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五十二章：傲骨

陸青澤駕著速度穩又快的黑馬奔向韃靼境內，今日無月，黃沙一片寂靜，馬蹄包上薄布行走無聲。

　　穿過北川與胡楊林交接處，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在遠處能看見火光，應是玄首所說的土寨。

　　接近土寨幾里處有一片樹林，陸青澤將黑馬隱在林內，正在思考如何潛入時，身旁竄出一名男子，還未等到陸青澤出拳，就已拿出一塊木牌，這木牌與玄首給的一模一樣。

　　明白到這人就是玄首所說的接頭人，陸青澤鬆了一口氣，也不禁感嘆顧家人十分會訓練暗衛，不止忠誠度高、武功高，連易容本事都十分出色，這位接頭人實在太過於平凡，普通到站在人群中一點也引不起任何注意，在交談中得知此人叫小四，已在瓦圖身邊潛伏近六年。

　　換上韃靼衣服，隨著小四從一隱蔽處入寨，寨裡似在準備慶祝，廣場火盆比被點燃，四周照著通明，男男女女席地坐在邊上，面前放著酒肉。

　　有些韃靼男人已情緒高亢，摟著衣衫輕薄舞姬上下其手，陸青澤和小四站得離人群稍遠，處在暗處，位置卻能看清整個廣場，甚至在上位處正喝著酒的瓦圖都能看得清。

　　喀啦——！

　　鐵鎖相互碰撞聲吸引住眾目光，雙手被銬住，鴉色長髮凌亂披散在胸前，衣袍被鞕子打裂出道道破損，嘴角帶著些許血跡、臉色蒼白的顧行之走入廣場中。

　　遠處的陸青澤再見心上人，竟是如此虛弱模樣，心口一陣抽痛，痛得不自主發抖著，不敢想他的小侯爺受了什麼刑。

　　身上雖帶著傷，風吹動著破爛不堪的衣衫，顧行之依舊抬頭挺胸，傲然不懼站在場中，如一座不可攀越高山、堅毅果勇，有著顧家人獨特的傲氣。

　　他目光如鐵，冷冽無畏，仰頭看著被厚雲遮住的夜空，只有稀鬆星點，顯得暗淡無光。

　　云宿曾在這塊土地上受辱。

　　曾被這群蠻子折磨。

　　就算要死，也要殺光這群畜牲！

　　微風輕吹著，飄在半空髮絲，讓顧行之單薄身影更顯孤寂，唇角微微勾起，是種淡然，是對於生死已然看淡的釋然，終於能與愛人死在同一塊土地上。

　　這片黃沙埋葬了多少英傑。

　　「王子，這娘們是誰？」一名粗壯大漢好奇問著。

　　瓦圖坐在上位，一手摟著姑娘，一手拎著酒壺，揶揄著。「今日本王子特地為兄弟上點好，他，就是大辰文武侯。」

　　這話引起周遭韃靼大漢們的驚訝，紛紛議論著。

　　顧行之掃看著眼前，風吹開被遮住的容貌，絕世傾城，無不驚艷住眾人，他的美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焦點，無不為他著迷。

