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十三章：北疆

陽光透過窗格斜映入內，淡淡書香飄散在畫房中，層層書架上堆滿著各類書卷，檀香木桌几放著一套文房四寶，唐太傅正靜心在宣紙上書寫，字跡大氣正體，可謂好看。

　　寧靜氣氛被一臉怒意而來的云崢給擾亂，未受到影響的唐太傅只是抬眸瞅看一下，手未停，問著。

　　「何事心浮氣躁？」

　　侍女輕聲端著茶盞入內，恭敬將茶水放在云崢位旁小几上，再默默退了出去。

　　云崢拿起茶盞喝了幾口，緩下心境才道。「顧行之去了北疆，太傅可知？」

　　唐太傅不在意地嘴角輕勾著。「當然知曉，言澈也跟去。」

　　聽這一說，剛壓下的怒氣又升了上來，這分明與之前所說得不同。

　　云崢不悅地起身向書案前走去，語氣克制壓得平靜。「不是要對付顧氏？對付顧行之？太傅為何還讓他去北疆？不行動了？」

　　「殿下這話說的有歧異。」唐太傅停筆，目光還依舊留在書畫上，滿意自賞著。

　　「顧氏滿門忠烈，為大辰拋頭顱灑熱血，如此忠貞愛國之士，怎能對付？」

　　云崢征楞住，話也一時梗住，滿是疑惑望著自己的先生。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唐太傅嗎？

　　對於云崢訝異地表情，唐太傅也不想多做解釋，帶著略有輕蔑之感，短促笑了一聲。

　　「呵。老夫是為了顧氏一門著想，怕鎮北軍中有不軌之徒，在暗中動手腳，壞了顧氏名聲，讓這名聲赫赫的鎮北侯府被冠上個治軍不嚴之名，連帶受罰。」

　　聽懂話中之意，云崢笑著奸邪，頻頻頷首同意，附和著。「對對，鎮北軍是守護北疆最重要的一道鐵壁，怎能受奸佞誣害，太傅是該多幫襯幫襯。」

　　又想到那位太傅義子，提起。「那個陸青澤能幫得上忙？太傅要他在鎮北軍查些什麼？」

　　唐太傅想到那養不熟的陸青澤，心中就略有氣，但還是不急不緩拿起一旁茶盞，飲了一口，才道。「言澈不會幫我們。」

　　「那為何還派他隨軍北上，不站在我們這邊，早點棄了才好。」

　　對於陸青澤，云崢壓根看不上眼，來自邊城，人是長得還挺帥氣，但那一身泛著窮酸樣，要不是受到唐太傅提攜，這輩子就只能留在那邊城，也不知道自己的先生為何要認這種人為義子。

　　「他是用來迷惑顧長寧的餌。」

　　「就那人？能讓顧行之上鈎？」

　　唐太傅自信的笑了一聲。「會，顧長寧會上鈎的。」

　　云崢思索片刻，想著陸青澤這人長相，劍眉星目，那雙靈動雙眸的確像極云宿，忽地明白唐太傅的用意。

　　「太傅是想使美男計？」

　　這可真是妙，顧行之難忘愛人，就送上與之相似的人去擾他心神，就算顧行之再能硬撐，蝕骨思念也能逼瘋一個人。

　　「太傅有教陸青澤如何去勾引顧行之？」

　　這種下作之事，身為太傅還是不屑去做，但只要各自放了吸引對方的餌，很難拒絕。

　　「老夫什麼都沒對言澈說過。」

　　「陸青澤喜男風？」顧行之美歸美，終究是個男人。

　　「不喜。」

　　這更讓云崢不解，如不喜男風，又要如何去勾引那個對云宿死心踏地的顧行之。

　　唐太傅順了順自己的小山羊鬍，意味深長地笑著。「雖不喜，但定會對顧行之有好感。」

　　「太傅就不擔心陸青澤喜歡上了顧行之後反水？」

　　「他從不站在老夫這方又何來反水？」

　　唐太傅慢步走到一旁，望著牆面併掛著的兩幅字畫，一幅蒼勁力，一幅娟秀雅正。狡黠眼眸竟浮現些許落寞。

　　「言澈雖不站在老夫這，但他會自個兒去找，到時給些線索，就算不是老夫的人，在顧長寧眼裡也是老夫的人。」

　　適才落寞只是一瞬，那目光又重回滿是算計。

　　云崢聽得雲裡霧裡，唐太傅所說所做自己從來沒弄懂過，只知這人忠心於自己母妃，也向自己母妃承諾過，會幫自己登上那至尊之位。

　　「太傅，您覺得父皇為何遲遲不立太子？話說老七是嫡子，立他天經地義，可為何？」

　　「聖上忌憚。」

　　唐太傅與前鎮北侯一樣，都是曾在奪嫡之亂時，協助過當今聖上平叛，雖然與聖上感情比不上前鎮北侯，但對這位皇上性子還是了解。

　　當今皇帝忌憚顧氏不是假話，顧氏一門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再立七皇子云琛為太子，那蕭氏江山還能保住嗎?　　

