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酒館所在的小山坡後,二人很快便離開村落的範圍,踏入一大塊高低不平的爛泥地,野草散佈得疏疏落落,隨著前進翻過幾座小坡後,雜草漸漸濃密起來,不知不覺間已經置身於一片青蔥草原之中,嫩綠的野草順著微風輕拂而彎腰,晨露反射著金黃的陽光時而刺眼,洋溢著初春溫暖的氣息。
要不是當前有委託在身,巴洛斯說不定會找一個斜度適合的小山坡躺下去,享受一個寫意的休息日。可惜的是巴洛斯此刻心裡在想的,則只是眼前的草長到腳踝左右並不會妨礙行進,除了偶有陽光反射而刺眼外,視野良好之下不用害怕有敵人埋伏。
儘管當前二人已經離開村落,但是所處的地方仍屬王國境內,他們還要繼續向東走,先越過大前方的矮叢林,在進入樹林後再前進一陣子,才會到達真正的邊境。
邊境的所在處設有數十士兵駐守的兵營,之所以特意遠離村落,自然是想要盡早把入侵的敵人消滅,免得等到敵人對村落造成損害才反擊,在不規則近於弧形的國界線上也設有哨站安排士兵放哨,這亦是士兵日常的巡邏路線,當初發現大量惡魔出現並向中央求救的便是此地的士兵。
在無言之中二人維持著輕快的步伐前進,即使是富有野外活動經驗的巴洛斯也不禁覺得這步速有點過快了,說不定比老練的獵人還要快上些許,特別是二人已經進入矮叢林區域,光是要前進就已經頗為吃力,更莫說要保持近乎小跑步的速度。
需知道巴洛斯身穿的是便於行動的輕皮甲,底下穿搭的長衫長褲也很適合野外活動,貼身的設計既能避免遭到樹枝勾住,亦能減少蚊蟲叮咬。至於溫蒂所穿的依然是昨日那套修道服,既然修道服是聖王教會修女的標準衣著,設計上自然不會為了方便野外行動。一件式的連身長袍從頸部包裹到腳踝,饒是長袍衣袖以及長裙一樣能起到減少蚊蟲叮咬的效果,但是寬鬆的袖口在植物生長得縱橫交錯的樹林中將會難以行動,腰部用束帶繫緊而令長袍收窄了一點多少有所幫助,不過下半身的長裙仍然會影響行動。
在衣著存有這樣的差異底下,溫蒂那輕鬆得像是在郊遊般前進的模樣,確實叫巴洛斯不得不感到驚訝,況且她還背著一個比自身更大的十字架,即便未看其戰鬥的實力,光從這一點已經足以確定她並不是只會耍嘴皮子,唯有身體經過紮實的鍛鍊才能像現在這般行動。
「原本還想說要是她有點行動困難的話,就提議繞些遠路從南邊進入樹林。雖然那也稱不上道路,但既然在樹林裡設置了兵營,自然會有一條方便馬車進出運送物資的小路。」巴洛斯有點可惜事前調查的功夫沒在這時發揮作用,他想著展現可靠的一面說不定能拉近二人之間的關係,不過終歸只是「有點」而已,接下來應該還大有機會。
考慮到行進路線筆直得可謂是最短距離,加上超乎預想的行進速度,巴洛斯在腦袋裡修正預估到達兵營的時間,往好處想的話甚至有機會在士兵剛好換更的時間抵達,如此一來說不定能夠直接與目擊惡魔以及參與探索的士兵詢問情況。
遺憾的是計劃追不上變化,在二人抵達樹林邊緣時,一直默默領在前面的溫蒂突然停下步來,幸好巴洛斯有維持著幾步的距離才沒有從後撞上。
眼看著溫蒂扭動那顆小小的褐紅腦袋張望了一會,巴洛斯以為她終於覺得路不好走而有所遲疑,雖然自告奮勇提出另有好走的小路應該能夠增加不少好感,但都到了這地步不禁會想等待她親自求救的話效果說不定會更好,因此他決定默默等待。
「喂。」終於溫蒂發出了離開酒館至今為止的第一句話。
「是,有什麼能幫助妳呢,聖女大人?」
聽到那個稱呼,溫蒂回過頭來瞪了巴洛斯一眼,看那嘴巴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結果她只是輕嘖了一聲,直奔正題:「那邊是兵營嗎?」
巴洛斯看到溫蒂舉手以食指指去的方向,爽快地點了點頭:「沒錯,也是我們正要前往的地方。」到了這個地步,他覺得要等到她露出困擾的模樣才伸出援手似乎太過壞心眼,便以打倒一分鐘之前那個自己的氣勢接續說:「雖然這裡的樹木還不算茂密,但接下來的路確實挺難走的,我知道稍微遠些的地方有條小徑……」
只是溫蒂稍微低著頭以手摸下巴的模樣,顯然是在集中思緒思考著,完全沒把巴洛斯後續的話語聽進耳裡,她就那樣在心裡作出判斷後,便一聲不吭再次前進。
看見這狀況的巴洛斯難免呆了一呆,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趕緊從後跟上的同時察覺到溫蒂前進的方向與剛才所指的方向恰好錯開,這下他也不能默不作聲了:「等一等,溫蒂,妳要去哪裡?剛剛才說完兵營在那邊吧?」
溫蒂完全沒有回頭或者停下來的意思,但還是回應了巴洛斯:「就是因為兵營在那邊才要避開。」
「呀?為什麼?」巴洛斯完全無法理解溫蒂的想法,即使那番口吻聽起來理所當然一般,但不會把話變得合理,「不去與士兵接觸,那要怎樣取得惡魔的情報?」
「唉……」溫蒂感到厭煩一般嘆了口氣,「看來前聖騎士團代理團長不只不知守時為何物,就連別人說過的話也當耳邊風。」
面對那長得繞口的稱謂,巴洛斯當然知道溫蒂是在挖苦他,不過他還是保持著冷靜,比起逞口舌之爭,還是先在心裡分析這句話的意思:「昨天在分別之前她確實提出過應該盡快實地視察,但這和先去跟士兵接觸沒有衝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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