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歡又朝旁吐出一口腥黏,發黑血液。她緊抓住炎胤的衣領,聲音沙啞道:「別讓他拿到血灼,此人性格爆烈,會出事的。」
「血灼不是妳的麼?能出什麼事?」炎胤覺得奇怪道。血灼和其他高等劍器一樣,只認定一位對象至其死亡,且尚須劃血才算達成彼此共識。難不成重歡未這麼做?「妳沒讓它認主?」炎胤試問道。
重歡微搖首,把嘴裡的血液連同口水吞回去,道:「其主尚在。」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血灼之主還未歸混沌?那不得是百萬年前,天地尚一分而二,便創造出血灼的那尊神!
「女娃,騙人可不好喲!」絡腮鬍男人聽聞此番話,又是欣喜若狂道:「天助我也!那就讓它屈服於我吧哈哈哈哈哈!」
「這把劍的主人還在,你又如何認得?」炎胤朝絡腮鬍男人喊道:「也不過是拿在手裏,發揮不了實力的廢鐵罷了。」
「哼,創血灼的那尊神早便不知去哪兒逍遙了!如同這把嶄天鉞一樣,都在等合適的人選易主!」絡腮鬍男人道:「要不是我無法上華山劍塚,還須等到這小丫頭送上門?至於老子能不能認,一試便知!」
炎胤低首看去面容蒼白,沉默不語的重歡,閉起眼,咬牙道:「我若承受不住血灼,妳我就在陰陽兩界做夫妻,以示賠罪。」
重歡虛弱地瞪著雙目,斬釘截鐵道:「那我自己來。」
炎胤當沒聽見,把她扶至一旁,自己面對絡腮鬍男人,下戰帖道:「既如此,本主也想試上一試!」
「你要試?一個魔族?」絡腮鬍男人瞇起眼,富有趣味道。
炎胤卻笑得輕巧,道:「哈,本主隱藏氣息也能讓你知曉,看來不是普通人阿。」
絡腮鬍男人不語,把血灼拋向正殿中央,其懸浮空中,喊道:「那便公平競爭!我倒要看看魔族怎麼拿下血灼!」
炎胤盯著血灼,挑眉道:「如何公平競爭?」
「誰先碰到便歸誰!」話落,絡腮鬍男人提著嶄天鉞衝了上去。
一旁炎胤杵在原地,滿是自信。待絡腮鬍男人就要抓去血灼,他淡淡的,貌似在對誰下達指令,道:「去。」
無形之力一下便捆住絡腮鬍男人雙腿。低頭看,卻並未發現異常。再回過頭,炎胤已輕鬆抓取血灼劍鞘處。他急聲一吼,雙手抓住嶄天鉞朝兩腿附近揮去,卻什麼也沒揮中,身體懸吊於半空,姿勢淒涼。
「炎胤,先給我!」深怕血灼有動作的重歡,又是強站起身子喊道。
炎胤回頭,對於重歡叫出自己的名子感到意外,笑回道:「這還是妳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子,怎麼感覺有些感動?」
「別廢話,快點!」重歡語氣著急道。
「這麼擔心我阿?」炎胤投入欣喜之餘,手上的血灼幽幽泛出黑氣。
瞄頭不對,重歡上前跑去,大喊道:「鬆手!」
炎胤望去手中血灼,想放卻是來不及。強烈晃動下,血灼露出劍顎,煞氣竄出,伴隨尖銳的嗡鳴幾乎要刺穿耳膜。他握住劍鞘,以另一手壓制劍柄不讓其出鞘,作勢道:「我倒想知道這把斬魔劍是如何把我滅了,燭龍!」
本圈住絡腮鬍男人小腿部,那股無形之力,緩緩現形成身長十幾丈,豎眼長鬚,嘴裡含焰,赤青色之龍。夜墨霎那變成白晝。
「什麼怪物!」絡腮鬍男人驚慌道,舉起嶄天鉞又是一陣胡亂白揮。
燭龍歪著頭,凝視前方持續對著自己手舞足道的男人,並呼出一道道熱氣和不滿。半晌,牠果斷咬去嶄天鉞,銜在嘴裡,咀嚼兩下便吐至一旁,還甩去其那萬般恐慌之面。
燭龍飛向炎胤,圍繞在側,張口發出一道冷冽白光,連同青焰,把炎胤和血灼罩住。過段時間,血灼滲出的煞氣竟開始自動回流,激動之象也逐漸緩和。
『他是要利用燭龍陰火來淨化血灼?』二話不說,重歡隔著距離,輸予炎胤真氣。
一股沁涼灌入炎胤全身,覆蓋原先煞氣入侵的焦灼刺痛。他直覺往重歡望去,只有一抹湛藍身影和源源不絕的淺紫流光入身。他喃道:「重歡……」
炎胤萬萬沒有想到重歡會幫忙,畢竟淨化血灼即代表,它將成為一把無用之物。一切歸零,不再為斬殺而生。對於自詡是江湖正派而言,此法勢必會引發眾怒,千夫所指。血灼能剿滅妖魔,本身就是正道,是歸途。即便貪戀殺戮,仍堅信它可以守護蒼生。
他猜測是對的。重歡不想認血灼,不想被被所謂的正道束縛,成為不明是非,貪戀嗜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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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化過程,才剛被甩去一旁的絡腮鬍男人又是不肯罷休。既然嶄天鉞對燭龍無用,便索性抓住尾巴,徒手使勁往上攀爬。燭龍察覺後悶聲,扭動身體欲擺脫其人,尾巴朝高牆來回揮去數十遍。
