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明了又暗,火光照耀下一瞬而逝的那張臉龐既熟悉又陌生,趙媕婕不知如何啟口,等了許久幽暗影中的苗誘媚才笑道:「我聽說…是妳指名要見我的,所以…沒有話想問我嗎?」
千頭萬緒忽然隨著燭光星爆驚醒,趙媕婕這才理出個頭緒問道:「他就是燕煞嗎?」
苗誘媚眼珠子轉了一圈瞄向一邊的香凝和玉脂,見她們的尷尬臉色苗誘媚才嘆道:「對呀、就是他。妳想問的是關於楚翩莊的事對吧?想清楚、妳真的想知道嗎?」
趙媕婕掛淚無語,苗誘媚嘆道:「不是讓妳別問了嗎…妳也見過他這些時候的作為,應該知道他是想贖罪吧。所以…妳要幫他隱瞞還是要揭穿他就讓妳自己做決定吧。」
媕婕沉默許久又問:「泰連號,當初妳將祂駛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妳不是都知道了嗎?」苗誘媚擺弄衣袖揮動眼前搖曳燭光說道:「半路上倒是有載上我娘、她和戀姨說了好些話好像是族中有事想請她幫忙,但被她拒絕。」
「是什麼事?」趙媕婕奇道:「族裡?我娘也是貓族的人嗎?」
「當然。」苗誘媚笑道:「妳娘和我娘可是親姐妹、妳的猛血從沒覺醒過嗎?應該是功夫還沒到的關係吧。」
「不是的。」羭香凝忽然插嘴道:「其實公主自小就讓人以各式藥材改造體質,所以體中猛血早就沒辦法有作用了。」
苗誘媚笑道:「我猜猜、是百草門做的好事對吧。」
「沒錯。」羭香凝說:「其實不只百草門就連天權門、生死輪以及陰陽道這些年都對各種異血族類有過很深的研究,其中百草門和天權門就是專司壓制異血覺醒。」
「難怪當初朝廷會拼命想招攬百草門。」苗誘媚說:「知道到建德國後我曾遇見過百草門前門主嗎?」
趙媕婕奇道:「對、妳進建德國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我娘也有進建德國嗎?」
苗誘媚聳肩道:「倒是沒發生什麼事,在那裡不是想遇上什麼人就有辦法遇上的,至於妳娘有沒有什麼奇遇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們在進入通道後就失散了,我是在回到沃燒洞時才知道她也平安。」
趙媕婕臉色稍沉道:「我要知道妳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娘和泰連號離開,我不信妳當初帶她走是臨時起意。」
苗誘媚無力嘆道:「這件事是族裡的意思、因為戀姨一直待在臨安大家幾乎都沒辦法接近,前些時候想尋卻是讓妳師父的琴音給擋下。後來我要奪泰連號的事讓上頭的人知道他們便要我順便將妳娘帶出來。」
「上頭的人?」趙媕婕奇道:「是誰?我對族裡的事不太明白。」
「金繡姨呀!」苗誘媚說道:「族長苗寧其實已經太管事了,所以現在惑森林的事幾乎都是苗金繡姨娘在管。她其實也知道妳,只是梁不絕很不喜歡她所以一直沒機會來見妳。」
「師父不喜歡她一定有原因,為什麼?」媕婕問道。
苗誘媚乾笑了兩聲說:「這我可不方便說太多、只知道和金繡姨有仇的可不止你師父就連燕族的燕金絲也不是很喜歡她,每次我回到惑森林總會聽見他們倆不知道又為了什麼而打了起來。」
「燕金絲?」媕婕奇道:「這人和追殺孤伶的人有關係嗎…」說到這趙媕婕又收聲問道:「他真的曾被燕族追殺過嗎?」