　　顧皇后、鎮北侯府、北威大將軍府或顧氏裡任何一人，能力與權力都遠在云琛之上，或許顧氏不會竄位，但將云琛當做傀儡卻有可能。

　　如今皇帝也是踏著屍身血海才得到這個皇位，擁了權，站在高位上，也難免患得患失，就算與顧皇后鶼鰈情深，與顧氏情誼深厚又如何，皇帝永遠高高在上，皇權不容挑釁，這江山是顧氏打下的又如何？大辰永遠是蕭氏的。

　　「聖上或許也在等，在等一個希望。」

　　「等？等什麼？」自己父皇的忌憚云崢懂，就如同自己想除掉顧氏是一樣，最強大兵權落在顧氏手上，就如被掐住喉嚨似的，受之於人。

　　「該不會父皇還在等老五吧！」沒想到隨口一說，竟還猜中了。

　　「對。」

　　皇上就是在等，等那個能平衡在皇家及顧氏之間的人回來。

　　「噗。」地一聲，云崢難以控制的笑了起來。「老五都死了五年了！都成一堆白骨，父皇還想等？」

　　「顧長寧不也是在等？聖上會讓顧長寧重返北疆，不也是希望顧長寧能找回云宿，可是聖上不知道的是，北疆可是顧長寧的催命符。」

　　當年五皇子云宿墜崖，除了顧行之，皇帝也派了人馬前往北韁找尋，即使是真死了，也要尋回屍骨葬入皇陵。

　　崖底連著大川，當年也只尋到云宿戰馬的屍首，卻遍尋不到云宿骸骨，也因如此，顧行之一直深信著云宿未死，會回來的念想。

　　「如果老五真沒死呢？」眼看自己離那皇位只差一步，云崢可不想有何意外發生，云宿回來那皇位注定是他的。

　　「死或沒死不重要，就算重生用了別的身份回來，所做過的事都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望著正凝視著那幅娟秀雅正字畫的唐太傅，云崢突感一陣寒，如此老謀深算之人，是真站在自己這邊？又為何要扶持自己上位？

　　「太傅，您是真心想幫本殿嗎？」

　　唐太傅略側過頭，雖說是笑容和藹，卻令人有股心底涼颼颼之感。

　　「殿下放心，那位子必須是殿下的，也只能是您的。」

　　羽林軍準時拔營，前往距離不到百里的北疆大營，顧行之雖帶著病體，依舊直挺坐在馬背上，領著大軍前行。

　　已離大營不遠，聽著快馬奔踏聲朝大軍方向而來，顧行之抬手叫停身後大軍，停佇在原地，想瞧瞧是何人如此催馬疾行。

　　片刻一黑一棕駿馬從遠而近前來，領頭人騎著黑亮毛色好馬，身形十分高大壯碩，相比於鎮北侯顧羡之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行之一瞧見那身影就已知是誰，一旁的清風也認出，身心都怕的吞了一大口唾沫，另一旁的司馬勝和許儒林心神也顫了一下，引馬退了幾步。

　　這三人小動作，不免讓陸青澤有些納悶，來者到底是何人，竟能讓他們有著懼怕之色。

　　隨著黑馬越來越近，馬背上男人的輪廓也跟著清晰起來。如用儒將來形容鎮北侯顧羡之，那此人一身勇猛，狠厲氣息灌在全身，眼神殺氣甚重，可謂之為猛將。詳細看這男人長相竟有六七分與顧行之相似。