可神奇的是,絡腮鬍男人不知是練就金剛之身還是吃了甚麼神仙丹藥,居然耐摔又耐撞。死死纏住燭龍,半點兒沒有鬆懈之跡象。
燭龍徹底被激怒。口中白光消失,發瘋似地於殿內橫衝直撞,如同未被馴化的猛獸,無論炎胤如何喊都無法讓牠恢復平靜。
淨化中斷,煞氣又開始傾瀉,甚至要比方才要多,擺動更加厲害。重歡持續輸出真氣,以保炎胤少受點皮肉痛。
血灼煞氣,大部分是由眾妖魔所殘存的汙濁之氣。身為魔族的炎胤按理本不具任何影響。但由於不同其他劍器,大量殺戮除了能增強劍氣,血灼還能納為己用。以魔弒魔,最是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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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胤面部痛苦,任憑握住血灼之手被燒出一塊塊血肉,仍努力與之抗衡。而這時,餘光又瞄到燭龍正拖著絡腮鬍男人往這邊過來:「燭龍,快停下!」他大聲道。
就當要撞下時,碩大的龍頭突然停下,不餘一尺距離,兩孔呼出規律且潮溼的鼻息。並非炎胤成功喊住自己的靈獸,而是中間隔著一人,重歡。
重歡道:「燭九陰,日昃之離,該行其責。」那口氣,即便炎胤望著背影,都能感到前所未有的清冷和孤傲。彷彿天上星辰,遙不可及。
話落,燭龍調頭,於空中繞上三圈,捲曲身體,臥趴在地。豎眼一閉,黑幕再次降臨。
絡腮鬍男人踉蹌起身,才看重歡一眼,又是動彈不得,他氣喊道:「甚麼狗屁妖術!解開!」
重歡瞟眼絡腮鬍男人:「添亂。」接著朝炎胤施掌,往外送去。
這一掌,炎胤毫無防備地鬆開血灼,雙腿因重心不穩而退去幾步。重歡躍上接回,他不安道:「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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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認血灼作命劍。血灼原本封於華山劍塚最高處,本應待其神主降臨時歸還,卻因她的到來,從此與它結下羈絆。
想當初,她看中的是兄長現在的命劍-青泉。青泉細長挺拔,重量輕,從劍鋒至劍脊,在至劍鄂全蔓延整隻青龍,栩栩如生。尤其是上頭的龍麟,每片散發出七彩光芒,耀眼奪目。若持劍出擊,其便能化為獸影來攻擊目標。如此兼具美觀和機動性,才正符合她心中所屬。不像血灼一發力,整把劍包括劍柄都如燒紅的鐵,疼得她在山頂上邊跑邊哇哇亂叫。
可遍布整座華山劍塚,除了血灼,其餘的只要是被她拿在手裡,就會激動得想要逃離。青泉就是其一,它甚至還有了自斷劍身的念頭。
重歡深吸口氣,回炎胤道:「陰陽相隔,太過驚悚。」她握住劍柄,再次施展火令,嘴角的鮮血流出,五毒煞又開始活躍。
四面升起火牆,阻隔外頭一切干擾。重歡目光堅定,一把從劍鞘中抽出血灼,那刻,劍光如銀,劍氣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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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願繼承原主意志,以血肉軀,灼天地!斬妖魔,守蒼生!」重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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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灼受到召喚,劍體燒成赤紅。一瓣接著一瓣的紫棠之火於重歡腳下相繼燃起,直至長出一株蓮,將其包覆。
額間,紫肌印現形,如一道黑眼,瘋狂吸取周遭所有一切。地表不耐高溫,紛紛於各處著起火勢。尚能保住性命的兄弟們見情形不對,立刻往山下逃難。而處於重災區的絡腮鬍男人也使盡吃奶之力,擺脫束縛,撈起嶄天鉞一道離開。七殺寨一下陷入紫紅火海。
炎胤倏地收回燭龍,並設下結界苦撐。此刻他完全靠近不了重歡。眼前煞氣奔騰,彷彿還能聽見當初那些灰飛煙滅的魔族將士們在大戰時期,視死如歸的吶喊。只是最終那些不甘和怨氣,都化成一把一把的火,燒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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