「據說是搜索而不是追殺。」苗誘媚說:「這件事其實應該去問燕啣殊,因為他正是燕金絲的入室弟子,只是她為了風飛揚而加入寒波樓這件事讓她們師徒的關係變得很僵就是了。」
媕婕又輕問:「這燕煞是新加入的,那闇藏首和伏隱生…」
「就是妳所想的那樣,」苗誘媚說:「其實他們這一路以來都是維護燕孤伶的,倒是我比較好奇妳是何時知曉他的身分的?」
趙媕婕嘆道:「景德鎮時我聞到一股香味後就醒了,我猜是有人暗施異香將我弄醒的,之後我一直裝昏這才將所有的事情都聽個清楚。只是…」
未竟語中苗誘媚接道:「只是妳希望妳根本就沒聽到這一切是吧。算了吧、早晚會知道的,所以妳還不知道是誰將妳弄醒的?那又是誰將妳弄昏的?」
「是青花艷,」趙媕婕說道:「其實我最懷疑將我弄醒的人也是她。只是我不懂她的用心究竟是什麼?她和孤伶有仇嗎?若我聽她所言無誤她說不定還和孤伶算得上有關係。」
「金天樓的青鳥和玄鳥對吧!」苗誘媚思索道:「但我也覺得是她,這女人會加入寒波樓本就讓我覺得奇怪了,知道她是三鉉織前任織首桑若養大的嗎?這桑若雖不曾和寒波樓正面衝突但她和風家不合是眾所皆知的事。而且、妳如何確定她讓妳知道這些事是想陷害燕孤伶,說不定她是想讓妳幫他。」
趙媕婕聞言沉默許久才嘆道:「這樣想也沒錯、將我點倒的人也是她,只是她為什麼不直接說明?」
「妳覺得燕孤伶會讓她說嗎?」苗誘媚說:「我倒是覺得她這一手做得漂亮,接下來有得忙的人應該是妳了。對了、說到三鉉織我就想起一件事,妳知道妳的名字是誰取的嗎?」
「我娘吧…」媕婕望著苗誘媚神秘的微笑又說:「父皇嗎?不會是惑森林的人吧?」
「是結縈絲!」苗誘媚對著驚訝的趙媕婕笑道:「我娘說妳出生時不知為何皇宮竟是讓她來為妳娘接生,妳這媕婕的名正是她向妳娘建議的。」
「結胸國主?」趙媕婕不敢置信,「這事我怎麼沒聽我娘提起過?」
「那時妳母親大概也分不清楚她是誰吧,聽說結國主是為其他的事受邀到仙鄉的。」苗誘媚說道:「之後又湊巧遇上妳娘難產,另一位在皇宮的雲擷翠前輩這才推薦她為妳娘接生。」
「那我這名字和三鉉織又有什麼關係?」媕婕問道。
苗誘媚聳肩道:「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妳這『媕』字去掉女旁就是弇茲氏的『弇』字,而這弇茲氏就是三鉉織的精神象徵。而這三鉉便是當初幫助桑若也就是後來的金天厲建派的玄寥翳、丹隱娥以及白含清三人。」
「白含清!」媕婕聞言驚道:「快將這些事說給我聽!」
苗誘媚失笑道:「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這三位前輩曾和結國主義結金蘭,年輕時在江湖上也有不少追求者。當初她們的追求者其中幾位便是現在聖海盟的四位幫主,聽說這四位還將聖海盟的秘密交給了她們,而我之所以會知道則是因為這四位其中的幾位後來對我娘有意思…」