　　「二哥？」顧行之對於堂哥顧衡之到來不免訝異。

　　「吁——」顧衡之拉停馬，臉色平淡，卻壓不住上位著的霸氣，馬步緩緩接近大軍，未開口說一句話，只靠那如刀眼神，就足以讓眾人冒出一身冷汗，身上馬匹也不安地踱步著。

　　「長寧。」顧衡之聲音渾厚，卻帶著溫柔。

　　「二哥。」與自己的堂哥許久未見，顧行之笑容滿面。

　　「常勝將軍。」眾軍士齊聲道著。

　　顧衡之頷首示意，眼光卻瞧見顧行之唇上有傷，略指著，詢問。「嘴怎麼傷了？」

　　又瞧見顧行之臉色有些蒼白，更加緊張，引馬靠近，伸手想去摸顧行之的額心，卻被躲了過去。

　　「顧長寧！」這聲震人心魄。

　　顧行之無奈嘆了口氣，將額頭擺放在還伸在半空的大掌中。

　　體溫比一般高，顧衡之臉色一沉。「病了？」

　　後又用凌厲的目光掃過清風及後方的司馬勝與許儒林，眾人看起來都精神抖擻，為何自家長寧就病了！

　　三人被這看著腳底都發涼發癢，汗毛直豎。

　　「是長寧自己任性，與他們無關。」

　　就是怕大軍晚到被顧衡之發現異狀，才趕著拔營前行，沒想到還是沒瞞住。

　　「哼。」顧衡之鼻哼了一下。「護軍未負起照顧之責，也與他無關？」

　　想抽清風一頓的意思表露無遺，這讓馬背上的清風都抖到快摔下馬。

　　這下不止皮跟骨不在，看來連屍身都留不住了。清風心中無盡哭喊著。

　　「二哥，怎麼如此體貼出營來接長寧？」自個兒病倒是自找的，清風也實在管不住自己。顧行之趕忙扯開話題。

　　「以你的個性定會提早到達軍營，怎想都過了預期時間未到，又想到前方山壁坍塌，猜想應是被困住了，故趕來看看。」

　　想到山壁崩塌之事，顧行之心頭不由得糾了一下，硬是扯了扯嘴角，鎮定著。「的確是受到延誤，這次還波及到向陽村。」

　　聽到向陽村，顧衡之也知曉自己弟弟心中難受，溫柔地輕拍了拍他的肩。

　　「沒事。」顧行之苦笑了一下，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可就算晚了，也不至於讓二哥親自來，是發生了何事嗎？」

　　這到是問了痛點，顧衡之嚴肅的臉上，略顯出為難，按了按額角穴。「你嫂嫂都快用八百里加急催我回京了。」

　　「嫂嫂怎麼了？」

　　顧衡之也想問，怎麼自己妻子和自己娘親永遠有吵不完的架呢？

　　「定是與我娘吵架受了委屈，想找我發洩發洩吧。」

　　這兩婆媳之間的衝突，顧行之也有所耳聞，大事意見一致，反到是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時常吵得不可開交。

　　自己堂哥夾在中間，有時還真是裡外不是人。

　　「那二哥將印信交給我，即刻回京吧。」顧行之攤開那張白晳如玉的手，朝向顧衡之伸去。

　　顧衡之征了半响，為難著。「這不合規矩。」

　　要是被自己父親知道了，定要軍棍處置。

　　「這離大營只差幾里路，軍中還有其他哥哥在，二哥不用擔心。」顧行之略偏著頭，笑得甜甜問著。「還是二哥不信長寧？」

　　望著那甜美如姑娘的臉龐，顧衡之多想捏捏那白嫩嫩的臉。「沒不信。」

　　可顧衡之的確糾結著，統帥交接，不止有印信轉交，還有軍資、戰情等事需要轉告，可這一來又要擔誤不少時間，自己又心急想趕回京城，就怕晚了些許，自己娘子氣不過吵著要和離，那可就頭大了。

　　「行吧！」糾結老半天，最終還是接受顧行之的提議，從腰封取出虎符印信遞給顧行之，並大略交待著。

　　「韃靼最近不安份，時常在邊境挑事，雖然兵馬不多，但還需多留意。」

　　顧行之接過虎符，慎重地頷首。「長寧知道了。」

　　目光瞥了一眼顧行之身旁陌生男子，貼近小聲問著。「那人就是唐太傅推舉的監軍？」

　　「嗯，他叫陸青澤，現下身份是我的護軍。」顧行之也輕聲回著。

　　顧衡之訕笑了一下，扳起臉孔，拉起韁繩，引著馬走向陸青澤，打量著。

　　熟悉的眉眼，相似地身形，顧衡之有些明白唐太傅在打何主意，可是五年前的悲劇不能再來一次。

　　「身為護軍未護好主帥，視為失職。」顧衡之沉厚聲音帶著威嚴，說著。「長寧，到大營定要好好懲處這兩位護軍。」

　　清風吸了口涼氣，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陸青澤則是略感到錯愕，望了一眼泰山壓頂之感的顧衡之，無語。

　　「是，二哥放心。」顧行之清楚自己堂哥話中意思，就是要好好折磨一下這位陸監軍。

　　顧衡之滿意地笑了一下，對著自己侍從說。「回營！」

　　兩人快速奔馳離去。

　　「出發。」

　　在顧行之號令下羽林軍也隨即行動。偌大的北疆軍營不到片刻就出現在眾人眼前。大大小小軍帳整齊立在營中各處，不時還能聽見士兵操練的喊喝聲。

　　先行的顧衡之，此時已肩揹著大刀，身後隨行十來名近衛軍出營，與顧行之錯身而過。

　　「長寧，大哥孩子滿月時，記得回來。」

　　顧行之抬手一揚。「知道，到時不醉不歸。」

　　馬蹄揚起塵土，快速消失在眾人眼前。

作者說：

終於到北疆了！青寧感情要加速增溫了，車也要開上高速了。

工商時間：

仙俠玄幻　輪迴令系列：棋局

依舊每周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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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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