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BL/古風 - 第三十五章：煙硝

朝會上，太傅一黨針對文武侯未領旨意，獨自前往東北商道，還引發殺戮，與北威大將軍為首的官員，進行激烈口舌之戰。

　　近末了，鎮北侯顧羡之將此事引導為，韃靼三王子瓦圖喬裝混入大辰，欲行不軌，被文武侯截獲軍情，趕至東北商道將其驅離，以保護大辰百姓安危，結束這段風波。

　　下朝後，顧羡之正打算朝宮門離去，卻在大殿外百階處，見到唐太傅身影，似在等待，想必是正在等待自己，帶著親和微笑朝其而去，恭敬行禮。

　　「先生。」

　　唐太傅依舊如溫和長者，笑得和藹。「許久未和長安話家常，賞臉陪老夫走一段？」

　　自從五皇子云宿和自己弟弟顧行之斷袖之情被此人捅破窗戶紙後，顧家與唐家明面上和氣，暗地裡卻煙硝味四溢，不論在朝堂、軍權都爭得火花四射。

　　更何況唐太傅打了一棒，再給顆糖吃的技倆，顧羡之再熟悉不過。

　　「先生哪得話，陪先生同行是長安的榮幸。先生如此忙碌，還願撥空指點學生，長安甚為開心。」顧羡之皮笑肉不笑的回應著。

　　可心中卻十分清楚這位曾經的先生，定是為了剛在朝堂之事，想進行所謂指正。

　　「指點可不敢當，你們這些孩子都長大，教不動了。」唐太傅捋過自己下頜短鬍，嘴角略為不悅揚著。「只不過有些事，做了錯，老夫還是想要多嘴提點幾句。」

　　顧羡之抬手作揖，恭順回著。「謹聽先生教誨。」

　　唐太傅環顧著四周，似在懷念些什麼，略為感嘆著。「人老了，孩子大了，都各有心思，越了界都不自知。」

　　對於曾為自己先生，唐太傅拐彎抹角一直是常態，顧羡之臉上雖掛著笑，更藏著不屑，即使心思如此，態度依舊謙卑說著。「先生是想說長寧之事？」

　　「你的父輩，在北疆勞心勞力，染血黃沙，才有如今漠北三州的安居樂業，戰火消弭是所有百姓期盼。」

　　這話很明顯是在暗指顧行之不顧北境安危，傷了瓦圖，破壞兩國平靜。

　　顧羡之眼眸變為陰冷，臉上雖柔和，態度卻比之前強硬著。「先生說的是，漠北三州收復，或是五年前那場戰，都是用父輩和兄弟們的血所贏來。所以對於韃靼，顧氏只有一個堅持，膽敢踏入大辰境內，殺無赦！」

　　他目光如鷹眸盯住獵物那股狠勁，直視著眼前這位表面和善，卻城府極深的長者。

　　「瓦圖此次喬裝入得可是我大辰國土，動機不善，長寧也只是傷了他，也沒取他性命，想必是留了兩國情面，您說對吧？先生。」

　　「那你可知他斷了瓦圖一根手指、還重傷他？」

　　顧羡之輕蔑哼笑一聲。「本該斷他一雙腿的，如今只斷他一根手指，真已算長寧心善了。」微抬高下頜，垂目俯視著唐太傅。「如換成是學生，那他應該會成為人彘送回韃靼。」

　　對於瓦圖，不止顧行之恨之入骨，全顧氏男兒郎沒一個不想將人剝皮拆骨。

　　高頭大馬的顧羡之這個眼神，帶著威嚇睨著唐太傅，讓這位擅算計人心之人，心裡竟有些發顫。

　　「東夷臣服大辰幾十年，在東北商道動手，就不怕傷了東夷和大辰情誼？他還是大辰文武侯，都不三思自己身份。」

　　唐太傅略收起偽善笑顏，目光不善與顧羡之對視著。「在接近東夷地界殺人，殺得還是韃靼王子，就沒想過東夷王會認為是大辰故意挑起邊境戰火，擾三國安寧？往嚴重來說，就不怕東夷王覺得是鎮北軍想吞併東夷，才放任文武侯撒野？」

　　「先生，此話過於嚴重。」顧羡之直挺著身子，那股在戰場上撕殺過的厲氣四散，令人不自覺感到顫慄。眼尾微抬，帶著滿是不屑神情瞧著唐太傅。

　　「相信先生也清楚，長寧此次前去東北商道，是為了尋回五皇子之物，往深一些想，長安也想問問東夷王，為何大辰五皇子之物會在東夷商人手上？是否長安也能猜想，是東夷王與韃靼所設的圈套，為了誘殺大辰文武侯的圈套？」