略帶尷尬羞澀的笑容中媕婕忽然驚覺眼前的人是自己從未感受過的親族,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開始問起惑森林的故事,兩人也就這麼越聊越晚直到眼前的燭光突然爆出最後一絲星火,隨之而來的無邊黑暗沒有告別但輕盈的香氣已杳然難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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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瀰漫,照耀出一片金黃海洋,就在金光照出飛躍客棧的黃金身影時楚一笑等人也已整裝完畢走出了門往滕王閣而去。
巍峨樓宇前的廣場已有數群人馬各自駐守,但遠近交錯的分布卻說明了彼此之間的親疏敵我,一笑等人正不知該如何進樓時一旁的關嘯將已快了一步將八人帶到一邊。
關嘯將揚起下巴讓眾人望向門邊的一群人說:「快看、天權門和舞韻門這一回是一塊來的!」
「天權門?」後頭的陽素波也探出頭笑道:「這些傢伙還真有膽、是誰來了?宮之冓嗎?」
「是羽之覆。」關嘯將說:「天權門只有他來、其他都是由翟少羽帶領的舞韻門人馬、繡魂呢?不是一早就見她出門了嗎?我還以為她是跟翟少羽他們會合了呢。」
「可能是去見未央宮的人馬了吧,」陽素波四顧道:「找找看武霓裳有沒有來就知道了。」
「沒有。」秋飛霜環顧細數道:「六候門、結胸國、翁信莊、日樓、嵐觀、指仙路、仙鶴頂、萬鳥樓、英灘、傳芯莊、諭語塔、泣古堂、燕巢、宵林,看來是真的全到,這會兒在閣裡的應該就是主辦人凌神殿了。」
「又開始了、」關嘯將嘴上才碎念完人群另一邊已升起了麗君鑒和嵐京首的叫罵聲。
「送子娘沒來嗎?」秋飛霜四顧問道。
「來了還會吵成這樣嗎?」陽素波笑道:「這兩個要是見到送子娘在這一定乖的像貓一樣,我來這之前就聽說送子娘和武夷山太姥應邀往詭夜島去了。只是邀請她們的好像不是鬼夜母…」
說到這滕王閣大門突開一線吸引住眾人眼光,屏息中首先走出門的竟是頭帶四角滿臉黥紋、身穿黑鳞甲的男子。男子身後還跟著索驚寒、橫中流以及池錦衣三人。
「饜無足!你在這裡做什麼!」一見為首男子鶴丹頂便喝問道。
饜無足冷望了一眼橫中流便幫著喊道:「你幹什麼你、就是你家頂主鶴玄冕也不能和饜老大這樣說話、你這小子發什麼瘋!」
「那我成嗎?」人群中哥舒孤愚站前了一步笑問:「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饜洞主會在這時候出現在滕王閣?不會是想破壞我翼族舉行的大會吧?」
饜無足冷笑不語,池錦衣這才上前朗聲道:「各位別誤會、我們今日前來為的是替合雄殿玄寥翳夫人參加此會。」
說著池錦衣便從饜無足手中接過一短杖,短杖上盤旋著一尾插著雙翼的飛蛇,此杖一出再無人多言。
橫中流這時才將大門推開道:「好了、進來吧!」
只是這一手反客為主卻著實惹惱了數人,只見時間過了將近一刻鐘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走進大門。
「進來吧,各位。」雄聲緩送,已有數人認出發聲之人。雖然面子上掛不住仍是走進了滕王閣。
「是凌神殿主凌吟虛。」陽素波向一笑等人說:「走吧、你們先跟我們一塊。」
進了大廳一笑和金翅巢等人便一同安排在英灘和燕巢旁,一笑冷望一邊的燕族人耳邊不自覺運起翼族心法細聽,只聽燕巢的燕舉星和英灘的英角巢盡聊些家常根本沒什麼好注意的,就在一笑將眼光轉向始終沉默的燕金絲的同時大門竟又闖進了兩名莽撞男子!
