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街道未因華燈初上而停歇,風月之聲隨著霞光西落,更顯旖旎之色。
吟月樓輕紗羅幔隨風飄揚,像是在勾引著人性最原始慾望,薄如蟬翼的紗裙隨著舞孃旋轉輕輕揚起,腰間銀鏈清脆聲響,每個舞步隨著琴聲搖擺著。
衣袖翻飛如雪,眉眼含笑、眼波流轉、婀娜身姿將滿堂賓客引入一場綺麗夢境。檀板輕挑、玉指拂弦,歌女歌聲如潺潺泉水,輕流入人心。
衣衫不整,裸露出一大片胸膛的唐旭昇,一手拎著酒盞,一半抱著妖艷似水的花娘,倚靠在攔柵處望下樓,見那琴師並非是王小妹顯得不悅。
「嬤嬤!」
花娘娘聽到喊聲急忙迎上前。「三公子,姑娘伺候不合心意?」
「今日王小妹怎麼沒來?」
「小妹今日有事來不了。」這位三公子突然對王小妹有了興趣,倒讓花娘娘驚出一身冷汗,安撫著。「三公子,這琴師不入您的耳?那咱們讓小翠陪你到房內,唱首小曲助助興,服侍三公子可好?」
「本公子就要聽王小妹彈琴。」酒氣上頭,又想起那日一眼驚鴻,更讓唐旭昇性致難忍,催著。「去!去將王小妹帶來。」
花娘娘為難著,唐家二公子千萬交待要善待王小妹。「可......可是二公子有交待,王小妹賣藝不賣身,怕不怕......」
怎會不清楚這唐三公子的德性,花娘娘都想這吟月樓不定是唐太傅特地開來給這個兒子享樂的。
「少拿我哥來壓我!」一聽到唐天睿那日警告自己的眼神多麼不屑,唐旭昇更為不爽。就是有這種衣冠楚楚的兄長存在,自己更像一灘爛泥。「本公子不動她,妳讓她來彈琴!」
「是、是。」花娘娘嘴上應著聲,眼神卻悄然暗示著一旁花娘上前伺候。
收到指示的花娘,搖曳著凹凸有緻的胴體,嬌柔如水一般貼向唐旭昇。「三公子,我們入屋等,先由我們來好好伺服您,可好?」銀鈴般笑聲,擁著唐旭昇入了房。
見唐旭昇被花娘左擁右抱拱入廂房,花娘娘才略鬆了口氣,可這人也是不好安撫的主。花娘娘瞥了一旁跑堂,並低聲交待幾句,讓跑堂速速離開。
廂房內還有幾位與其一起來吃花酒的公子哥,早因酒酣耳熱,而放浪形骸,寬衣解帶,對著身旁花娘上下其手,有些耐不住情慾,急色地想提槍上陣。
調笑聲不斷,或輕語呢喃,或粉拳嬌嗔,脂粉香氣與酒氣交疊,更撩得人骨酥麻,心頭難耐,紅燈影,輕羅飄,屋內更顯情色。
唐旭昇從腰封中取出包裹著粉末的小紙包,將其中幾包丟給在旁的公子哥,留下的一小包,倒入面前酒盞中,笑得癲狂。
「來,這能讓你們更加歡愉。」
見那粉末融進酒中,花娘們臉色皆有驚恐,僵硬的神情在彼此間傳盪。她們清楚那小包中包得是何物,百般不願喝那酒,卻又不敢得罪這位唐三公子。
嬌聲推開那酒盞,挽拒著。「三公子,我們先吃些東西,酒等等奴再餵您喝。」忙著夾起菜餵向唐旭昇。
「這種好東西,當然要賞給妳們。」唐旭昇吃入那餵來的菜餚,卻依然要將那酒盞裡的酒讓花娘們喝。
花娘用盡辦法,左推右讓的避開餵來的酒,卻惹得唐旭昇不高興。
「是敬不吃,吃罰酒是吧!」唐旭昇將最靠近自己的花娘壓倒在一旁。「呵呵呵呵——」帶著酒意的眼神更加瘋狂,手中酒盞傾倒,如玉帶垂流從壺口灌入想掙扎逃跑花娘口中。「這可是好東西,能讓妳們欲仙欲死,登上極樂,哈哈哈哈——」
被掐住下頜的花娘,眼中有著悲涼、恐懼,淚水被逼出眼眶,身子被緊緊按住無法逃脫,只能接下那欲將奪命的毒酒。
其餘喝得也失去理智的公子哥,也被這氣氛帶起情緒,有著淫笑、有著高低起伏的喘息聲,更有著哭泣嬌聲地求饒聲,充斥在這泛著燈影迷離、醉生夢死的廂房中。
