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那杯解酒液早已喝完。臥房唯一的一張床在震動,還有斷斷續續的呻吟,床上有兩個女人,金髮黑髮交錯,雖然是莫名其妙的開頭,但結尾時的愛撫是一點也不馬虎,眼神裡有疼惜,生怕弄傷對方的一絲一毫-林璇就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呵護。現下是冬天,天氣冷冽,但兩人此刻相擁,她們的喘息是熱的,充滿生命力,吻過林璇下巴上的汗,激烈起伏的胸脯在慢慢和緩,周玥婷露出的笑容不只是滿足,還有非妳不可-周玥婷就是這樣不顧一切的認定。
稍作休息,已是深夜。周玥婷不願放開林璇,還勾著她的脖子,親吻她的喉嚨,林璇忍不住發顫,又癢又敏感,本來是想讓周玥婷別鬧了,她要起身去浴室洗手,可一見她的貪戀撒嬌,使林璇產生很強烈的憐惜之情。因為之前在公司裡,林璇對周玥婷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驕傲性感,遙不可及又高高在上,這反差令林璇意外,也成為最致命的吸引。林璇最終拿她沒辦法,就依她對自己為所欲為,其實這種被需要、被渴求是有另外的快感,也會成癮。
「這是真的嗎?」
林璇沒想到周玥婷會這樣問,害羞抱緊她的樣子,像是初戀情壞的少女,這是戀愛最常發生的患得患失,來自於不安全感。林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些矛盾,因為理智會告訴她,她希望這些是假的,是一場夢,如此一來,明天早晨夢醒後就可以忘記所有。可感性上林璇只想給懷中人更溫暖的擁抱,也許是情境所致吧,但心中情感無法假裝,熱血與激情不單是因為酒,不,酒的效力不會讓一個人突然愛上另一個人。
「璇?」
周玥婷驚訝的看,林璇不說話,左手拿起周玥婷的手輕撫自己的臉,引領她,從頭髮、額頭、眼睛、鼻子、臉頰、嘴唇、下巴、肩頸到胸部,可以明顯感受她心臟跳動的位置。林璇享受周玥婷的撫摸,此情此景散發了獨特的吸引力,同時也是明白的答案-妳眼前的我,抱著妳的我是活生生的人,不用懷疑。周玥婷感動,她的個性是一旦認定了,就會死心踏地的跟隨,性別、外在條件、身分差距等等的,從來都不重要,就算曾經受過傷,害怕再也遇不到能跟自己走一輩子的人,但在這一刻,什麼膽怯懦弱都拋到九霄雲外。周玥婷內心大喊:「璇,我相信是妳了。」這是一場豪賭。原來愛情就是一場賭局。十賭九騙?不,周玥婷更相信沒有人可以永遠贏,也沒有人會永遠輸,然後她用力翻身壓過林璇,狠狠吻她。
「啊……Alice……」
「Alice、Alice……啊!」
林璇從床上彈坐起身,全身冒汗,驚魂未定。今早的陽光令人痛苦,金黃的顏色照亮眼前的所有,這個顏色令林璇難受。昨夜與周玥婷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偏偏又夢到那個錯誤的夜晚。真的錯誤?林璇不敢想。拿起一旁的手機看時間,該上班了,甩開那些會讓自己無法呼吸的糾結,她趕緊梳洗出門,但一開家門就收到女朋友的訊息。對,女朋友,她林璇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然而諷刺的是,那也是個衝動之下的錯誤。
明雋傳簡訊,希望林璇來接她一起上班,她很想她,迫不及待想見她。照理說,這種事在情人之間是合理,只是林璇難以習慣明雋如此直接坦率的說出她的需求與感受,無言之外,羨慕不已。基於情侶的定義,雖然每個人的定義都不同,但林璇決定執行「擇你所愛,愛你所擇」,所以答應明雋。簡訊發出去後,林璇準備發動重機,突然,她懂了何謂人是慣性動物,這個慣性的可怕之處,當她伸手到外套口袋裡,習慣握緊周玥婷替她求的平安符,是空的,空無一物。林璇瞬間想起了周玥婷的眼淚,到這一刻,林璇終於對自己承認,她很難過,很抱歉傷了周玥婷的心,因為對她們未來感情的恐懼,與不想被傷害的自私心理。
「璇,妳怎麼了?」
正式從璇姊姊變成璇,明雋沉浸在最高等級的幸福裡,多開心林璇來接她,早已在一樓等,滿面春風的笑容,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是「戀愛ing」,還特地化妝噴香水,雖說是去上班,但總希望能讓喜歡的人看到她最美的樣子,可是一見面,她就奇怪林璇面帶愁容,沉默不語,直到那一聲親暱的璇,才把她喚回現實世界。
「沒事。」才怪。明雋腦中馬上做出精準的判斷,沒事才怪。
「璇,妳是不是很為難,我讓妳一大早來……」
「不是,沒有為難。明雋,我是在想我們交往的事,可不可以先保密……」
「我已經在朋友的群組裡發布了,我談戀愛了,跟妳,我從小暗戀的姊姊。」
林璇太低估這姑娘的欣喜若狂,她很無奈,但也怪不了明雋。見明雋低頭,充滿歉意的哭臉,林璇更加內疚,良心不安,總是在傷害一個無辜女孩的真心。
「好吧,那低調一點,可以嗎?」這是最後的妥協,明雋點頭說好,她會努力的。
「璇。」上車前,明雋再叫了她一次。
「嗯?」
「可以親親嗎?早安『啾』。」
「什麼?」
「不可以嗎?」
這對話到底是搞笑的成分比較多,即便明雋是很認真的。林璇猶豫了幾秒,但原因不全是因為她不肯,而是她沒想過會有這個場面,第一次遇到這種女朋友-接吻之前先問。林璇哭笑不得,也是沒有選擇,正要脫下安全帽,又被明雋阻止,說沒關係,都是她太強迫人,隨後坐上重機後座。
「啾……」
話雖如此,結果明雋還是親了,還是壓抑不住對林璇的佔有與喜歡,在戴上那頂她們一起選的命定安全帽之前,傾身向前,從林璇身後輕輕吻她的側頸,林璇回頭,明雋笑容燦爛,是最純粹的喜悅,看她臉頰上的紅暈,更添增她的美麗,甚至還聞到了一點香氣,妳噴香水?林璇心想這小ㄚ頭,不,原來這小ㄚ頭已經是一個女人了。
「璇,我今天也好喜歡妳。」雙手抱住林璇的腰,明雋的這句話聽來幼稚,但絕對沒有一分虛假,卻使林璇的心情更糟,只能敷衍點頭,藉專心騎車來閃躲明雋的期待與真情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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