為何說是莽撞因為這兩人是真的一進門就撞在一塊,現場除了天行和一笑笑出聲外其他人皆是緊閉著嘴不敢多說些什麼。
前頭的男子起身整冠後二話不說就來到天行面前『啪、啪』兩聲就給了他兩大耳刮子,後頭的男子想依樣施為來到一笑面前,正要下手卻讓一笑暴喝嚇了一跳退了開去。
「是讙頭國的西王、南冠兩位前輩嗎?」凌吟虛朗聲道:「這邊請、已經為兩位前輩備好坐了。」
鴅西王聞言昂首走上前去,鴅南冠則是瞪了一笑一眼才趕緊跟上,只是兩人才到桌前卻又因為誰該坐在上位而吵了一架直到旁桌的哥舒孤愚讓出他那一桌的上位後兩人才安靜了下來。
「各位…」臺前凌吟虛正要說話臺下又爆出一陣紛鬧,原來是鴅西王竟瞪著饜無足手上的翼蛇短杖吼道:「大嘴蛇!你手上的東西哪裡來的!為什麼寥翳的東西會在你手上!玄理卿呢!他的失蹤是不是和你有關係!」
說到這廳裡忽然鴉雀無聲,多數的翼族人都是等著看好戲。
這時陽素波才為一臉疑惑的一笑眾人解釋道:「玄理卿就是玄蛇洞主玄都仙的兒子,同時玄都仙也讓人猜測就是合雄殿的玄帝,只是一直都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就是玄帝。」
「玄都仙?」一笑奇道:「不就是玄歸派掌門嗎?」
「玄歸、玄歸,其實這玄歸派便是有玄、歸兩位掌門才是。」陽素波說:「另一位掌門便是玄都仙的夫人歸禹帳,這對夫妻中玄掌門是蟲族蛇血、歸夫人則是鱗族龜血。遽聞這兩位都擁有血脈互變的本事也就和蓋星雲一樣同時擁有鱗族鱉血以及翼族鵬血一樣,而讓他們擁有這種能力的源頭便是合雄殿。」
「合雄便是合修、揉合之意。」關嘯將接著解釋道:「這也是為什麼大家在知道饜無足有玄寥翳的消息後會這麼安靜的原因,應該說大家都想從其中知曉合雄殿的消息進而明白揉合各族異血的方法,我猜就連讙頭國這兩個怪老頭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也想知道?」臉上猶腫的任天行冷笑道:「我看他們已經瘋成這樣了要是再融合其他族類的異血的話應該會比胡不歸還嚴重吧!」
陽素波搖頭道:「那倒不一定、這幾個怪老頭其實對競逐江湖的事不甚在意但他們卻十分護短,我想他們真的會這麼生氣的原因八成是因為丹隱娥。讙頭國中有兩支重要的血脈一者姓朱,但這條血脈早斷如今的繼承者是拜入國中被鴅東帝等四個老頭收為義子的朱玉清一家,另一支血脈便是丹隱娥還有她的親弟弟,曾短暫加入金天樓的丹蛛綢一家了。」
「丹隱娥?丹蛛綢?」一笑問道:「所以他們是想尋回失蹤的丹隱娥是嗎?」
才說完另一頭鴅西王已破口大罵:「說、大嘴蛇、你是不是知道隱娥的下落、說!」
橫中流回罵道:「說話放乾淨一點、別以為所有人都怕你們!」
鴅西王眼一橫一個飛縱居然就像遊魚一般在空中漂浮了好長一段距離來到橫中流面前,橫中流不甘示弱站起身與他對峙沒料到又是啪啪的兩聲、兩大耳刮子賞在橫中流臉上!
橫中流怒極手上陌刀正要橫斬間饜無足終於開口,只是這開口非是勸阻而是他喉中歧狀長舌竟如蛇般飛出一丈有餘舔向鴅西王右眼!
鴅西王稍退左掌正要斬下,但長舌竟在空中轉了個方向著實地貼在他的右眼上足足三秒有餘。
「可惡!」鴅西王雙手亂揮終於擺脫長舌,沒料到這舌才離眼鴅西王已傳出驚人慘叫!
眾人將見此慘狀皆是愕然,唯有凌吟虛長嘆一聲飛身下座,手上如羽輕指翻轉連點已將鴅西王面上數穴點上暫疏他的痛癢之感。
凌吟虛冷望沉默的饜無足又說:「饜洞主,這事你打算如何了結。不說話嗎?那就由我決定嘍?那若是西王少了這一眼,我就殺你無洞滿門如何。」
凌吟虛一身青灰布袍、溫文儒雅之貌沒料到說出的話卻是讓人同時心驚,饜無足回應凌吟虛的冷眼忽然笑了一聲在掌中吐下一口口水送上。