錦燭飄搖,映在屏風後交疊身影,更顯活生香。燭淚流盡,月色漸淡,房內輕微喘息被風拂過,輕紗未歇,攜著未散的旖旎氣息,漸漸沉入黎明前的寂靜。
這幾日府衙出勤頻繁,不時能停見捕快呼喊、快步穿於巷弄中,如此異常動作讓百姓、鄰間們紛紛討論起這些怪異行徑,一向平靜的京城似是變得不太祥和,像是有大案件要發生之感。
坐在搖椅上,聽著牆外吵雜,顧行之望向聲音處,手依舊摸著人偶,疑惑問著。「這幾日京城是發生了何事?怎變得如此吵鬧?」
在小几另一端磨著墨準備要寫信的清風抬眸瞅了一眼。「南巷似乎發生事故,這幾日捕快忙碌得很。」
「知道發生何事嗎?」
顧行之伸手摸索想找尋茶盞,清風見狀趕忙將杯盞遞到主子手上,回著。「不太清楚,似乎是命案,好像與青樓姑娘有關,府衙嘴緊得很,沒打聽到什麼。」
「命案......,南巷......」顧行之緩緩飲著茶盞,自言思索著。
南巷那片區域是南城軍管轄地,雖大多是客棧、酒樓及煙花巷,倒也太平,可這幾日引起的風波令顧行之不禁起疑,正想沉思細想,卻被清風滿嘴抱怨給打亂。
「這明月每次都寫這麼多,還怨我寫得少,我又不考科舉,這麼文情並茂做甚,他怎麼不想想是自己太多話。」
顧行之將杯盞放回桌面,輕笑打趣著。「本侯也覺得你每次回信都不用心,十分敷衍。」
「屬下不用心?敷衍?」清風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主子,未料到主子也在嫌棄自己,感到有些委屈。「屬下哪有?屬下每次回信都很用心,只不過不知要回些什麼罷了!」
撫摸著人偶的臉頰,顧行之眼中帶著譏笑。「看來跟本侯一起學習是白費了,信都回不精彩。」
「啊?」清風深感不滿,看著一旁明月的信,大多都是寫著日常瑣事,看向自家主子,問。「所以屬下應當將您的一舉一動都寫上?如您去了幾次淨房,吃了幾碗飯,摸了多少次人偶?」
側偏著頭,表情有著微怒,要不是眼睛看不見,顧行之早就用眼刀殺了清風上百回。「誰准你隨意透露本侯之事了?」
「那寫屬下自個兒的?」清風真是頭疼。「那不也無趣。」他也想洋洋灑灑回信,可真不知有何事可寫,這日子就過得一如往常。
自從人偶送到顧行之手中,就再以沒離開過他身邊,仔細、輕柔地撫著人偶的臉,一臉滿足,然,清風嘰嘰喳喳的聲音,擾得他不得安寧,心頭不悅著。「隨你要寫什麼,你安靜些就是了。一早外面也吵,你也吵。」
清風苦著一張臉,拿著毫筆,戳著鬢髮,思索好半响才落筆寫了幾個字。突地想起何時,笑意滿滿,帶著打趣,望向正專心玩弄著人偶的主子。
「主子,您要回信給陸將軍嗎?」
摸人偶的手略停頓,轉向清風處,不滿問著。「本侯看得見嗎?要如何寫?」
「還不簡單,您唸,屬下寫。」清風又看向手中那人偶,笑得富有意思。「不如主子也寫八個字啊!」
一時間,顧行之還未反應過來,征楞片刻才靈光一閃,停住摸得動作,耳廓瞬間熱了起來,羞怯地抿了唇,後怒斥著。「清風!你是真當本侯再也站不起來,踹不了你是吧!膽敢嘲笑本侯!」
那時聽到侯爺說著自家主子如姑娘般臉紅時,清風還難以相信,此刻親眼所見,還真是十分可愛。
清風忍著笑,說著。「主子,屬下沒有,屬下是覺得咱們需禮上往來,陸將軍寫了真心流露的八個字,我們也得回覆不是?」
顧行之深呼吸著,好讓自己別太激動,這待從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那本侯該回什麼?」咬牙切齒,一字一字重重問著。「寫「趕快給本侯滾回來!」嗎?」
