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胤愣了半晌,雙頰微微發燙,一介魔族少主竟被及笄之年的娘子占便宜?論身份,多得是各家送兒女來做臣和妾。論年紀,他比重歡大好幾千歲。論容顏,他不敢說自己是六界絕色,但在紅塵中,那也是一等一的風流人物,多的是數不清的女人願意為他生娃。
現在,卻被一個女娃撩得有些手足無措?在他的印象裡,自己可沒有類似的僻好。
炎胤咽了口水,哼道:「我對凡人女娃娃才不感興趣。」
「那麻煩借過。」重歡二話不說,拉著程青繞過炎胤,想了想,又走回來問道:「你可知出口在哪兒?」
「沒有出口,只能上牆。」炎胤回道。
重歡蹙眉,回道:「一旦上牆,勢必暴露。」
「嗯。」炎胤分析道:「這寨子的格局非常古怪,宛如一座巨大迷宮,一層接著一層,每層又有設機關門直接通往中心的大殿。」他指向身後的機關,繼續道:「我本猜測出口應是在最外層,結果不是。想是故意不設置出口,讓人上牆進出。而大殿方才去過,他們現下都聚集在那兒,也不知在舉行甚麼儀式,齊看著妳那把血灼,鴉雀無聲。」
「我還想著是不是噴了,原來落在賊人手中。」重歡道,開始盤算著如何取回血灼,畢竟其煞氣可不是誰都能承受。
猜測到重歡意圖,炎胤道:「他們人多勢眾,要取怕是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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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取。」重歡笑得冷道:「不過…你是如何找到這兒的?莫不是在山下那會兒便在了?」
炎胤笑了笑,回道:「魔族對於血灼的氣味可是敏感得很。」
「那就怪了,妖魔見血灼都是繞著跑,偏偏炎郎不一樣。」重歡道完,喉忽一甜,忍不住朝地上吐了血,暗紅黏稠的血腥味充滿整口。
程青驚叫:「小姐!」立刻上前扶住重歡。
「妳中毒了?」炎胤抓起重歡的手腕,預備輸氣查探原因。
可誰知重歡竟不領情,當下直接甩開,抹去嘴角血跡道:「重家世代與妖魔不共戴天。還請魔族少主,自重。」
炎胤忽地一征,被拒絕的滋味還是頭一回。他冷笑,諷刺道:「聽聞重家見多識廣,結交不少三教九流,且一視同仁。如今怎麼變得和那些心高氣傲的修仙者一樣,表裡不一了?」
「我不願與你為敵,更無意與魔族人結交。」重歡撐著身子,無力道:「道不同,本就不相為謀。」
此番話落,炎胤面露殺氣,一改風流少年的形象,朝墨色夜空大笑,心中甚感不屑道:「重歡,最好記住妳說過的話。」接著便一把抓過程青肩膀,跳上高牆。
這一跳,果然吸引大殿中的人馬。一幫眾聲陸續傳出喊道:「誰在那裡!」
而大殿主位上,一位滿臉絡腮鬍的男人低聲命令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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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通道便擁進大批嘍囉,部分輕功較好的一群,直接上牆往炎胤和程青的方向追去。由於對方速度太快,幾乎追不上,便索性掉頭衝著已中毒的重歡。
重歡獨自一人,別無他法。振作精神,擦去剩餘血漬,原路折返跑。中間過程是打掉不少人,可陸續追捕上來的又更多。由其跑在牆上的,根本無所遁形。行蹤暴露,現下再跑到有牆頂之處所,怕也是等著被甕中捉鱉。
她一路跑,一路施法擊退四面八方來的敵人。身體逐漸沉重,速度趨於緩慢。此計不能長久,還須速戰速決。便翻上牆,正好看見遠方程青被炎胤架著逃離寨子,安全抵達外頭。
鬆口氣之餘,重歡踩著高牆,目標轉往中央燈火通明的大殿,取回血灼。
來自殿央的一雙鷹眼此刻盯著重歡,坐於並高人一等的花崗岩椅上頭。他手把控著血灼,待其的到來。
重歡兩步一踩,終靠近主殿不餘五層。隨著四周人馬越來越多,裹足不前的她深吸一口氣,臉沉喚道:「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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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外另一邊,炎胤把程青安全帶至附近的竹林躲避。本徘迴於附近的赤燄在聞到熟悉的氣味後,遠遠地從另一端跑過,用柔軟的鼻子輕頂程青的手臂。
「赤燄!」程青摸著赤燄的頭部,驚訝道。
炎胤抬眉看向赤燄,讚許道:「這馬靈性挺高阿。」然後隨即又交代起程青:「先在這裡待著,別亂跑。」便起身回寨裡去找重歡。
