就一拳猛擊在地上,這一下的拳勁異常剛猛,直把地面給硬生生地敲得凹了下去,形成了一個拳頭形狀的坑洞,洞的四周亦瀰漫着塵土以及白煙。
片刻後,武痴居然飲泣起來。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原諒我……」他一邊流淚一邊慢慢把手伸向面前的虎子,似是想將他擁入懷中。
我一見他這舉動立馬出言制止,虎子體內的螞蟥可是無時無刻都準備破體而出,尋找新的宿主!常人都畏而遠之的東西,這傻大個居然把自己送到人家門前!為免他也成為螞蟥的宿主,我緊張地喝道:「武痴,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在我發聲的同時,虎子體內的螞蟥顯然亦察覺到有新的宿望可供寄附,只見蠢蠢欲動的牠們用長有利牙的口器啃咬着虎子的皮肉並從皮膚底下鑽出,虎子幼小的身軀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他歇斯底里地慘叫後便兩腳發軟跪倒在地上。
「媽媽……媽媽……好疼……媽媽……」
鑽出來的螞蟥每一條都長得又肥又大,顯然是將虎子體內的營養盡數吸收才會長成這樣,只見黝黑的蟲子在如同插秧般一條條種了在他慘白的皮膚上不斷扭動,畫面既噁心又駭人,突然間牠們像箭般射向武痴。
每一條螞蟥離開都會像蘿蔔被拔走般在其表皮上留下一個坑洞,數以百計的螞蟥隨着血水同時噴出,虎子在一瞬間就變得體無完膚,全身被如同蜂窩般但呈不規則排的小黑洞滿佈,坑坑窪窪的。飛噴而出的螞蟥滿以為找到新宿主,牠們大概沒料到武痴現在體溫滾燙異常,飛濺至其身上每一條的小黑蟲立馬就被高熱燙成了蟲乾,猶如掉到燒紅的鍋被燙死。
就在螞蟥紛紛掉落到地面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虎子繼續痛苦地哀嚎着。我能看見武痴很想讓他從這痛苦中解放出來,可當他的手正準備伸向虎子的脖子時,他又因猶疑而停下手來。
那是因為他家中也有一個小孩吧?把虎子跟池道的形象重疊一起了嗎?這個笨蛋!
雖然要取小孩的性命是喪盡天良、會倒八輩子霉的事,可是既然他都命不久矣,無謂延長他的性命也只是延長受苦的時間而已。
任由他受盡折磨再死才是真真正正的殘忍。
於是我走到虎子身邊,拿起手槍照準他的腦門準備賞他一個痛快。萬萬沒想到武痴一手攔住了槍口以難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我:「住手!你想用開花彈打他?」
「就算痛也頂多一下而已,總比現在生不如死要強吧!」我把手指扣在扳機上並示意讓武痴把手挪開。
「慢……慢着!一定會有更溫柔的方法吧……別讓他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了,耀祖,你這麼聰明,一定會有別的方法吧?一定會有吧?」他以哀求的語氣問。
這又談何容易啊……武痴。
如果趁他不為意一槍了結虎子,過後他一定會恨死我了。當我翹首望天苦思良策時,林善那一句「紫日噬魂,不可直視」驀地在腦中響起,及時作出了提醒。
我猛地闔上眼睛別過頭道:「好險好險……差一點就死在無聊的地方上了……嗯?」
再望向虎子以及其他中蠱者被縫上的雙眼時我猛然醒悟!難怪山侖特意將他們的眼睛給縫起來!原來是事先料到會有紫日當空,怕他們的魂被攝走才將雙眼縫起來!這下我可明白他的用意了!
「武痴。」我伸出食指指着天空,武痴愣住了幾秒後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但他內心仍在掙扎,而虎子的身體亦在此時痙攣抽搐,更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武痴再也不忍心讓他這樣下去,於是立定決心的他就伸出手輕輕地按壓在虎子的眼簾上,用高溫將縫在其眼上的給燙掉。
在束縛消失後,虎子慢慢張開雙眼,當發現映入眼中的是武痴後,他乖巧地笑了笑道:「叔叔……」
武痴被他這麼一叫,頓時眼泛淚光,但他還是強忍了下來,接着他學我那樣用手指着天空中高掛的紫日跟虎子道:「虎子乖,看看天上有甚麼。」
虎子緩緩地抬頭望天:「啊……是太陽伯伯……」在呆望了一會後,他的雙眼便漸漸放空,失去了神氣,未幾就連呼吸也慢慢地停止下來,受盡苦難的他就此安詳地離開人世。
能遇上武痴,可算是他這短暫可悲的人生中唯一的一點安慰吧?
我深知武痴當下就想放聲痛哭,但已與往日不同的他把心中的悲傷強忍了下來,他忍着淚水將虎子的母親也解放在紫日之下,待其也離世後,他將母子兩人的屍體安放在一起。
我見妨礙者已不在就催促他道:「走吧,武痴,趁現在回去吧,我們陪林善走到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武痴低頭望着兩具遺體回絕了我:「抱歉了,耀祖。」
「甚麼意思?」
背對着我的他微微側頭道:「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別犯傻了!就憑你跟我兩個普通人怎麼可能……」
「已經不普通了!」武痴一聲怒吼,接着他轉過身又用拇指戳着胸前,以悲傷的目神望着我說:「已經……不再普通了……」
我自然不讓:「武痴,你聽我說,我們陪他走到這裡已經遠超自己的能力了,就算沒把他帶回去,阿姑也不會怪責我們的。」
我見他還是沉默不語,馬上無名火起劈頭就罵:「我們該做到都做了!接下來可是玩命的事!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自己的妻兒吧!」
他面無表情道:「正因為想着他們,今天我才必須走下去。」
「甚麼!?」我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我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跟愧見仇這樣的混帳活在同一個世界當中,今天是虎子,他日難保不是池道,為了他的未來,我必須把他除掉。」
「你憑甚麼啊!大笨蛋!」我決定跟這死腦筋扛上了。
「不知道……」他全身以強勁之勢散溢着螭魅兇狂的妖氣又道:「我只知道今天我要是不能守衛他的未來,那就沒有人可以了。」
「你這呆瓜!蠢貨!大傻蛋!」我扯開喉嚨地怒罵他。
「啊,是的。」他逕直地從我身邊走過:「我同時也是別人的丈夫和父親,不過最重要的是……」
他停下腳步,別過頭朝我莞爾一笑:
「我是個男子漢。」
武痴掉下我孑然一身的繼續前進,我心裡惱火得很但又不能隨他自個離開,於是就氣鼓鼓地追了上去。
他調侃我道:「怎麼跟上來了?」
「媽的,你要是掛了總得有人把你運回去吧?」我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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