　　「糙！長得也太漂亮了！是個男人？」

　　「哈哈！」瓦圖大笑嘲諷著。「是啊！是個男人！」

　　顧行之雖纖細，身形卻十分妖嬈，合身衣袍將身材完美襯出，破碎衣衫將漂亮肌理，若隱若現在眾人眼前，如一把攝人心神的勾，引起人的貪慾。

　　「王子，你看他那身段。」一旁直盯著顧行之的大漢，口水都快滴下來。「玩起來不知該有多銷魂。」

　　瓦圖笑得猥瑣。「沒試過吧！今晚就讓你們好好嚐嚐，這大辰最美男子，哈哈哈哈！」

　　一眾男人聽到也笑得十分下流，看著顧行之的目光都帶著貪婪。

　　藏在暗處的陸青澤攥起著拳，緊到拳上青筋都蹦出，多想將這群人的眼珠挖出來，這些人怎能褻瀆他的小侯爺。

　　不在乎眾人諷刺的笑意，高昂起頭、有著居高臨下之感，睨視著這群野蠻人，不屑地笑著。

「呵呵。本侯乃大辰文武侯，顧家十三公子顧行之。」他緩緩轉著身，目光極盡冷酷掃過眾人。

「更是將前韃靼王首級斬下，血染你們大營的少年將軍！」仰起頭自信大笑著，後用著如鋒利刀刃的眸光看向瓦圖。「想折辱本侯，也得看看你們是否有這本事！」

　　他的聲音雖不洪亮，但句句鏗鏘有力，喝住廣場上韃靼眾人，漠北草原那場仗是顧氏的痛，更是全韃靼的。

　　陸青澤靈眸中皆是錯愕，在敵人領地說出當年之事，無疑是在激怒在場每個韃靼人。

　　一個不好念頭閃過。

　　小侯爺想死！

　　「殺了他！」一旁聽聞顧行之狂語，壯漢氣憤砸碎手中酒壺，站起怒吼著。「殺了他！」

　　一人起了頭，帶起群情激憤，句句「殺了他。」充斥著整個寨內。

　　臉上依舊坦然自信，勇者無懼的顧行之，目光犀利瞪看著與顧氏、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韃靼人。

　　絕不會讓這些人好過！

　　「就這麼殺了他有什麼好解氣。」瓦圖起身，立於上位，四周應他的出聲安靜下來。「他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就這麼死了不是太過便宜他。」

　　「對！對！」一旁大漢也站起身，指著顧行之罵道。「這種人就該將他全身骨頭都打斷！」

　　「哎——」瓦圖滿臉龌龊，目光上下打量了文武侯一圈，邪惡笑著。「你們還是不會玩，這麼漂亮的身體，怎能就這麼打斷，這種人就該鎖在寨中當禁臠。」

　　聽聞這話，陸青澤倒吸了口涼氣，全身顫抖地更加厲害。

　　瓦圖意圖是真的，他真想用最低下手段折辱大辰小侯爺！

　　腳步不自主向前踏，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救他的心上人！

　　身邊小四見陸青澤快失控，緊緊拉住在下一瞬就要衝出去的男子，用著眼神制止著，在耳邊用著極小的音量說著。「別衝動，這時衝動只會讓事態更糟！」

　　場上依舊起哄著。「王子說得沒錯，他們大辰不是有什麼男寵，能將大辰高貴的侯爺當玩物，真是刺激！」

　　韃靼男子個個躍躍欲試，附和著。「對啊！就關在寨裡，供兄弟們享用多有趣！而且看看這身材，看看那臉蛋，想想就過癮！」

　　望著顧行之那張美得如天仙下凡的臉龐，身姿又妖嬈嬌媚，令一些起了色心的韃靼壯漢垂延。

　　「呵呵呵呵——！」顧行之笑得瘋狂，用著被鎖住的手，將髮絲勾到耳後，那張臉廓分明，看一眼就難忘的容顏更加清晰。「想將本侯當禁臠？不自量力！」

　　瓦圖不在意顧行之狠話，坐回位上。「想玩這位文武侯的，就上吧！讓他好好享受一下，我們韃靼男人的威風！」

　　十幾名脫了衣，光著臂膀壯漢，展現著身上有力的肌肉，臉上皆是低俗慾念。

　　一名頭上綁滿小辮男人，一馬當先衝向顧行之，抬高雙手想將人圈抱住，有勁力道帶起一陣風壓，由上而下逼向顧行之。

　　在風到手未到時，顧小侯爺從容側身一閃，躲過套下雙臂，同時抬膝給出一計膝擊，狠狠頂撞上滿頭髮辮大漢腹部，疼得男子弓起身體。

　　顧行之又是一計快速轉身，抬腳，腳背重搥在髮辮男人後背，將人生生壓趴在地，腳跟朝脆弱後頸一個重踏，斷了那人氣息。

　　在斷了那人性命同時，身後又迎來另一波攻擊，顧行之以腳下沒了生命身軀為踏板，一蹬、凌空，雙腳夾住來襲大漢頸部，橫空一扭，活生生扭斷那人脖梗。

　　其餘韃靼男人眼見一瞬間，兄弟就折損兩人，原本還帶著玩弄心情，此時沒了貪慾，只有想殺了這長得如仙，行為如魔的顧行之。

　　一名膚色黑如炭的男人，發出聲狂吼，朝顧小侯爺奔襲，伸手暴怒想抓住前方看似柔弱之人，卻未料顧行之身輕如燕，一個向後翻騰，閃過迎面而來的攻擊，又是一個向上跳躍，使出二段踢，那兩腿帶著狠勁踢向黑漢胸口，逼得黑漢退得踉蹌。

