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約莫三百里的泥土路上,兩匹快馬正風塵僕僕而來......
「二郎,前方便是潼關。」穿著青色素衣的侍從追上前面的馬匹,喊道:「天色不早了,不妨在那兒落腳?」
二郎一身藏藍深衣,金線繡成的幾何花紋平均分布於面料上。左腰繫劍,右側掛著鳳凰白玉。他低頭看去自己的馬,道:「是該讓赤燄休息了。」接著又往前跑了一段,趕在城門關上前,抵達潼關。
下馬後,二郎牽著韁繩對著侍從道:「去前面找間客棧罷。」便牽著赤燄一路閒逛。
途經街道邊的小販及店家,所賣之物幾乎和長安城內大同小異,價格也差不多。挺熱鬧,唯獨氣氛大相逕庭。
潼關為關中東大門,擁有重要的戰略位置。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不少大大小小的戰事均在此發生。又因其地勢險峻,故易守難攻。
官兵時不時會在附近徘徊巡邏。比起長安的繁華興盛,色彩斑斕,多了股肅殺之氣。
侍從小跑步過來道:「二郎,就住前面的品竹樓。」
不久,二人前腳踏進人聲鼎沸的客棧,店裡博士後腳就殷勤地走了過來。其打量著裝扮,精明道:「二位住宿?」
侍從丟出一兩銀錠,博士流利般接住。他繼續道:「來間上房,二郎喜靜。還有,外頭的馬尊貴得很,照顧好了。」
「好勒!二位郎君請隨我來!」博士笑著向後方的夥伴招手,示意他和幾個走至門外牽馬。
小二帶人上至二樓。經過頭一間房時,門未關,房裡傳出幾個男人的談笑聲。二郎下意識往裡頭瞄,圓桌坐著三人,服裝華麗,顏色各異。眼眸往上抬,恰好和紫袍男人對上眼。他當下收回眼神,面無表情,繼續往前走。
「就是這兒咯!」博士推開門,笑瞇瞇道:「最裏邊這間,最是清幽!」
房內兩端擺設兩張架子床。中間一方桌,兩張椅。案上有一只茶壺,陶碗和一些小食。整體乾淨整齊,但說是上房,卻是簡陋了。
侍從未等少爺發話,調頭繞過博士把房門關上。博士不明所以道:「這位郎君,您這是……?」
侍從聽著傳進房內的人聲,吐槽道:「用你的耳朵好好聽聽,睜眼說瞎話呢!」
「住宿嘛,人來人往,什麼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些聲音是正常的。這已經是我們店內最安靜的地方了。」博士兩手一攤,假裝無奈道:「我們也只剩這間了。」
「不住了。」侍從伸手道:「錢拿來。」
聽聞攢在手中的錢要被討回去,博士握緊手中銀錠,一副討好道:「別這樣,兩位郎君可是店裡的貴客阿!等會兒僕去那邊說說,請他們小點聲,這辦法可行?」
「不必,一晚而已,無須麻煩。」二郎巡視內部一圈,見屋況尚可便開口道。
「二娘…郎,那怎麼行!」侍從不願道:「你本睡得淺,這兩日為了趕路,幾乎沒怎麼闔眼。現下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卻又......」話至一半,二郎抬手,他又默默把話吞回喉嚨。接著打發站於一旁的博士,沒好臉色。
人請出門後,侍從轉身便見二郎已坐於桌邊,悠哉喝茶。他忽然整個人像個娘子嘟嘴,跺著腳走到桌邊,道:「二娘!」
「程青啊,以後出門在外喚我阿歡便是。免得如剛才那般。」重歡朝碗緣啜了口熱茶,心滿意足道:「過來坐著,喝茶暖身子罷。」
「是……」想著方才的確是因着急,差點說溜嘴。程青乖乖落坐,合著喝茶。然後交代道:「我剛尋客棧時,重府探子傳信回來,說是姜公子那邊目前未有任何異樣。」
「嗯。」重歡頷首,深思道:「讓他們盯緊點。」
「阿歡,我不明白。」程青發問道:「為何要派人盯著姜府?」
重歡說不上來。自從於姜府醒來,便知額間上的聚魂石已被紫肌取代。術法不再為此受制。任督二脈如被打通一般,功力更上一層。那道士說得不錯,菁草確實能治。但魂石為何就離奇失蹤了呢?菁草於一年前得手未果,如今卻不費吹灰之力,住進自身體內了?
要不是接到了兄長從洛陽的來信,內容十萬火急,她此刻應是把事情一一問了個遍罷。如今,她們和阿爺,阿兄當初離開重府一樣,簡單地打包隨身行囊,駕著馬連夜趕路。途中道路顛簸漫長,腦中的思緒是徹底被拿出來捋了一捋。
或許,在重府外的後門遇見受傷的白澤那會兒,早有了跡象。離家一年,找著的姑瑤山與其那傳說完全不相符。除了山頂那條巨蟒,他們並未被任何靈獸攻擊。除了白澤找到的一具白骨和令牌,也未曾見到想來找菁草的任何影子。
那棵高聳的木樨金桂吸引著重歡。天上的女聲至今仍猶言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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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因果終有緣盡時,看盡塵緣便好,何須以身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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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神君帶汝前來,汝是去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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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半年,白澤的失蹤,夢境裏的墨衣男子,在香山遇見姜皎,捉桃妖,玄鐵丹爐,血魔慾,詭異龍捲,再次昏迷,便又是重嚴和重齊皓於洛陽遇難……。種種釐不清,也無跡可尋之事,乍看之下似是毫無關聯。可重歡總感覺不對勁,彷彿有條無形的絲線,把它們全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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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歡無從查找,只能從姜皎下手。九年的變化真有如此之大?大到連一隻妖都怕了文弱書生?
坐落姜府書院中央的墨鄴閣,其鋪陳和擺設怎麼看都不像是姜皎會待之所。反倒是右側的玉皎堂,還符合有潔癖和書卷氣的他。
回想起那天於鄴墨閣,公文上落款的字跡,重歡默默道:「我感覺...他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
「姜郎不就是姜郎麼?哪有什麼是不是。」程青覺得好笑道:「妳阿,就是想太多!」
「或許吧。」重歡面帶疲倦道:「青兒,我想休息了。」
「那我樓下去讓人弄點熱水,稍微洗漱一下也比較舒服。」程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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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歡嗯了聲,似是太過疲倦,待程青出房門,意識開始有些恍惚。耳膜不知不覺地長出一層薄膜,阻隔了外頭的吵雜聲。愈發沉重的眼皮,也讓其不由自主地撐著脖頸,直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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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段時間,樓下的人聲又是把那層膜給震碎了去,傳入重歡耳際。她皺眉,張開雙眼,忽發現自己竟趴在圓桌,也不知睡了多久,程青還未回房。試著伸展頸部,振作精神,樓下又一道喊罵女聲熟悉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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