凌吟虛臉上不顯喜怒只是淡淡地道了聲謝以雙指沾了沾口水,回身便為死命掙扎的鴅西王敷上。
「幹什麼!這東西有毒你還塗!」鴅西王喝罵聲中凌吟虛淡淡說道:「方才的毒涎是出自洞主舌下、而這口涎則是由洞主喉中所出,依洞主誠意我想這應該就是解藥。」
果然口涎敷上不久鴅西王眼邊的紅腫已消退了不少,凌吟虛不待鴅西王說話便飛身回座說道:「各位、凌神殿忝為此會主辦人卻未料到有此驚擾眾人的衝突,凌某這先向各位賠罪了。」
說著凌吟虛還真的起身向眾人作了一揖,臺下眾人見狀趕緊起身回禮。
一番折騰後眾人再度坐定,凌吟噓才朗聲道:「各位,今日邀請大家前來其實是有幾件關乎我翼族的大事想和各位商量。第一件事便是曙光之地將再度現世的問題,這件事我想先問羽家的人有沒有意見。羽家和澹臺家皆是出自羽民國血脈,如今澹臺家沒人出席所以這件事我希望先問問羽傅搏兄弟的意見。」
改名羽之覆的羽傅搏朗聲道:「這件事在下恐怕不能發表意見,當初家父出走寶羽枝時就已經決定捨棄這羽民國後代的身分。但我聽說我無緣相識的族兄羽搖搏也在這,殿主何不問問他的意思?」
「真有此事。」凌吟虛一顧四方又向身邊的凌銜霜問了幾句才說:「各位,有見到羽搖搏兄弟嗎?」
「昨夜才見過。」哥舒孤愚說:「不過他不像是來參加翼族大會的,他們一行人神秘的很,我有可靠消息指出他們是來尋梟陽國主的。」
「這我也聽說過。」宵林的宵草晏起身說道:「我昨夜也去見過國主,他們那時正好在談事,我就聽到他們提起過防風氏和贛巨人什麼的,之後他們越談越晚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便離開了。」
「防風氏。」鶴丹頂說道:「這防風氏不是聽說也和曙光之地有關係嗎?還有冀讎谷、血穹堡也是。」
「這些都不是重點。」紛紛議論中麗君鑒忽然沉聲壓下眾人說:「重點是曙光之地要如何開,大家應該都知道吧!這就是我們即將討論的第二件事…」
「雙極子!並蒂蓮!」就在麗君鑒逐漸將眾人眼光吸引至身上時另一邊的嵐京首卻是狠狠將話搶過說:「這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更在意的是究竟誰才是這一代的雙飛翼,各位聽說了嗎?聽說…」
「聽說這一代的雙飛翼只有一人!」麗君鑒再度將話搶回還講的更大聲:「也就是這個能將陰陽合一的人很有可能才是我翼族光大的希望!也許將會是一個更勝金雕王的存在!」
「唉呦!」就在麗君鑒自以為眾人正為他的豪語所感動時後腦杓卻忽然一痛,摸著頭的他急急回首卻是見到一片茫然的眼神。想罵又不敢罵的麗君鑒再回首卻又見到帶著奸笑的嵐京首,一怒之下君鑒不顧眾人眼光衝下座搶起桌上的酒杯就往他臉上砸去!
「你、麗君鑒你這渾球!」紛爭再起、廳上眾人忙著將兩人拉開時凌吟虛卻是遙望著幽深的樓頂久久不語,爭擾未停凌吟虛再回眼卻是將眼光投向半邊紅髮的一笑。
一笑正為凌吟虛的眼神震撼間他卻再度將眼光移回廳中沉聲道:「各位、可以了。」
語稀聲重,眾人的耳膜同時為這輕盈卻沉重的五個字震動,大家都知道凌吟虛動了氣只有乖乖各歸原位。
甫坐定凌吟虛便說:「各位、雙飛翼之事我也正想提,前些時候景教和玫瑰堂各有人來找過我,其目的不外乎就是探問雙飛翼之事,而且我從他們的話中明白他們已有擒殺之意只是礙於他身負的雙極之力以及翼族身分所以想問問我們的意見,我雖答應他們會在大會中提出這件事來討論但老實說我已在話中默許了他們的行動。」
眾人聞言再度低聲議論,凌吟虛待眾人稍稍停歇時才說:「各位都知道我翼族和景教的古老傳言有很大的關係對吧,諸如翼血發揮至極致時的十字眼瞳與他們的教徽相似外就連他們的天使也是背生雙翼的類人生物。再加上他們已明確指出雙飛翼已經和神棄堂合作,所以我便順水推舟將這件事交給他們處理,說不定能在這一陣的衝突中揭開我翼族與景教之間的關聯。」
