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這間店的起司豬排,超好吃的。而且他們店長人很好,每次我來,都免費請我一杯飲料或薯條甜點。」
坐定位後,明雋馬上開始介紹,張妍其實覺得這個狀態滿奇怪的,明明是她住在這裡比較久,但看明雋的樣子,好似比她更熟悉這個區域。
「應該是看妳漂亮又活潑可愛的,因為不管妳跟誰相處,妳都不會改變態度,把大家都當朋友,不會刻意區別,是很討喜的個性。」
張妍坐姿輕鬆,喝下一口熱麥茶,她的話是單純的分析,沒有別的意思。明雋被人稱讚的話聽多了,可不知為何,每次跟張妍說話,總是會感覺到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溫柔微風,不過不是特別的對她關心,比較像是對這個世界無限度的體貼包容?明雋說不出這種感受,她能想到的詞彙有點少,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她不太能理解。高中時,她記得張妍是渾身充滿叛逆、驕傲的氣息,個性有點銳利,但正是這種銳利就是她魅力的來源,在台上,不論誰的目光都會被她吸引去,沒有例外。如今隔幾年再見,沒想到張妍的改變如此大,明雋到底是替她可惜,同時也更加好奇,這些年她都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明雋難得沒有沒頭沒腦的問,只是跟著喝麥茶。
「不過妳的這個優點在情人眼裡看來,恐怕會很不安,除非她百分之百的相信妳。」
明雋皺眉,類似的話,她聽前女友們跟曖昧對象們,還有無數的好友說過。現在連她崇拜的學姊也這麼說,明雋不禁懷疑真的是自己的錯?不,我沒錯。
「璇絕對可以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因為我從小就喜歡她,現在只愛她一人。」
明雋的保證帶著孩子氣的任性與固執,年少的單純跟初戀的深刻加在一起,那是外人無法理解的深情與難忘,張妍自知說不過她,就微笑點頭。隨後餐點上來,用餐的過程中,張妍又發現明雋的另一個優點,或說過人之處。方才就已經吃了不少烤串的明雋,竟然還能再吃下三碗飯,張妍非常驚訝,堪稱佩服。而且吃這麼多,身材還能維持的這麼好,多少女人要羨慕。
「學姊,妳有參加過前陣子市區草地公園的化妝舞會嗎?」吃到一半,明雋忽然問。
「沒有,我沒有參加過。」張妍回答的很快。
「真的嗎?」明雋嘟起嘴唇,滿臉懷疑。
「真的。」張妍相當肯定,明雋失望。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在那場舞會裡跟一個男……不,跟一個女人跳舞。可是我忘了問她的名字,也沒看到她的真面目,她就消失了。跟她跳舞的感覺,讓我想到妳,學姊,我那時候真的覺得是妳。」
「那也是妳覺得而已。況且,我不跳舞了。」
「學姊,妳騙人,妳上次說妳不唱歌了,但是那晚妳自彈自唱,我在房間都聽到了。」明雋反駁,張妍這時放下筷子,表情沒那麼開心了。
「我只唱歌給我女朋友聽。」
此話出口,明雋瞬間想找個地洞鑽,埋了自己。她之後也自以為的解讀張妍不跳舞的原因-只跟女朋友跳。明雋揉了揉鼻子,一臉尷尬,想要用笑容敷衍帶過,張妍沒有再說,幾秒後神情恢復如常,氣氛才緩和下來。
「不好意思讓妳破費了,下次換我請妳。」
離開餐廳,兩人並肩走回公寓。張妍不喜歡無故接受別人的好意,但明雋搖頭,說能跟偶像一起吃飯就很開心。張妍一聽偶像二字,感到難受,她根本不配成為任何一個人的偶像被崇拜。
「明雋,算我拜託妳,別說我是偶像。」
明雋不懂,想問為什麼,她對張妍有太多為什麼,但在要問出口的那一刻先被張妍打岔了。
「對了,我最近在烘焙教室學做點心,改天請妳吃。」
明雋成功被轉移注意,心想張妍真是多才多藝,不停的在學習,簡直是現代新女性的代表。明雋心裡讚嘆,所以她還是決定,私底下偷偷視張妍為偶像。
「好啊,我喜歡吃巧克力。」
兩人在街燈下四目相交,她們的身高差不多,是平視的距離,不用抬頭望,也不用低頭看。這一刻,張妍封閉了好幾年的心,產生了一點變化,她努力壓抑這點變化帶來的情緒。
「明雋,有人說妳很像小朋友嗎?」
「有啊,很多人都這麼說。」
「像小朋友」這個形容詞,很多時候都被人當作貶義詞來用,明雋傻呼呼的,對詞語沒有太敏銳,沒其他的感覺。但今天晚上,張妍知道了,把這個形容詞放在明雋身上,是對她最高的讚美與敬意,忍不住嘆道:「妳是這個世界,罕見的、稀有的純白,希望妳就一直保持這樣下去。但是,人有可能永遠不變嗎?」
「嗯?學姊,妳剛才有說什麼嗎?」
一台大卡車從她們身邊呼嘯而過,聲響之大,掩蓋了張妍對全世界的吶喊。明雋沒聽清楚很正常,因為她的注意力早已放在別的地方。視線望向對面大樓的廣告牆,附近量販店出了最新型的吸塵器,明雋想買一台,她搬來公寓沒多久,她的房間就慘不忍睹,總不好叫媽媽來幫她整理。
「明雋,那是工業用的吸塵器,妳的房間應該不需要用到這麼強力的吸塵器。」
張妍看她的臉就猜到她的想法,好心提醒她,明雋這才驚覺,差點又要鬧笑話了。
「房東那有一台妳可以借,我平常都跟她借。」
張妍幫明雋想出合適的辦法,省錢又省時間。對此,明雋感激她,明明她們才差兩歲,成熟度卻差這麼多。但也不能說明雋幼稚不好,畢竟幼稚是無法模仿的事,張妍今晚深深體會到了-當她以為她們可以平靜順利的回家,卻沒想到明雋見到路邊社區的一群小朋友,在跳她最喜歡的那一首《海草舞》,她立刻拉著張妍跑過去。明雋把包包放一旁,伸手向後腦綁起她的褐色馬尾,不在乎自己還穿著公司制服,就下去參與。張妍站在一旁無言以對,拿這個古怪的姑娘沒辦法,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熱愛這首歌。
起初,張妍沒打算要跟著跳,是看到明雋的手機有來電,林璇打來的。張妍趕緊拿給她,穿過一群孩子到中央,明雋喘氣,一聽是她的林璇,一秒脫離人群,結果莫名其妙就變成張妍代替她,張妍無辜,但又不好傷小朋友的心,最後只好在小朋友的哀求下,久違的「勁歌熱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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