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雋和周玥婷達成協議,要給三人一個痛快,設計這場騙局要林璇做出選擇的當晚,明雋下班後在大街上亂逛,無神的亂走,結果沒注意看號誌燈走上斑馬線,差點給車撞上,她嚇了一跳向後倒,雙手慣性撐地,手掌因此擦傷、扭傷。司機比明雋更驚嚇,趕緊下車查看,看她左手流血,說要帶她去醫院。明雋知道是自己的錯,搖頭拒絕,她對司機道歉,然後一個人默默去診所。
「還是打個破傷風,以免細菌感染。」醫生幫明雋包紮傷口,她點頭。
明雋離開診間到另一個小房間讓護士打針,護士輕聲細語,態度很好,明雋面無表情,針打下去後,她突然哭了。
「沒事的,打針的地方按個五分鐘就可以放開了。傷口盡量不要碰到水,洗澡的話,藥局都有賣防水貼布,有一款我蠻推薦的,可以跟妳說。」護士很熱心,看著明雋哭得梨花帶雨。
「那可以碰到眼淚嗎?」明雋反問,護士忍不住笑,她當護士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到這種問題。
「其實傷口還是可以碰水的,只要妳清潔後擦乾,那是沒問題的。」
「如果我的心很痛,卻沒有傷口,那又該怎麼辦?」明雋說出此話,護士小姐更想笑了,心想這女人八九不離十是失戀。
「明小姐,若以醫學的角度,我會告訴妳要到身心科看診。但從我這個談過五段戀愛的人的經驗來分析,妳的問題基本上是可以自己好的,就像感冒一樣無解,但某一天晚上,妳和朋友去喝酒,發酒瘋大唱《失戀無罪》、《對的人》,走音、破音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妳的時候,這個疼痛就自動痊癒了。」護士小姐笑說。
「哪有這種事。」
「就是有這種事,因為我就是。」
護士很幽默,明雋無法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走出診所後,她站在街上望著受傷的左手,她握拳,一出力左手就很痛,但是還能動。這一刻明雋下定決心,打電話和周玥婷說明計畫,生離死別的時刻會讓人露出本性,也會逼人說出真心話。
張妍那晚看見明雋用包著石膏的左手做事,恐懼擔心,怕明雋逞強使左手的傷更嚴重,直到明雋說出實情,說左手的石膏是用來騙人的,騙一個人的實話。張妍看著明雋左手的石膏,再看明雋的笑容,笑中帶淚,她心生憐憫,雖說明雋與周玥婷的做法有爭議,但被情人如此背叛與欺騙,任誰都會崩潰,明雋的崩潰算是溫柔的了。張妍欲言又止,後來進房間拿出一支黑色奇異筆,輕輕抬起明雋的左手,在石膏的角落寫上"Don't worry, everything will be fine."寫完後,張妍輕握她的肩膀,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
「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聽到此話,明雋的淚水奪眶而出。四目相交,張妍彷彿在看當年深陷懊悔的自己,她現在可以說自己是過來人,如何能走出間接害死愛人的陰霾,最痛苦的不是沒有機會聽到對方說原諒,而是原諒不了自己。明雋大哭抱緊張妍,張妍愣住,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放過自己了,只是覺得鬆了一口氣,那口氣在她胸口裡卡了四年,今晚終於能重新呼吸。
現代科技發達,不用親自到世界各地,就能利用網際網路得知天下事,也能利用便捷的通訊告知天下人自己發生了何事。
明雋結束與林璇的戀情後,隔天只在網路社群上寫下她給林璇的語音留言,朋友們立刻給她發訊息關心,她一概回復都過去了,一切都沒事了。陳俊收到明雋這條過於冷靜的回應,深怕這姑娘要想不開,他衝去明雋家,把她從家裡拎出來吃飯,要搞清楚來龍去脈。聽完明雋聯手情敵逼女友做選擇的故事後,陳俊無言,但也佩服她,這世界大概只有明雋這樣天真的傻女人才會幹這種事。
「我要是妳就不會這麼好心,成全?成個屁,對方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明雋,妳真是蠢到沒藥醫。」
兩人去吃火鍋,陳俊罵她,明雋低著頭不反駁。
「但是,蠢歸蠢,妳值得我給妳煮肉片,多吃點,暴飲暴食是妳現在的權利。」陳俊笑道,夾一片煮好的肉給她。
明雋本是沒食慾,但看陳俊如此對她好,還特地請了假來陪自己,陳俊是真朋友,她拿起筷子好好吃飯。
吃完火鍋後,明雋還坐在椅上不走,心事重重。
「不用客氣,這次帳單我付了,下次再換妳,傻ㄚ頭,走吧。」
「俊姐姐,你等一下還有時間嗎?」
「怎麼了?」
「我想去唱歌。」
聽明雋的話,陳俊壞笑,二話不說帶她去KTV開了一間包廂,本來要給明雋叫些姐妹來助興,給失戀的她一點「福利」,但她不要,她只想一個人好好發洩。
兩人從白天唱到晚上,還點了一堆食物跟酒,從快歌唱到慢歌,男歌手女歌手團體對唱情歌,再從東方到西方,只要是歌本裡明雋能唱的,她全唱過一遍,唱到聲音都啞了,精疲力竭,她躺上沙發,麥克風從手中落地,酒精使她心跳很快,她猛喘氣,覺得天旋地轉,沒辦法再思考任何事,只見昏暗的燈光下陳俊的臉,男性的臉孔,她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這張男性的臉很快又模糊起來,陳俊拿紙巾幫他可愛又可憐的妹妹擦淚。
「俊姐姐,要到什麼時候,我才不會難過了?」明雋接過陳俊手上的面紙問。
「我不知道,世上沒有人知道,我只知道會很痛苦,但人生活必定吃苦,如果這是妳必須超越的里程碑,妳會挺過去的,至於要怎麼撐過去,妳可以有選擇。」
陳俊語重心長,雙腿交疊,拿起地上的麥克風,下一首是他的。明雋擦乾鼻水坐起身,頭靠陳俊的肩膀,這是哥哥的肩膀,友情的肩膀,她聽陳俊唱歌,比她好聽多了。
「俊姐姐,你有新男友了?」此歌間奏,明雋問他,因為她看他手上多了一個新戒指,陳俊默認。
「是誰?」
「他囉。」陳俊指著電視屏幕,此歌的歌手是現下當紅的男歌手,團體單飛出來的。
「原來他真的是GAY。」
「小雋雋,這世上多的是妳不知道的事。」
在陳俊深情的歌聲中,這首情歌更加動聽,明雋的心被安撫,不過今天最令她意外與感動的不只有陳俊的情義相挺,還有當他們離開KTV到附近市政府的廣場散步時,她居然看見張妍在那裡自彈自唱,打賞箱在前方,張妍看到明雋過來,驚訝但沒有停下,繼續唱,有股暖意從明雋的胸口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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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 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
我不能答應你 我是否會再回來 不回頭 不回頭的走下去
張震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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