「怎麼解!」無人敢侵犯的凜然中楚一笑忽然破出一道缺口冷問:「讓他們互相殘殺能得出你要的結果嗎?還有、我聽你們的話意好像都知道這身負雙飛翼的雙極子究竟是誰了,但你們究竟是如何得知的,能不能說明一下!」
「哪來的小子!」「他是誰呀!」「金翅巢的人嗎?」混亂的哄鬧中凌吟虛淡淡說道:「他就是狂夢後人。」
語畢廳中一片鴉雀無聲,只聞凌吟虛淡淡說道:「對我的衝突之計楚公子想必有其不解,凌某這便說了。先說說神棄堂與雙飛翼合作的關鍵七罪刀,公子身負之囂刀,與今日隨額丹壺一同前來的龔公子所持之越刀皆列名其中,但公子可知這七罪刀的真正用處?」
凌吟虛雖問但一笑卻是因他話中所指而驚覺四望,這才在人群中見到以布袍半掩面目的龔幽人,凌吟虛見一笑無心於此只有自答道:「鑰匙。據說這七罪刀中各自暗藏著一塊鑰匙碎片,若成功將碎片齊全組成鑰匙就能得到前人久遠前所暗藏的神祕力量。我之所以會放任雙飛翼這麼做就是想知道這暗藏的神祕力量究竟是什麼,而且我也信任景教和玫瑰堂一定能阻止他,但其中最重要的主因就是此子桀傲難馴,我想依楚公子和龔公子和他交手的經驗定然知曉我所言不虛。」
一笑冷笑不語見龔幽人正和額丹壺飛快比手便知他尚未會意過來,遂說道:「他能不能打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現在就和我談談你們是如何知曉他的身份吧!當初讓我知曉他的身分的人好像不太希望旁人知道他就是雙飛翼,今天這件事就這麼傳開我懷疑後頭是有心人刻意在散播消息!」
「確實是有這件事。」凌吟虛說道:「就在大會開始前這消息已經在這附近傳了開來,後來我便囑人傳下消息要大家一律以雙飛翼稱呼他而不以本名喚之。」
一笑問道:「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嗎?」
凌吟虛搖頭間臺下哥舒孤愚才說:「我倒是有想法、大家知道這陰陽極力若是離體之後能為人所用對吧。而最近對陰陽極力追的最緊的不外乎鳳世追和陸接嶼這兩人,我想這件事會傳開來應該和他們脫不了關係,依我猜測他們應該是想借我們的力追補雙飛翼好遂成他們的野心。」
凌吟虛望著沉默的一笑問道:「公子覺得這可能嗎?」
一笑聳肩道:「我知道這兩個老頭、但他們在意的應該不是雙飛翼身上的雙極之力才對。」
「沒錯。」凌吟虛點頭道:「這正是我們將要討論的第三件事,各位可知如今我翼族將在黑暗之城有一場大會戰。」
眾人議論間皆不自覺地將眼光投向將開明夷之陣的一笑身上,凌吟虛以扣椅聲將眾人眼光招回後才朗聲道:「各位、問題不在楚公子身上而是在堅持要開曙光之地的九首雉,曙光之地與黑暗之城地氣相引所以要開曙光之地一定得同時讓被明夷之陣封印的黑暗之城現世。而且據聞這一次九首雉將配合知天時首攻曙光之地,而泉州港外的黑暗之城將由九驤騮配合知天寒進攻奪城。」
「沒錯,」說到這陽素波眼光忽然一霎,只聽凌吟虛緩言續道:「我初聞此事也十分震驚,我一直都以為將攻黑暗之城的會是源清波如今連九驤騮也現身了那麼這背後之人想必就是洪振滔,換句話說朝廷已不是壁上觀,所以這一戰我需要各位同心協力助楚公子度過這一關救回並蒂蓮。」
突然的善意來的太虛偽,就在一笑的嘴角逐漸冷揚間身邊秦南緣已輕聲道:「不動聲色、別讓他知道你知道些什麼,現在這情況順水推舟是最好的結果。」
一笑收斂笑容時臺上凌吟虛已開始分派任務,在場數多門派裡六候門全被派往泉州城,其餘尚有燕巢、英灘、宵林、日樓和嵐觀。餘下除了金翅巢、讙頭國不受凌神殿指揮外都將趕赴曙光之地。
