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是驚天動地,驚明雋的天,動明雋的地。整顆心被名為愛的原子彈狠狠炸翻,蘑菇雲都成愛心的形狀。幾秒後,明雋確定了眼前的人是林璇沒錯後,便安心闔上眼接受,不只回吻,雙手也捧起林璇的臉。雖然明雋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接吻,但從來沒有一次如此刻這般狂喜強烈。親吻的這一分鐘,明雋認定是永生難忘。彼此的唇分開後,明雋差點跌坐倒地,林璇扶住她。
「妳還好嗎?」
「沒、沒事,只是有點腳軟。」
腳軟?林璇皺眉,哭笑不得,第一次見到有人接吻後會腳軟,好誇張。明雋再次站穩後,緊抓林璇的手不放,有一種「妳親了我,妳要對我負責」的強迫撒嬌之意。明雋的視線火熱,理直氣壯地看著林璇,心底的期盼不用明說,林璇看明雋的表情好似在唱陶喆的《愛很簡單》:「I Love You,Yes I do,永遠都不放棄,這愛妳的權利。」林璇自知她是自掘墳墓了,這是她的壞毛病-衝動。林璇明白自己的行為動機,這是自私的要用明雋來忘記周玥婷的一步,很關鍵的一步,可如今真的做了,她又萬分後悔,罪惡感重重。然而最可怕的還是,跟明雋親完後,她張開眼的第一秒,想起的居然是那晚在噴泉廣場上,周玥婷深情凝望自己的碧色眼眸,林璇快瘋了,但跟明雋此時的瘋了相差十萬八千里。
「我送妳回家。」林璇百感交集,最後硬擠出這句話。明雋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當然是好,她對林璇也只存在好的選項。
「璇姊姊,我們是在交往了嗎?」
到公寓一樓的騎樓,明雋拉著林璇的手,依依不捨的模樣是可愛,像小孩子,她就是小孩子。林璇騎在重機上,兩人對視,她深吸一口氣。
「我剛才吻的是別人嗎?」
這撩撥、這霸道,比起直接回答是,這反問的回應方式,更使明雋心動,笑得合不攏嘴。
「那……可以再親一次嗎?」
林璇挑眉看明雋,給她一個咳嗽,意思是適可而止,我們才第一天。明雋失望,鼓著雙頰,使出淚眼汪汪楚楚可憐攻勢,林璇恨自己自作孽,不情願的要脫下安全帽,明雋其實也是貼心,不會真心為難喜歡的人,搶先拿起林璇的手,脫下她的手套,嘴唇輕觸她的手背,啵的一聲,臉上的紅暈變得模糊了,眼眶是真的泛淚,因為太感動又不敢相信,從小崇拜愛慕的人,過了這麼多年變成自己的女朋友,多開心不用說,明雋心想她已不需要再看愛情電影戲劇小說漫畫,因為她的人生故事就浪漫過那些了。
「晚安,璇,我愛妳,謝謝妳,路上小心。」
從喜歡跳到愛,面對明雋真誠又小心翼翼的呵護,林璇承受此生最大的糾結。
轟──
林璇到底得走,她不是那種會玩弄別人真心的人,所以不敢再多看一眼明雋的臉,明雋在原地看林璇的背影跟重機車尾燈到最後一刻,她想瘋狂大笑大叫,唱歌跳舞,無奈是晚上,不可以吵鄰居,她就忍著,直到看見張妍牽單車過來,她立刻衝上前抱住張妍,張妍嚇一跳,雙手舉高的投降姿勢,不敢碰明雋任何一根頭髮,腳踏車也摔到一旁去。
「我成功了!我們交往了!我跟璇姊姊在一起了!」明雋興奮的笑道,不斷的喊,只差沒有抱起張妍旋轉跳躍。
「好、好,恭喜妳,明雋,但妳先放開我吧,我不想被妳女朋友揍。」張妍語氣冷靜。
「揍?」
明雋不懂,鬆開張妍,沒意識到自己跟張妍過於親密的接觸,因為在她的世界裡,這是友好的展現,張妍也知道她的個性,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要抓好。兩人隨後一起上樓,明雋今晚肯定睡不著,要發群組訊息給她所有的姊妹朋友,關於她今天的喜悅,沒想到第一次約會就告白成功。
「明雋,妳今天很漂亮。」
在回各自的家前,張妍隨口讚美,明雋雖然聽習慣有人說她漂亮,但不知為何,今晚聽張妍的稱讚,明雋感到失落,因為她為這次約會的精心打扮,林璇好像沒發現。回房後,明雋進入了矛盾時間,時間長度為一整晚,到睡著做夢都還在想,難道是我還不夠美嗎?
