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十八章：鞦韆

主街上人來人往，雖然知道涼州是大城，但似乎今日人潮過多了些。

　　「涼州是有什麼慶典嗎？怎感覺比京城熱鬧。」

　　顧行之想開口，無奈口中滿是糖球，只能些許無奈地望著陸青澤，腮幫子鼓鼓的更顯可愛。

　　意識到顧小侯爺的舉動，攤開手掌放在顧行之下頜處，一顆帶著濕潤的山楂糖落在掌心，嘴巴一鬆，抬眸正要出聲，就見眼前人將手掌上的糖球丟入嘴中。

　　這幕震撼著顧行之全身百骸，手微縮攥緊，不止眼眸明顯顫了一大下，連心都被重撞了一下。

　　「陸青澤......」聲音都微抖著。

　　當事人沒覺得這行為有何不妥，一臉納悶瞧著顧行之，後者耳垂忽地熱了起來，趕忙摸著耳根掩飾著狂跳不止的羞怯。

　　「那......，後......後日是上巳節，城裡會有祭典。」

　　這還是頭一次在陸青澤面前讓顧行之感到害臊，說話都需極力控制著。

　　「上巳節......」陸青澤嚼著糖球邊思索。

　　看著剛還在自己嘴中的山楂糖，現在竟在眼前人的口中滾著，顧行之臉上紅暈也隨著那張嘴動著，漸漸加深。

　　這種親密和云宿才有過，接下來云宿就會吻上自己的唇，將糖再渡回自己嘴裡，見陸青澤看向自己，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見人退開，陸青澤看得一頭霧水。「怎麼了？」

　　是在想什麼！

　　陸青澤再大膽也不敢直接親上！

　　顧行之在心中暗罵了自己幾句，捏捏自己脖頸，好遮掩尷尬。「你在邊城沒過過上巳節嗎？」

　　被燈光照亮的眼眸，突然暗沉了一下。陸青澤並不想，想起在邊城的一切，含糊回著。「沒過過，那時都在營裡，很少進城。」

　　「今年你能過上了，那日城裡熱鬧得很。」

　　想到能跟有趣的司馬勝和軍中兄弟一起過節，陸青澤到起了些許期待。

　　「客棧還會有廂房嗎？看今日外鄉人挺多的。」望著滿街應是遊客的人群，不免擔心如找不到住店，是要連夜趕回營，還是露宿街頭。

　　「為何要住店？顧氏在涼州有府邸。」

　　驀的想起，顧行之是涼州人，陸青澤真覺得自己蠢，笑出聲。

　　「你想逛逛嗎？還是回去了？」顧行之很久沒逛過涼州城，甚是想念。

　　「逛逛吧，如果小侯爺不累的話。」他也想沾沾這樣的熱鬧，傷好後的這些年，都沒有如此輕鬆過。

　　兩人取得共識，決定在涼州城內好好逛上一逛，看著雜耍，逛著面具攤，拿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面具擺弄著。

　　兩人第一次相見就帶著面具，似是想到一塊，面具下的臉一紅，看向彼此的眼眸都有些情色，相視開懷笑著。

　　街道上五顏六色的彩燈，映在顧行之的眉眼，退出凌厲多了一些柔媚，更將人點綴地璀璨動人，晶亮眼眸含著彩光，眼底全是愉快的神情，以往只能在眼中看見的寒霜，在這歡樂的氣氛中，消失不見。

　　不再說不愛吃甜，搶著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蘆吃著，這是陸青澤認識顧行之以來，頭次見到眼中沒有落寞，沒有悲傷，有的只有充滿開心、快樂、安心的目光，如同遠行的遊子回到可避風躲雨的家。

　　顧行之屬於涼州，屬於廣闊的天空，屬於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戰場，不該被困束在只有高牆，只有鬥爭、猜忌的京城中。

　　陸青澤覺得唐太傅說得不對，顧小侯爺不是將羽林軍當為私兵，而是不願一手建立，本該上陣殺敵的軍隊，淪為權力下，相互殘殺的工具。

　　雖然還未找到為何要墮落去吸食五石散的原因，但陸青澤知道，定是有人想將顧行之的羽翼折斷，好讓如此風華絕代之人，再也飛不出牢籠。

　　顧行之像孩子般，手拿著畫糖一邊舔一邊腳步輕快地走著，跟在身後的陸青澤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手中那串糖不知是今晚第幾支了。

　　跟著顧行之穿進小巷，再轉了幾個彎，來到了另一條僻靜的街道。

　　與主街不同，這條街商業氣息不重，只有書院、畫坊，及一些賣書籍、墨寶的店家，寧靜的與剛那條街有如不同世界。

　　周圍突然靜了下來，剛吵雜還在耳邊迴盪著，漸漸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聲，越來越安靜。