一笑正以為將結束大會時忽然又想起道:「朱宣樓的人呢?為什麼沒見到他們?」
陽素波揚了揚下巴笑道:「都在裡頭啦!燕巢的燕璿瑞、諭語塔的諭奉首、傳芯莊的哥舒孤愚、泣古堂的杜子規還有舞韻門的翟少羽其實都是朱宣樓的人,而且這些人除了燕巢管不了的長老燕璿瑞外都是往曙光之地,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吧!」
「裡應外合。」南緣捧著茶直視前方輕聲道:「看來事情沒這麼單純,知天時當初篡位金天樓成為朱宣樓主時這位凌殿主應該幫了不少忙吧。」
「不對、不對!」陽素波正想提說朱宣樓之事時場上麗君鑒已喊道:「我瞧這黑暗之城還有個人該加入吧!大家還記得洪振滔以前還有個和九驤騮並稱一武一文的手下嗎!」
「對、饜雙霸!」嵐京首罕見地配合麗君鑒喊道:「這人雖然脫離洪振滔麾下回到補天缺去但和洪振滔的關係大家都明白,我想大家應該也知道他在加入補天缺和振滔派之前是誰身邊的人吧!」
眾人的眼光轉向、饜無足竟也不迴避地回視眾人,最後才向橫中流暗暗點頭,橫中流朗聲道:「各位不必再說了、無洞和我橫江、鐵索兩堂本就有意思一助黑暗之城現世,時候若到我們一定如期赴約!」
「現在還是先說說朱宣樓的事吧,我真的開始覺得有鬼了。」陽素波在閣中眾人的紛鬧中說道:「知道金天樓改制成朱宣樓後不久其中的九扈便帶頭反事了嗎?這九扈之首名為扈竊晨,聽說這人當初之所以會反知天時就是因為他真正支持的是由銀燕候來接任樓主之位,而且他還懷疑知天時和銀燕候的失蹤有關係,過沒多久兩邊的人馬便打了起來,而暗中將這件事壓下的就是凌吟虛。」
「扈竊晨?」任天行奇道:「這人和竊晨族有關嗎?」
陽素波搖頭道:「應該是湊巧而已、因為這竊晨族隨曙光之地消失已久,而且這扈竊晨的兄弟皆是以竊字為名,就像陽一鳴的外公就叫做扈竊雲。」
「扈竊雲?」一笑問道:「就是扈夏霙的父親嗎?」
陽素波點頭間又回望了秋飛霜一眼,正想將話轉開時秋飛霜已接著說道:「扈家第二代九女中有四夫人,其中扈春雰是米粳秈之妻、扈夏霙是陽驚飛之妻、扈冬霰則是失蹤已久不知下落,最後的三夫人扈秋霜則是已逝的家母。不知為何這九扈的第二代皆是女子其中又以扈夏霙最多謀,她在我小時後來拜訪過我家並依稀記得她所提說的秘密,她一直認為她們這一代的九位女孩是因為上一代的刻意改造才生為女子身的,來到我家就是希望尋求家母的認同與支持。只是最後九扈女的聯盟卻是敗在她自己手上,因為其中扈即懷的夫婿便是荊烈殛。」
說到這大家心中也有了個底但耳邊的喧鬧卻是再度騰起,眾人回望著正討論該由誰先走的翼族眾人時腳下的地卻忽然起了微微的震動。
震動裡一笑正感受著莫名熟悉的不妙感覺時耳邊已傳來一聲沉重的號角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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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天行拔劍回擋身後突來的攻勢這才發現同桌的金翅巢與一笑孤伶等人早已面容倏變、兩頰插生的雙翼也帶著狂暴的攻勢狠狠飛來!
「小心!是驚鳴號角!」南緣才為小玥擋下意識混沌的秋飛霜的攻勢時身後大廳已亂,幾乎所有身帶翼族血統之人都已覺醒,混亂間再度攻來數人!南緣驚吼:「天行、快退!」
「但楚老爺和燕老爺…」沒說完天行已帶劍連鞘擋下了兩人的攻勢,心知兩人神識已亂任天行當下狠住決心,劍轉間忽隱忽現的青龍再度奔騰,未料瘋狂的一笑和孤伶卻是絲毫不依章法而行、瘋狂的態勢逼得眾人左支右絀!