難道是我還不夠美嗎?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但也不簡單。林璇之所以沒發現明雋的美,是因為她的心裡早已住下了那位她眼中最完美的女人,理所當然看不到其他人。不過林璇現階段是用比較複雜的角度在分析,人都是視覺動物,照客觀的眼光看,明雋跟周玥婷都是屬於外貌搶眼的女人,很難不被吸引,只是類型不同,一個天真可愛,一個成熟性感。正常人或許難以抉擇,但如果只按照林璇心中所愛,是不會發生方才跟明雋的吻,更不會有交往這件事。可人性自私,保護自己不受傷是常態,尤其林璇體會過從天堂掉到地獄的痛不欲生,周玥婷在先決條件就註定被她淘汰,只是無法理解的是,林璇平時的勇敢無畏,在周玥婷面前蕩然無存。
「約會還開心嗎?」
不出意料的銀白色敞篷車在家樓下,林璇這些日子飽受煎熬,沒搭理周玥婷,只想趕快上樓。
「不開心?」
但周玥婷很強勢,基本上跟她一樣強勢。周玥婷拉住林璇,不准她逃,林璇甩開手,故意表現不耐煩,實是想著妳快回家,不是讓妳別等嘛!等什麼?
「周經理,我有女朋友,妳別再這樣了。」
此話出口,晴天霹靂,但周玥婷不會輕易接受失敗,她笑了出來,心痛的笑了出來。林璇看一眼她的笑,還有她身上穿的是她的外套,難過的心都碎了,卻不停說服自己逼她走是為她好,為我們好,妳終會跟男人在一起,不要掙扎了,Alice,我們不是同個世界的人。
「女朋友?別說笑了,林璇,妳根本就不愛她。」
笑完後是蠻橫不講理的反駁,但不講理的背後是極其痛苦的跪地求饒。再一次聽周玥婷喊她的全名,林璇是真的不捨,她們太像了,等同於是對方的鏡子,誰都不會讓誰,但也沒有誰比她們更了解對方。
「別自以為是。」這已是林璇能說出,對周玥婷最過分的話了。
「我自以為是嗎?」
周玥婷突然上前拉過林璇的外套,林璇大驚,兩人拉扯,喘息間是疼痛不止,如同擰住了她們之間感情的線。
「我問妳!如果妳愛她,為什麼每天都帶著我給妳的平安符在身上?」
周玥婷欲從林璇的外套口袋搶過平安符,但林璇緊握手中。這個場面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周玥婷聲淚俱下,多長時間的壓抑,在這一刻全爆發。
「林璇,妳以為我不知道?妳不敢告訴我妳愛我的唯一理由,因為我是雙……」
"Alice ,it's over."
林璇見周玥婷情緒失控,她也想哭,但忍住眼淚,可惜還是哽咽,剩下能做的是安撫。周玥婷不知道這一聲Alice,林璇叫得是柔情萬千,因為她所有的感覺都沒了,在愛人面前,她的智商、情商全都化為零。
"No……"
林璇用力把周玥婷的手攤開,將平安符還給她,眼淚都碎在平安兩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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