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就似擠暗瘡,倘若暗瘡未熟透便動手,皮膚就會因為過度擠壓而造成微絲血管破裂,形成色斑,甚至到最後,黑頭和粉刺也仍埋藏在皮膚底下,白費了力氣。倘若成熟了,最好先用刺針戳穿表皮,而後再擠,污物便能順著管道暢然排出,構成的損害也隨之降低。至於事後處理,配以暗瘡貼、暗瘡膏等,就幾乎料理得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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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無論如何細心去處理,這道暗瘡終究會變成瘡疤,差別只在於點睛與戰壕之間。或曰:「痘印消去那刻,不就甚麼事也沒有發生嗎?現在科技發達,激光祛斑肯定能行的。」面對這種答案,我認可,畢竟情侶分手也可「翻撻」,只是,我在想:既然長了暗瘡,重點應放在事後處理,而非成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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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年芳十六,你十七。陌生的你如強盜般闖進我生活,但我並不討厭這樣,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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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愛攀升熱戀期的高峰,你的一顰一笑爲我捎來春季的嫩芽,情竇亦爲你綻開,周遭友人如圍繞在花卉的蜜蜂,吱喳卻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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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間實在走得太快,我生厭了,你的缺點被我逐一攻訐,你的笑顏不再傾城,心動也蛻變成悸動。唯一聯繫著我與你的,是那勾起性慾的肢體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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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攤了牌,卻沒有勇氣當面拒絕,僅拋下一條包裹著震撼彈的訊息,好掩飾我現實的囁嚅。你很好,沒有挽留,仿佛早已料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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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你離開了。而我,在校園遠遠望見你時,則會繞路而行。到了避無可避時,我的目光則會陷入呆滯,讓無盡空洞把你的身影蠶食掉,如同看不到般,但我知道這是裝的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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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歲數十八,你十九。我開始懊惱當初的分手,渴求復合。你說我還不夠成熟;我堅稱自己經歷了許多,足夠成熟了;你卻戲謔地道了句:「起碼要十年才足夠成熟吧!」聽罷,我知難而退,如急煞的車子往後退了幾步,拐彎駛進文憑試備試的路上。我猛踩油門,沒再煞車,因為前方是前途,我不願停。而且,我亦不敢停,因為當車停了,你還有位置留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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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早已另結新歡,愛得沒有當年和你的癡纏,卻愛得合乎情理。也是直到今刻,我幡然被這痘印驚醒。誠然,這痘印已經無法以肉眼看出,我亦不敢說你的痘印隱隱作痛,畢竟我不配,亦不應定錨在你的碼頭,映入你的眼簾。但我也是到此刻,才醒覺你心中、我留下的痘印是多麼的頑固。不僅是成因未明,連事後處理也不妥當,甚至試圖使你的痘印復燃,再長出暗瘡。這時,我才知道,成熟的人,並不會把成熟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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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這該死的愛情,搭成橋樑,把隔海的城市相連,把本性相異的事物混為一談、胡亂齊物。我的本性原是嚮往寒冷的北方,南方之美對我不過是曇花一現,勉強久留,不僅美麗會消逝,褪色成平淡,還屢屢牽動著我離愁別緒的鄉情。也許,離別是我倆預期的結局。也許,成熟就是承認我們不合襯這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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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在你心底,如蓑笠翁泛舟離去,槳出水而不留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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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在我心底,如燃盡的太陽,歸於沉寂,卻不知幾時燃盡。若問我是否還愛你,是的!無庸置疑是愛你的,但愛少了些,多了些敬,只是我仍會扮作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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