「不行了!再不走連我們也得賠在這裡!」慌亂中南緣一扯天行後領回頭便帶著他與四女向大門急衝!未料門前的三道威凜身影卻是讓六人同時止步。
左邊的黑衣人雙目蘊淚直望著小玥但小玥卻是回與一雙玉碎的視線在喝聲中持刀狠攻而上!
右邊的青衣男子環顧廳中眾人,眼光卻是始終鎖在瘋狂的孤伶身上,終於青衣身影飛動方越過南緣時已遭一柄血刀強勢阻攔!
南緣回望發現這人除了出刀外身後也揹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南緣以刀識人這才驚覺這人正是方才一笑刻意注意的龔幽人。
「助他!」南緣帶劍衝向黑衣人一助小玥時便這麼對天行喊道,天行也不思索竹笑劍一轉忽快忽慢的劍勢已和龔幽人同時纏住青衣人!
三人混戰、天行竟在青衣人的飛快刀勢中見到一絲絲的幽暗,而自幽暗中併出的一瞬光芒竟是刀勢擦過小臂的沁涼,涼進心裡的空虛感天行終於竄出驚吼急急縮手!
所幸龔幽人快刀相助不然他的小臂只怕就要被骨肉分離、驚吼方收任天行按著已鮮血如注的小臂陷入恍惚的沉默,但從心底升起的幽深恐懼仍是讓他不由自主脫口說出:「神遇刀法…」
驚訝的字眼尚未為人所聽聞門前的最後一人已突入戰局擋在青衣人和天行、幽人中間,如電的身形帶出一股不可輕犯的凜然神威!
半掩的斗蓬下只見這人竟是一頭的紅髮,飄飛的髮絲裡輕指微點、就這麼一點任天行和龔幽人已同時被震出戰局飛出閣外!
「看在芳菲的面子上,這一次、我饒過你們。」話說的不響但嘴型卻是清清楚楚地呈現讓龔幽人一時凝步不願再向前,後頭的天行見無法再深入只有轉劍再戰黑衣人。
六人合圍、黑衣人竟是一時不落下風就在天行眼角撇見青衣人將靠近瘋狂的一笑和孤伶時廳中竟忽然飛落兩道身影!
一者金衫如鵬、雖是蒙著面但眉間的英氣依舊透出不凡的氣勢、另一人紅髮顛笑天行一眼就認出是胡不歸!
「修震饕!」吼聲中胡不歸雙拳一翻無匹巨力就向紅髮人身上轟去!修震饕不敢輕心翻掌轉勢已是數十變化將胡不歸單純卻強橫的拳勁一一洩去。
「老瘋子!先讓他們冷靜下來!」只見金衫人喊聲中大刀揮灑已在成圓的宏大刀勢裡逼退青衣人以及眾多陷入瘋狂的翼族人,戰勢雖是混亂但金衫人格外清晰又快的不可思議的動作竟逐漸將眾人一一制服!
天行不敢置信、分心戰局間黑衣人已覷準時機以懷中短弓射出黑箭冷冷飛來!
未料黑箭未至青箭已嘯聲飆來,只見退身戰局外的柳纖雲一聲大喝手上數箭已連發奪命而去!
但更令眾人心驚的便是黑衣人手中短弓一迴機關彈開竟成一把大弓,黑箭連放卻是比柳纖雲更為精純的一放兩箭,連環聲響、箭鏃對箭鏃!
針鋒相對的緊迫裡黑衣人更勝一籌但他卻不願強逼一個翻身便退出了戰局。
「雲征夜、你給我回來!」哽咽聲中終於喚出了最沉痛的名,雲中玥追尋的腳步無力再奔只能任由這些時候暗藏的情緒一次爆發將自己給狠狠壓垮。
伏地痛哭的她以為自己只能這樣一直傷心下去,但南緣隨之而來的緊握掌心卻是帶出了這黑夜中的唯一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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