　　顧氏男兒，果真沒有一人為善類，如狼般的敏銳。

　　「呵呵。」唐太傅不在意笑了幾聲，眼神狡黠，話意推得乾淨。「這老夫可不清楚，至於圈套想必是長安想太多了。」一臉恍然明白的頷首著。「原來是為了五殿下之物，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長寧還未放下？」

　　明明是始作俑者，還裝得事不關己。顧羡之在心中將眼前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侯了一遍，嘴角泛著苦澀。

　　「如何放得下？他倆感情純粹真誠，不帶一絲詭計，這樣的情感應被珍惜，而不該被一些心中狹隘之人給破壞。」

　　這話聽在唐太傅耳中甚是刺耳，顧羡之明擺著在罵著自己。可他從不覺得當年揭開兩人斷袖之情有何錯，如不是顧行之勾引，云宿將是太子，未來大辰皇帝，而自己將會是宰輔，都怪那該死的顧長寧！

　　唐太傅也不再此事與顧羡之爭論，移轉話題問著。「如老夫沒記差，鎮北軍應當只固守北疆之地，可顧長寧去的可是東北。」

　　這意有所指明顯，聰明的顧家老大怎會聽不出這話中之意。一下提到父輩兄弟功勳，一會又提到與東夷邦交、韃靼協議，不都是在往正題走，也在暗示他們越界了。

　　不論是以文武侯身份，或是鎮北軍主帥，都不該在沒有旨意下踏入東北，那個明為趙將軍管轄範圍，實為他唐太傅領地。

　　鎮北侯顧羡之輕嘆了口氣，表歉意著說。「長寧的確魯莽了，未通知趙將軍，就順手幫趙將軍解決瓦圖這個禍害，實屬不該。」

　　這話實在諷刺，不在在說著鎮守東北的趙將軍消息不靈通，讓人潛入都不自知。唐太傅目光陰晦不明，盯著雖溫文儒雅卻滿身霸氣的顧羡之。　

　　嘲諷地話追擊著。「學生如沒記錯，趙將軍應也是先生門下。」敢傷他最寶貝的弟弟，顧羡之沒派暗衛了結趙將軍已是給足情面。

　　「雖說東北一向太平，可總歸接近韃靼，軍防上不敢過於鬆懈，瓦圖潛入大辰這事趙將軍不會不知情吧？」突地，又裝著恍然大悟說著。「定是不知情，不然怎容長寧出手，太傅，您可要好好提點趙將軍，如真是能力有所不及，為大辰邊境安防，鎮北軍義不容辭。」　

　　　一瞬間唐太傅虛偽笑容盡退，眼神極為陰鷙，口氣也不再平和。「長安，人可別太貪心，整個北境還不滿足？也要好好想想，是否真有這能耐能守得住。」

　　顧羡之笑得自信滿滿。「必定是有的，誰讓我顧氏都是將才之相。」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一名小太監小碎步朝此處快走而來，朝著兩人行禮。

　　「參見鎮北侯、唐太傅。」

　　「何事？」顧羡之認出這名太監是劉淑妃宮裡。

　　「三殿下有請太傅。」

　　顧羡之身向後略退，朝唐太傅行禮。「那就不擔誤太傅。」

　　看著兩人離去身影，顧羡之心中有著不太清晰的懷疑。遠遠站在一旁的顧衡之見人離去，快步來到自己大哥身邊。

　　「大哥，那老頭又想幹麼？」

　　「意在提醒，實則敲打。」顧羡之指了指宮門方向，與之並肩走著。「不滿長寧越界入東北。」

　　顧衡之嗤鼻一笑。「他在設這局時沒想過？明明是那老頭設得局，還在這裝什麼無辜。」

　　「可他是全盤不認。」

　　在兩人收到顧行之在東北商道傷了瓦圖一事，就意識到這是唐太傅專門為自己弟弟所設得局，雖不清楚五皇子扳指為何在東夷人手上，但明晃晃是誘得顧行之上勾的餌。

　　鎮北軍與東北軍離得雖近，卻一向不往來，又因劉淑妃為東夷王族，與顧皇后也頗有嫌隙，故沒特別必要，不會參與或插手東夷及東北商道之事。

　　先不論扳指交易是否為真，東夷王族參與多少，但這局最終只為了讓顧行之入套。如真能殺了顧行之，對顧氏來說是一大打擊，如沒殺成，身為鎮北軍主帥，擅自踏入東北軍軍界，對唐太傅也是有利，足夠讓不滿顧氏官員參上好幾本。