程青才要抬手,目光中的背影早已跑遠,她面帶憂愁,祈禱道:「二位務必要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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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寨裡,火令二字一下,主殿邊上的兩排桃木燈架瞬間爆發火光,噴濺出的星火頻頻掉落於地毯起勢。走道牆上,一隻隻火把也劈啪升起苗頭,似是受到召喚。寨上嘍囉見狀,更是緊抓長刀和短槍往重歡身上賣力揮舞著。此舉動,倒是超出她的預期。
本想著這幫人應該會先救火,怎知每個人更加堅定目標,抱著寨子就算燒盡也要拿下她。可惜了那些武器,尚還未碰到重歡一根毫毛,便自顧自地順著刀尖一路燒紅至刀柄,燙得眾人只能把刀槍丟一旁,赤手空拳上陣。而下場便是從燒器具換成燒人。
重歡如同碰不得的火球,跳過一層層石牆,來到主殿。其開口就向絡腮鬍男人道:「這劍不屬於你,把它給我。」
絡腮鬍男人眼未抬,輕撫著血灼,癡迷道:「你可知我找了多久?」
重歡不理,又道:「把它給我。」
「你可是它的主子?」絡腮鬍男人問道,眼神依舊在血灼上。
「……」這一問,重歡心中開始有些動搖,片刻,仍堅定回道:「是。」
「你不配!」絡腮鬍男人抬頭向重歡吼去,聲音粗曠厚實。
「不配?呵。」重歡覺得可笑。雙眸隱約藏著銳氣,激道:「難道你配?」
「你說什麼!」絡腮鬍男人憤而躍起至重歡眼前,左手拎著血灼,右手撈起自身的大斧怒回道。
「你若不還我,這兒寨裡兄弟的性命怕是要不保!」重歡正色,周圍火勢愈演愈烈。
「哼,我們七殺寨的兄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若有,死不足惜!」絡腮鬍男人丟出大斧,頭部兩端大型月牙從右至左,一一掠過桃木燈架上方燭火,轉眼成為一把火斧,往重歡大肆飛砍。其中被殃及的燈架也隨之向一排倒去。
重歡面朝大斧,身子往後一彎,仰頭閃過。剛側過身,大斧又如迴旋鏢飛來,一樣的動作只是遲了些許,那把大斧便削過其頭冠,裂成兩半,烏黑茂密的長髮因此散落。她強忍身體不適,加重火令,形成一道火牆抵擋。
「哈,原來是個女娃兒。」絡腮鬍男人道。似乎並不在意重歡是男或女。他望著她身受毒害,卻絲毫未有投降之意,便狂妄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女娃,現今妳身中五毒煞之苦,若強行運氣施法,怕是死得快喲!」
重歡一凜,嘴角血液滲出,怒回道:「死?我可從沒想過!」這時大斧從背部襲來,她立刻喚出火牆阻擋,當下就被砍去一縫。
絡腮鬍男人一派輕鬆,立於一旁,得意觀看著大斧接續在火牆上砍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其身上火勢也為此高漲,旺盛。
重歡陷入苦戰,除了五毒煞,勢必也和那把大斧有關。乍看雙月牙斧之外觀平平無奇,但攻擊方式卻藏有玄機。每當揮落一次,月牙兩端上方火勢便越是兇猛,力量越大。總讓她要施加新的一層來阻擋已出現破裂的火牆之後,以防擊碎。
「老子這把雖沒有血灼厲害,卻能吸收對方施展的術法,做出更強大的攻擊。」絡腮鬍明著道。
須臾,重歡腦海一閃,驚喊道:「嶄天鉞!」
曾在相關上古兵器的書籍裏見過其繪製圖樣。相傳嶄天鉞為能開天闢地,呼風喚雨;能雷霆萬鈞,扶搖萬里。一個七殺寨怎會有如此強大的法器?
前方大斧來勢洶洶,一次擊破兩面火牆。重歡加緊上了三道阻擋,身體儼然要不堪負荷,依舊不要命的運功維持牆體,也不管五毒煞在其經脈裡遊走侵略。
「沒錯。」絡腮鬍男人摸著髒亂不堪的鬍子,目中無人道:「若死在它下,實則榮幸。……不過老子也不是狠心之人,要是妳肯放棄血灼,我便能饒妳性命。」
「呵…」重歡嘔出黑血,雙手仍舊抵抗道:「不必!」從未認命的她,從未需要別人施捨。
「脾氣挺硬!」絡腮鬍男人跳至火牆面前,輕而易舉的撈回大斧,生生往火牆給予致命一擊。
嶄天鉞和數道火牆接觸的瞬間,爆發出無數刺眼的紅色光束,轟天巨響充滿整個七殺寨。
火令術法失效,重歡再也抵抗不了嶄天鉞之力,狠狠被噴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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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強壯的臂膀把她接至懷裏,責怪罵道:「妳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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