　　落回地一瞬，顧行之迴旋一掃，純白皂靴尖頭蹦出鋒利刀刃，劃破大漢頸項，鮮血將那黑染得驚心動魄。

　　接連而來的韃靼壯漢，也都逃不過被橫掃抹頸的下場，顧行之身上月白色及純白靴面都沾上血腥之色。

　　皆是韃靼勇士，想都沒想過，一個雙手被銬，還受了鞕刑，看起來弱不禁風之人，竟能讓人如此心生恐懼，懼得是那凌厲腿腳功夫，和那打不倒的傲骨。

　　坐在位上的瓦圖，看著自己勇士一一被擊倒，額間不禁冒出些許冷汗，他一直知道顧家男人厲害，戰場上只要拿著長槍，拉起大弓就所向披靡，卻沒想到近身搏鬥也如此強悍。

　　「誰能打斷他的腿，今晚他就歸誰！」瓦圖不甘心自己勇士白白枉死，不管如何定要羞辱有著新仇舊恨的顧行之。

　　瓦圖這番話又激起場上韃靼男人獸性，有人想用蠻力壓制顧行之，卻被動作靈活的顧小侯爺一一撂倒。

　　突地，一條鐵鎖「喀啦」一聲，準確套住顧行之腰際，一身滿是肌肉男子，猛力從他的身後一拽，顧行之一個不穩倒趴在地。

　　大漢得意地拖動著鏈條將顧行之狼狽在地拖行。

　　雙手被綑住的顧行之剎那間只能如此被拖著，原本就殘破衣袍，更隨著摩擦裂得更加徹底。

　　顧行之也不可能就此認輸，隨著被拖行力道，雙手重拍在地，讓身子彈跳起身，雙腳一蹬一踏，飛在半空，依著拖行方向靠向那滿身肌肉男子，跪夾在他肩頭，用著手中鐵鍊纏住大漢脖梗，用足力將人勒斃。

　　大漢斷了呼吸，雙腳無力趴倒在地，顧行之餘光瞥見有人已持著木棍衝來，跳離大漢身上，繃緊神經準備下一波攻擊。

　　倏地，感受到身邊有人接近，回身想先發制人，突地一把粉末從身後大漢手上飛灑而來，顧行之本想用手去擋，卻擋不住粉末隨風吹來。

　　忽地，雙眼被蒙上一層粉，附在那雙漂亮眼眸上，一瞬間疼痛感穿透過雙眼和皮膚。

　　顧行之想伸手抹掉眼上那層粉，腹部突然被一計悶棍狠狠打中，這力道下了狠勁，讓來不及反應的顧小侯爺騰飛半空一段距離，才重摔在地，按住劇痛腹部，捲曲著身子。

　　「小......」躲在人群中的陸青澤，看到這幕，心也同被那棍打中，疼得想嘶吼出聲，卻被一旁小四，眼疾手快的摀住嘴，趕忙拉離開人群。

　　小四緊抓住掙扎不停的陸青澤，低聲說著。「陸護軍，冷靜點！」

　　可他該如何冷靜，見到心上人被打趴在地，又忍著痛翻跳起來，閃躲著持棍莽漢，靠著皂靴刀刃又殺了三、四人，卻還是敵不過對方人數上優勢，外加眼睛受到那粉末影響，行動上慢了好幾拍，似是看不見了。