　　「也怪長寧衝動，凡與五皇子有關之事，都會失了分寸。」

　　「誰叫我們顧家掌心寶愛五殿下入骨，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只能多看著點。」

　　顧羡之對這事還真是束手無策，深嘆了口氣。「對了，你上次提到之事，查得如何？那個陸青澤是否有可疑之處？」

　　「乾淨如一張白紙，老五傳回的消息也是如此。」

　　這答案倒不讓顧羡之意外。第一眼見陸青澤就覺得這人出現定有蹊蹺，加上顧衡之回京後推測，到不難猜出唐太傅在謀算什麼。這個心眼極多的長者，太清楚顧行之在意什麼，緊咬不放。

　　顧羡之略點了頭。「長留的斥候一向消息準確，看來唐太傅就是想要我們去查。」

　　「老三還傳回一條消息，長寧差點殺了陸青澤。」

　　鎮北侯倏地停住腳步，有些難以置信看著比自己前行幾步的顧衡之。「怎麼會？」

　　「嗯。我也很吃驚。」在收到這個消息當下，常勝將軍顧衡之一度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

　　陸青澤有太多相似於五皇子，那時一眼見到時，還在擔心自己弟弟會不會被迷惑。「看來唐太傅這棋走錯了，低估了五殿下在長寧心中地位，以為派個長得像的人就能取而代之。」

　　「但我還是認為這人出現不單只為了迷惑長寧，要長淮多留心點。」

　　顧衡之頷首。「好。」

　　鎮北侯顧羡之停住步伐，回身看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四周一片寧靜祥和。想起顧氏一族，為大辰浴血奮戰，鐵血沙場，犧牲多少大好男兒郎，而唐太傅的東北軍卻坐享其成。

　　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在東北境內被伏擊，東北軍卻一點作為也沒有，他實在不甘心，為那些埋骨黃沙的英魂不值，顧氏一門為大辰盡心盡力，卻落得為他人做嫁的結果，深感不滿。

　　「長樂。」

　　顧衡之先是隨著自己大哥的目光看向遠處，又落回他身上。

　　「哥，怎了？」

　　「如果東北給你，你有信心嗎？」

　　一時間顧衡之還以為自己聽差了，但見到大哥看向自己那充滿野心的眸光，自信笑著。「當然！」手肘隨意搭在顧羡之肩頭，打趣著。「哥，終於想了？」

　　長相英俊挺拔的顧羡之笑得意氣風發。「一直都想，只是苦於沒有理由，既然東北趙將軍如此無能，想必無法將東北邊境守好，那鎮北軍絕對能代勞。」

　　「行啊！那我就領個鎮東軍、鎮東侯玩玩？」

　　「有本事去拿。」

　　難得見大哥野心勃勃，一直不滿東北軍的顧衡之樂觀其成，一臉躍躍欲試。他站挺身姿朝顧羡之拱手行禮。「遵聽大哥吩咐，長樂定不負所託。」

　　顧羡之滿意拍著自己二弟的肩。「奪趙將軍兵權不難，麻煩的是唐太傅，我們需要好好籌謀規劃。」

　　常勝將軍同意此話，與鎮北侯朝宮門走著。「對了，哥，嫂嫂快生了吧？」

　　「嗯。應不到半個月就該臨盆。」顧羡之對於這問話好奇著，「怎了？」一向粗枝大葉之人竟關心起這個。

　　「滿月時，長寧會回來吧，那要留陸青澤在北疆？」

　　這到提醒了顧羡之，雖說這人底細十分乾淨，但不管怎說都是唐太傅那的人。「讓他一起回來，既然是太傅義子，闔府同請，他也該一起。近日韃靼不安份，外加東夷之事，不能讓這人留在北疆。」

　　「好。」

　　見顧衡之應聲，也來到宮門外，顧羡之撩起衣擺上了侯府馬車，卻被緊跟著自己也上馬車的顧衡之給弄懵。

　　「何意？」

　　「哥。」顧衡之一臉有口難言，無奈望著。「能讓我去府上坐坐嗎？」

　　看這一臉委屈樣，顧羡之就知發生何事。「你媳婦又和嬸娘吵了？」

　　「是啊！你瞧我爹都躲在姑母那，哥就收留收留我吧！」

　　顧羡之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對那對婆媳之事，顧家上下沒一人不知。「行。反正你嫂嫂近日心情不佳，你去也能逗她開心。」

　　「謝哥！」顧衡之像獲得大赦似的開心。

　　「回府。」

　　馬車緩緩駛離宏偉宮門，不消片刻，唐太傅卻一臉怒容上了自家馬車離開。

作者說：

下一章星期六更，應該會是甜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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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煙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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