　　「這和剛那條街差別可真大。」四周太過安靜，令陸青澤說話都放輕著。

　　「我娘喜靜，所以我爹就選了這條書香氣息極重的街道。」想起自己小時候，顧行之笑了起來。「因為太安靜，所以那時我和大哥被打時，整條街都聽得一清二楚。」

　　陸青澤嘴角帶著笑，聽著今日心情特別好的顧行之說著，沒想到自己也能與這位顧小侯爺如此親近。

　　四周店家早已休店，只有微亮的燈火將兩人身影拉長，靜靜跟在顧行之身後，看著並行的身影，陸青澤好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正沉靜在雙雙對對影子中的陸青澤，被一陣銅環敲擊聲拉了回神，定眼一看，自己已經站在偌大門庭前，幾格階梯向上，兩旁還有一對雕刻精細的石獅。

　　暗紅低調大門，被擦得發亮的門環，與京城鎮北侯府大致相同，沒有富麗堂皇，只有清雅簡樸。

　　大門從裡被打開，一名下人眼中略有惺忪，見到熟悉又久不見的臉孔，又精神了起來，眼中帶著驚喜。「小少爺！」

　　「今日不回營，回來住一宿。」顧行之跨過門檻，正想往裡走，想到身後還跟著一人。

　　一回頭就見下人跟陸青澤大眼瞪小眼，一人想進，一人不給進。

　　「他是本侯護軍，今日也住府上。」

　　下人一聽，態度立即轉為恭敬。「護軍大人，小人失禮了，請。」

　　「帶陸護軍去找李管事，讓他清掃間客房出來。」顧行之看了陸青澤一眼，交待著。「你隨下人去，本侯回院。」　　

　　話畢，就徑直朝院內走去，陸青澤想跟上，無奈下人已招呼自己往另一方向走去。

　　多年未回，觀雪院依舊如故，院中造景與京城行云院相似，假山流水，也有著一只鞦韆，只不過觀雪院裡掛在樹幹上，行云院則是掛在廊下。

　　顧行之懷念著、觀看著四周，這是與母親一起生活過的院子，摸著靜止的鞦韆，想著曾坐在這，被母親推向半空，接近藍天，如鳥一樣隨風飛著，笑聲充滿著整個院落。

　　坐在鞦韆上，顧行之想念著自己的母親，雖然只有短短十年的母子之情，但母親卻將所有最美最好的回憶留給了自己。

　　也不知靜思多久，直到聽見腳步聲朝這走來，顧行之收回思緒看向聲音處，陸青澤抱著一床被褥而來。

　　「嗯？李管事沒安排住處給你？」顧行之凝眉，想著該不會是太久沒人管，府中下人都沒大沒小了。

　　「不是，是屬下讓李管事不用麻煩。」

　　「那你打算睡哪？睡院子？不怕被凍死？」北疆夜晚可是寒風陣陣。

　　陸青澤抱著被的指尖微微緊了一下，也沒有多大把握能讓眼前這位顧小侯爺答應自己要求，但還是開口問。

　　「屬下想，小侯爺的屋應該夠大，容得下屬下打地鋪。」

　　看著有張丰神俊美臉孔的男子，眼裡帶著祈求，抱著被褥可憐兮兮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倒不至於要委屈你睡地上，去睡耳房。」顧行之抬手抇了後方長廊。「從那走，就能見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陸青澤總覺得這位顧小侯爺回到這府邸後變得溫柔許多。

　　再回到院中，顧行之依然坐在鞦韆上，一時盪著，一時不盪，陸青澤想起在行云院也見過相同的鞦韆。

　　「小侯爺很喜歡鞦韆？屬下記得行云院也有。」

　　顧行之仰望著星空，淡淡說著。「因為鞦韆會飛，能到很高的天上。」

　　一股溫溫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際，讓顧行之全身顫慄了一下，身後人低下頭貼近身前人的耳畔低聲說著。「那屬下推您可好？」

　　熟悉的聲線又再次讓顧行之心頭一緊，視線略向旁移，與正側低著頭與自己目光相接的陸青澤對上眼。

　　四周寧靜的很，極快心跳聲都讓顧行之覺得大到令人臉紅。趕忙將微紅的臉轉開，壓著快失控的心臟說著。「那可要推高些。」

　　「嗯。」低沉磁性的聲音，又讓顧行之心漏了一拍。

　　鞦韆隨著陸青澤推著，由低到高，從只能看到院牆的高度，慢慢升到能看見街道、屋舍、遠方，盪起的風有著些微涼意，卻減弱不了顧行之愉快的心火。

　　有多久沒如此痛快過，就像隻無拘束的鳥，乘著風穿梭在天地。實在是太久，待在四面高牆下，早就忘了如何開心去笑，虛假面具帶久了，都忘了自由曾是那麼姿意任性。

　　「陸青澤，再推高些！」

　　看著鞦韆盪到很高處，陸青澤都感到危險，這愛尋求刺激的小侯爺竟還嫌不夠。

　　「太高了，危險。」

　　「怕什麼，本侯武功好得很！」

　　鞦韆盪了回來，笑容滿面的臉上有著未見過的天真無邪，陸青澤雖無法永遠保留這樣開心的顧行之，但此刻就好，能讓他有短暫找回童真，不再滿身是刺就好。

　　「那小侯爺抓穩了。」

　　隨著力道加大，鞦韆又盪至最高處，晚風帶著顧行之清亮笑聲，迴繞在觀雪院四周。

　　滿天星辰觸手可及，顧行之想著自己的母親，應也在這眾多星辰中看著自己，保護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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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鞦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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