　　陸青澤看出異狀，顧小侯爺一開始雖能靠耳力來判別敵人所在處，但反應上還是受到限制，不像之前打得如此從容。

　　已然看不見的顧行之，再也無法流暢化解攻擊，身體、四肢都遭到木棍擊中，氣息逐漸變得混亂，腳步也凌亂不穩，最後被一棍打中，倒趴在地。

　　全身無一處不疼，目不能視物，顧行之知道自己輸了，本就無生機的搏鬥，能在死前多殺了韃靼人，也算是甘心。

　　眼前一片漆黑，像深不見底的黑洞，無助感由心而生，他感覺到四周惡意正逼近，一步步將自己逼進深淵，雙腳腓骨上，被兩根木棍抵著，知道下一息這兩條腿將不再是自己的。

　　他竟感到有些害怕，這恐懼前所未有，是無法掌握自己生命的無助，從心底顫抖著。

　　木棍突地猛地向下，「啪！」地一響聲穿透腦海，一股巨大疼痛從兩隻腿擴散到全身。

　　「唔——！」冷汗一剎那從全身汗毛處直衝出來，顧行之緊咬住手中鐵鍊不讓自己喊出聲，緊到滲出鮮血。

　　不能軟弱！

　　身為顧家人，不會喊痛！

　　我是顧行之！

　　又發現有人粗暴將皂靴扯掉，抓起自己的腳踝，硬生生將兩踝骨掰離原處，斷骨之痛如火灼上全身，蝕透全身百骸。

　　「啊唔——！」強忍住不出聲的顧行之，來不及緩過氣息，一時急火攻心，血腥之感奔吐出口外，全身不聽使喚劇烈發抖。

腳不是他的、身體不再是他的，只有無止盡的疼痛屬於他。

　　「唔——唔——！」被摀住嘴的陸青澤見到這幕，整個人都快發狂，雙眼通紅，淚水不停向外流出，滑過小四手背。

　　「唔啊——！」陸青澤心中好恨，他要殺光這些人！

　　緊抓住他的小四，險些好幾次鬆開手，他也明白陸青澤的憤怒，可目前形勢比人強，他們只能忍、只能等。

　　「住手！」

　　眼見無力反抗的顧行之，衣衫都快被一群大漢撕開，一男子聲音即時出現。

　　一名穿著韃靼王族服飾，外貌卻與瓦圖完全相反男子衝入廣場，略為清秀臉龐看到場中一切，就如被雷擊似的呆楞。

　　征住好半响，才回過神，臉色鐵青怒視著坐在上方的瓦圖，大吼著。「瓦圖！你瘋了嗎！他是大辰文武侯！」

　　「嗯，本王子知道，那又如何？」瓦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翹腿擁著懷中美人不在乎回著。

　　男子衝向上台，一腳踢翻瓦圖面前小几，物品散落在地，也嚇跑瓦圖懷中美人。

　　一把抓起瓦圖衣襟恨恨說著。「你知不知道你惹得是誰！他是顧氏小公子！你是想讓韃靼再陷戰火嗎！你就不怕顧氏那群狼，踏平整個大漠嗎！」

　　瓦圖被如此質問，也一臉不悅，直瞪著上方男子。「有什麼好怕！顧氏要來就來！本王子就是要讓顧氏付出代價！」

　　啪！

　　響亮巴掌聲，隨著瓦圖臉歪向一旁響起，黝黑臉頰顯出一片紅。「混蛋！他們是我們的子民！你怎麼能如此不顧後果！」

　　「迪蘭！那是你這個大王子和阿塔的事，與我何干！」

　　「你就是個混帳！」大王子迪蘭又想呼出一巴掌，卻被瓦圖身旁親衛攔住。

　　「大王子，大家都在。」

　　「放了他！」迪蘭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命令著。

　　瓦圖打掉拉住衣領的手，站起身，身高比迪蘭高出一個頭，好不容易才抓到怎可能說放就放。「作夢！顧行之斷我一根手指，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這兩人的恩怨根本就是個死結，現下要瓦圖放過顧行之幾乎不可能，此時迪蘭只能先將人保住，再想後法。「你別再折辱他了！是男人就光明正大，不是用這種方式，丟了韃靼勇士的臉。」

　　臉色難看，渾圓大眼瞪了身前人一眼，又看向倒在場上，快衣不蔽體，身上被棍棒打出道道血痕，令人觸目驚心的顧行之，心思難明，垂目片刻。

　　「來人！將人拖回牢房！」瓦圖也算是聰明人，他知如要繼續下去，迪蘭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大哥心思，警告著。「迪蘭，別想救走他！」

　　一旁大漢走向顧行之，撿起綑在他腰上鐵鍊尾，毫不憐香惜玉將人拖行出廣場。

　　傷口被拖動拉扯，裂開更多口子，鮮紅血液隨著行徑，劃出長長血痕，印在那片沙土上，那道長痕就如同在陸青澤心頭，割出一道又深又見骨的傷，錐心刺骨。

作者說：

快了，快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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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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