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蒂那超越人類極限,甚至連惡魔都自愧不如的懸殊差距之下,結果可謂毫無懸念,那隻奶白角惡魔甚至連圍欄都未跨越,就被溫蒂從後追上予以無情斬殺。
剩下來的都是最低級的白角惡魔,有些遵照奶白角惡魔生前的指示繼續逃命,有些則像是為了復仇,又或者順從本性回過頭來想襲擊溫蒂,然而這一切都毫無意義,溫蒂就只是一一追上,揮舞手中的雙劍,把牠們毀得不成原形。
因為不少惡魔四散而逃,溫蒂清理剩餘的敵人所花的時間較之前多上些許,真的只是些許而已,從戰鬥開始到結束前後恐怕十分鐘不到吧,僅以一人之力就把四十隻以上的惡魔盡數消滅。
「這就是……為了殲滅惡魔而培育出來的聖女嗎……」巴洛斯看著眼前那悽慘的場面,在最後一隻惡魔倒下後溫蒂就只是佇立原地,理應上前關心隊友狀況的他,此刻雙腳卻是提不起力氣而無法邁出步伐。
對惡魔毫不留情、擁有那股力量的溫蒂,會不會把接近的自己也砍了——巴洛斯無法壓抑這種恐懼。
不論過了多久,溫蒂都沒有動靜,巴洛斯心中漸漸泛起一股詭異感,濃烈的血腥味隨風飄來刺激著鼻腔,黏稠得呼吸的時候會黏著喉頭導致窒息,這種複雜的感受慢慢地增殖最終蓋過了恐懼,讓他踏出了第一步,即便理論上踏出一步後第二步應該會容易一點,他卻感到步伐越來越沉重。
始終,眼前一切在在訴說著異常,巴洛斯心裡存有擔憂溫蒂的部份,但也無法否定深入骨子裡的未知與不解產生出莫大的阻力,就像要登上從未有人踏足的高峰,每步都顯得艱難,每步都似是跨越,每步都是在突破,一步踏得比一步慢也是在所難免。
只是,巴洛斯確實在踏出每一步。他越過散落一地的木頭,行經被血所濺染的泥土,惡魔的肉如今都已經化為飛灰,算是這地獄光景中一點點的慰藉。
嬌小的背影就在巴洛斯眼前,她依然一動不動,能夠察知周邊一切的能力沒能發現背後的他接近?還是這是默許他的接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得鼓起最後的勇氣。
「溫蒂,妳還好嗎?」擠出的聲音奇怪得就像不是來自自己的嘴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聲音沒有顫抖。
巴洛斯幻想過溫蒂會繼續呆站不給任何反應,也想像過說不定把他當成惡魔砍過來,然而他的推想被溫蒂以最為平實的方式粉碎,她只是緩緩轉過身來面向他,平淡地回答:「沒問題,只是有點累而已。」
巴洛斯看見那副面容的剎那,他著實地鬆了一口氣,她已經恢復成本來的樣子,除了臉色有點慘白與眼神有些許渙散外,看起來如她所說沒有問題,至少經過那般激烈的戰鬥,表面上沒有任何傷勢。
「那妳先休息一會吧?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走漏的惡魔。」
「附近沒有了。」溫蒂肯定的話語阻止了巴洛斯作勢就要離開的舉動,「當下的問題是這裡。」
巴洛斯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溫蒂的意思。
在未調查村落之前,巴洛斯無法知道這裡是否就是惡魔誕生的源頭,即不知道這裡的土地是否深藏污穢。只是這聚落在不久前有人居住是不爭的事實,看那幾小塊種植地的狀況良好,很可能是農舍的房子偶會傳出雞啼等等就能夠明白,已經被消滅的惡魔是最近才出現的。
換言之,不論惡魔是在這裡誕生還是來自其他地方,這聚落的住民肯定有不少死在這裡,他們的枉死與沒有經過儀式的送行,將會化成污穢污染大地,既會讓在這片土地上的惡魔成長,也會誕生出更多的惡魔。
溫蒂所說的便是這件事,要是她與巴洛斯不好好處理住民的屍體,就算此刻這裡不是惡魔誕生的根源,在不久的將來也不可避免地成為惡魔的誕生地。
「我知道了。」理解狀況的巴洛斯吁了一口長氣,「妳先休息一會,我調查一下這個聚落,還有遺體的話會收集好,還有一些很可能是重要的物件也會一併收集,之後就麻煩妳舉行儀式了,畢竟我不是聖職人員做不了這件事。」
「嗯,那就麻煩你了。」
聽到溫蒂意外地老實的回應,巴洛斯的腦袋不禁失禮地想到,這樣帶刺的少女也會有這樣的一面,而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也不會過問,當成她真的累壞了就好,況且真要問的話實在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了,絕無道理急於一時。
「只是,要發揮那樣的力量,代價真的只是『累』的話那就好了。」巴洛斯不禁心忖,他就這樣離開溫蒂身邊並非因為心中的恐懼還未消失,也不是他不擔心她的狀況,而是自己不趕快行動的話,說不定會害她勉強自己胡來,他已經認知到她心中對消滅惡魔的執念有多強大了。
況且巴洛斯認為自己也需要一點時間,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過突然與急速,剛剛溫蒂那番簡直和幻想世界無異的戰鬥模樣,他確實需要時間去接受。
「就像童話故事中的勇者,從聖王大人那裡取得了力量去討伐大惡魔一般。」巴洛斯想到了以前哄小愛睡覺時讀過的故事,勇者雖然得到了打倒大惡魔的力量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所幸的是得到聖王大人的治療才保住了性命,畢竟是童話故事多少會美好一點,可是現實又是否能如童話般圓滿,他實在不這麼認為。
巴洛斯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開始調查這聚落的狀況。雖然惡魔生於污穢,但那並非指物質層面的骯髒,惡魔亦沒有刻意破壞周遭環境的習性,因此屋內的環境並沒有多惡劣。
巴洛斯還是小心地確認沒有惡魔,不是他不相信溫蒂的判斷,而是多年來與惡魔戰鬥所累積下來的經驗與習慣使然,如孩童大小的白角惡魔很可能躲藏在傢俱背後或在陰暗處埋伏,不確認過這一點他實在無法放心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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