「這也不是不......」
清風聲音戛然而止,顧行之沒等到話說完,覺得納悶,開口正要詢問,一股想念許久的竹葉清香的香味在身前飄來,這不是行云院中該有的花香,院裡未種有竹林。
驀地,腦中一片空白,全身僵住,絕美容顏在日光下更顯精緻,那雙如桃花般的漂亮眸子,微微睜大,映出掩不住的驚訝。
顧行之能感受到身前站著一個人,一個男人,是他近幾日手中握著人偶的人。
可又不敢確定,當時益州分別時,那人是傷得如此重,至今不過快兩月,怎麼可能在此時出現在自己身前。
顧行之抬起手又有些猶豫,既期待又有些害怕,想去觸碰又膽怯著。喉頭略滾動了幾下,抬眸眼前是一片黑暗,多渴望自己能看得見,能清清楚楚看見心中想著的那個人。
他啞聲帶著顫抖,不自信輕喚著。
「言澈?」
話音未消,身子就被抱入溫暖寬厚胸膛中。這是曾經雲雨過的溫度,是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香味,是生死交關時緊擁著自己的胸膛,是這段時間掛心的思念。
微發著抖的手掌,輕略撫過曾趴在上逃離危險的背脊,溫熱、堅實。然,心頭還是有些不安心,問著。「真是你?」
許久未聽見的低磁聲線,再度在耳畔響起。「嗯,是屬下,屬下回來了。屬下想您了,小侯爺。」
「嗯、嗯,真的是你。」確認真是陸青澤,將人環抱得更緊,顧行之將臉埋入身前人炙熱懷中,如此懷抱、氣味都讓他想念。
陸青澤這一聲「小侯爺」,顧行之盼了多少時日,終於又再次聽見,這以性命護住自己的男人,平安回到自己身邊。
感覺到自己離開懷中,臉頰被輕捧著,溫熱略有些乾燥的唇瓣貼付上自己的涼唇,連這親吻都讓顧行之甚是懷念,是如此疼惜、珍愛著。
本將就此沉浸在這柔情深吻中,顧行之想起一旁還有個清風存在,連忙退開唇瓣,小臉微紅著。「清風在。」
「呵。」陸青澤輕聲笑了一下,瞄了另一處早就沒人影的位置,低喃著。「早就與明月跑了。」
聽見是這個結果,顧行之眉心微皺,嘟嚷著。「該死的臭小子。」
「那屬下能再親您了嗎?」
不等顧小侯爺回應,徑自又將唇貼了上去。溫熱玉舌急切穿過涼唇唇間,找尋著另一旁等待自己的甜美柔舌。
靈舌在相互交纏,將彼此品嘗個遍,勾引著、吸吮著、輕咬,貼得密不透風,似是想將這些日子分別的空缺都填滿、討回,口中的甜味令人流連忘返,久久難以忘懷。
趁略微分開的瞬間,陸青澤低吟問著。「吃糖了?」又是一口含住,堵著泛著水色的涼唇,不讓其回答。
一番激烈的唇舌交戰,呼吸在兩人之間交替掠奪,彷彿連空氣都染上炙熱的溫度。情慾湧上心頭,紅了雙頰,顧行之藉著喘息空隙回著剛剛話語。「嗯,山楂......,唔——」
唇又被封緘,陸青澤一息都不想放過這纏綿,他的指尖滑過顧小侯爺微發汗的後頸,輕輕收緊,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氣息相纏間只剩下心跳的回音。
顧行之也回應著,鬆開握住人偶的手,勾住身前人脖頸,讓兩人更加貼近,失去支撐的木偶從薄毯上滾落而下。
人偶:(倒在地)好的,我就是個工具偶。
作者說:
要恢復社畜身份了,也將維持三、六更。
ns 15.158.61.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