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承受著內臟翻滾的折磨,肺裡的空氣全都被擠了出去,要不是還處於「聖子狀態」的話大概已經昏死過去了,人類與惡魔的體格差異在這時無情地呈現,擁有強大再生能力的惡魔就算被等同銀製的兵器所傷,但只要不是致命傷最多也就復原得比較慢,相對人類的肉體要是正面吃上一擊幾乎就沒救了。
「受傷的退下自然有同伴補上,全部繼續進迫,就算不出手只是推壓過去也能把那小鬼壓扁!」肉球惡魔站在草坡的高處,清楚看到剛才溫蒂的冒死突擊,因此牠對自己這個戰術更有信心。
溫蒂喘了兩口氣,強行忘記身上的痛楚再度舉起劍,她沒理會對方毫不在意地繼續大聲發號司令,畢竟這確實是就算知道也無法突破的狀況,她能做的就是捨命突破,某個程度上來說就是能多殺一隻惡魔就是一隻。
溫蒂就只有腳踏實地向其中一方突破這個選擇,跳上空中當然是不可能的,在空中她將會無從借力,敵人將會在她的落腳點等待,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正當溫蒂準備再次嘗試打開缺口之際,突然有道尖聲從林間響起:「溫蒂!緩兵來啦!」伴隨著這道聲音,有一個散發出黑煙的物體以拋物線從空中落到了惡魔群間。
在惡魔群還未搞清楚狀況,相隔短短數秒之後,又有一道低沉嘹亮的聲音傳出:「我們來啦,衝啊!」然後又有散發出黑煙的物體被丟到了另一群惡魔的聚集處。
如是者相同狀況又上演了兩遍,溫蒂與惡魔群之間旋即被濃烈的煙霧所籠罩,即使站在煙霧外圍受到較少影響的惡魔群,在望向樹林時卻也只看到煙霧迷漫,無從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這其實也怪不了惡魔,溫蒂獨自戰鬥已經過了好些時間,自然而然認為敵人只有她一人,事到如今才出現增援,實在難以提防之餘,亦難免會叫牠們感到意外。
「外圍的同伴會處理那些增援,內圍的同伴不用管黑煙,繼續穩定向內壓迫就可以了!」在外圍看不到煙霧中發生什麼事的肉球惡魔繼續指揮,牠相信只要內圈的惡魔聽從指令的話就不用擔心溫蒂,因此牠的注意力轉移到不知道有多少人類的樹林。
肉球惡魔的想法從一般而言並沒有錯,因此不能指責牠粗心大意,那煙霧影響的不只是惡魔,身在其中的溫蒂也會失去視野以及呼吸困難,甚至對人類的害處多於對惡魔的害處,把製造煙霧讓戰場變得混亂視為爭取救援時間是最為恰當的推論。
畢竟惡魔怎麼都不可能想像得到,要說某種感官特別敏銳,像是聽覺、嗅覺甚至觸覺,這種事要發生也只可能發生在惡魔身上,因此在視覺遭到封印的狀況下,有優勢的一方怎麼看都是惡魔,又怎會料到這樣的優勢竟然也會出現在人類,更甚是剛好在眼前這名少女身上出現。
溫蒂能「嗅」得到惡魔,巴洛斯不知道這個「嗅」到底能有多精確,是否連動作也能判斷出來,而且在如此惡魔群集的狀況下能否依然發揮功用,然而在如此絕境之中這是他想到唯一能支援到溫蒂的辦法了。
利用煙霧並不是巴洛斯獨創的戰法,雖然煙霧會對敵我雙方均造成影響,他也知道其實更不利於人類一方,但在需要暫時撤退重整隊伍又或者轉移到更有利的戰場時就會用到,因此他的隨身行囊中才會備有點燃就能大量釋出黑煙的物質。
只是如此的話所能造成的混亂最多也就打亂惡魔的步伐,考慮到溫蒂很可能不會就此罷休撤退,他需要創造的並非撤退的機會而是反敗為勝的契機,因此同一時間營造出有大量援軍出現的假象。
巴洛斯知道這假象即使有煙霧掩護,只要沒有人衝出去就會被識破,但他也只能如此替溫蒂爭取最大的破綻,期望她能夠把握這個機會盡量削減敵人的數量,要是她理解他的用意,那也應該會施展那招「擒賊先擒王」。
從結果來說,巴洛斯賭贏了。
溫蒂雖然被煙嗆得難以呼吸,但她那聖女獨有的能力是超乎想像中強大,透過氣味的強弱分佈,她確實嗅出了所有惡魔的位置甚至大致上的動作,在煙霧中行動的她也不用害怕突擊時會遭到其他惡魔的夾擊,頃刻間絕望的戰場轉變為她的個人秀。
獵人與獵物的角色頓時反轉過來,溫蒂進一步解放心中的殺意,讓「聖子狀態」的力量在短時間內推上極限,即使那些惡魔依照命令保護著自己的要害,但在沒辦法知道攻擊何時以及在何處襲來的情況下,那不過是一個處理起來較為麻煩的肉靶罷了。
在煙霧外的肉球惡魔以及在最外圍的惡魔群本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隨時可能有大量人類衝出的樹林,直至到聽到煙霧內紛紛傳出同伴的慘叫時,難免陷入無法理解狀況的混亂當中,無法搞懂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應該再度回身進入煙霧中,還是繼續警戒外面的未知敵人。
始終溫蒂的存在太過異常,惡魔群也沒辦法咬定將會從樹林中出現的敵人會是牠們所知的人類,萬一有一個和溫蒂同樣的存在攻擊沒有防備的背後,那牠們有多強大的再生能力也是不夠。
巴洛斯所製造的混亂與假象達成了遠超乎想像的效果,而溫蒂亦完美地運用這個機會,如入無人之境揮舞手中的雙劍展開屠殺,消滅惡魔的速度甚至遠比之前逐一擊破時來得更快,畢竟在煙霧中遭到攻擊的惡魔難免會嘗試反抗,結果卻是把身邊的同伴都牽連在內,連鎖反應一開始就停不下來,成為了大亂戰。
溫蒂並沒有貪心把煙霧中的惡魔全部消滅——雖然她心裡的殺意一直在叫她這樣做,但是她理性上認為眼下率先要殺的是那隻負責指揮、令惡魔變得更棘手的肉球惡魔,因此她抓準機會,離開煙霧的範圍後便立即穿過疏落的最外層包圍圈,因為敵人正望向樹林而側面對著她的關係,她自然不會客氣順道多解決一隻,然後就衝到了草坡上直面那隻肉球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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