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
精緻的臥室內,燈光朦朧。鏡子前,一個十二三歲的美麗少女無聊地把玩著頭髮。呂芷菁坐在一邊,讚嘆地望著鏡中的容顏。
「寧寧,妳真不去嗎?妳這麼美,不去的話,大家會很失望的。」呂芷菁嘆道。
「菁姊,妳又取笑我了。妳二八年華、芳華正茂,舞會中想必有許多學長等著請妳跳舞呢!與我這小丫頭有何相干。」少女嬌嗔。
「妳是紫星的公主殿下,誰能把你當小丫頭了。況且,妳後來先離場了,可能不知道。我聽到好多學長、同學在談論妳呢!」呂芷菁笑道。
「談論我?他們說我什麼?」少女被勾起了興趣。
「他們說,新生席中的萬芷寧萬小姐……」呂芷菁賣了下關子,待少女伸手要呵癢,忙道:「他們說,萬小姐太美了!是他們心中的女神,成年後定會被評為四大美女之一。好多人說要追妳呢!」
這名少女正是紫星校長的曾外孫女萬芷寧,聞言,她笑靨如花,又偏過了頭,道:「我才十二歲,什麼女神呀,哼,真是花言巧語。何況,誰要他們追了,這種追求者見得多了,誰稀罕?我喜歡的只有……。」說到這,她摀住了口。
「妳喜歡的只有紫星明嘛!妳不說我也知道,因為阿明還沒來,所以妳連舞會都懶得去了。其實我剛遇到冰教授,冰教授說,阿明半小時內就會趕到了。補宣誓後,絕對來得及參加舞會!」呂芷菁笑道。
「明哥哥半小時內就會到呀,菁姊,妳怎麼不早說?」萬芷寧跺腳。
「現在說也不晚啊,反正他還要補宣誓。妳趕不及的話,我可以拖些時間。」呂芷菁老神在在。
「但是我不太喜歡參加舞會耶。」萬芷寧安心後,矜持道。
「在舞會中,讓紫星明聽到妳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不好嗎?」呂芷菁描繪。
「唉,好吧,我這就去換件禮服。」萬芷寧站起身來「啊,妳幫我看下,我的頭髮亂了嗎?這個髮帶顏色合適嗎?」
***
六點,萬芷寧、呂芷菁準時來到舞會大廳。
她們方進門,就聽見一聲聲驚呼。
「萬小姐,我的女神,她來了!」
「早上遠觀,只道是人間絕色;此時近看,方知是仙女下凡!」
「是兄弟的,這回就讓我。」
「在萬小姐面前,兄弟算什麼?」
「唉,一見傾心,再見鍾情。」
「我一定要邀她跳這第一支舞!」
「不好……我腳軟了。」
大廳中多人驚嘆、談論,一部份人,欲前又止,躊躇不安,但也有數人整理了自己儀容,先後朝門口走來。
萬芷寧又是得意,又是苦惱:紫星學校的學長、同學們,比起家鄉的少年們熱情的多呢。真希望明哥哥有看見這一幕。不過,我第一支舞一定是要和明哥哥跳的。得淑女地拒絕他們,唉,不少人耶,真是頭痛。
她微笑上前,在第一個人來到面前時,停下腳步。面上含羞,手牽裙擺,準備在對方行了紳士禮後,自己就回一個完美的淑女禮。對方畢竟長得不錯,自己也是要給些面子的。
只見對方急切地靠近,萬芷寧正要皺眉,沒想到……對方從自己的身側……走過去了?
真的走過去了!沒有停留,彷彿沒看見萬芷寧一般。
萬芷寧一臉錯愕:這人不是來請我跳舞的嗎?剛才喊的最大聲的就是他。
她呆滯地轉頭,看那人的去向。
只見那人快步走到自己後方三丈半、一個“短髮少女”的面前。那人行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禮,開口:「美麗的萬小姐,我叫牧茫,是長妳一屆的學長。第一眼看見妳,我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妳。不知是否有榮幸請妳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萬芷寧更加錯愕:那是美麗的萬小姐?
她細看那“短髮少女”:約莫十三四歲年紀,完美的五官,精緻俊秀;白皙的皮膚,彷若透明;一身的氣度,高雅從容。雖然自己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對方的黑色男裝帶來一身英氣,似乎確實比自己精心挑選的禮服更美。而她此時眉眼中的陰鬱,散發出煞氣、銳氣,同時也帶來具強大吸引力的神祕感。
萬芷寧掐著手絹,怒火中燒:她陰鬱什麼?佔了我的名字、受這麼多人吹捧。
在這短短的時間,又有數人走過萬芷寧,來到那“短髮少女”面前,熱情洋溢地請求共舞。
眾人殷勤地注視下,“短髮少女”沉默著,握起拳頭,渾身散發冰冷的氣息,“她”身邊的“侍衛”默默退開了兩步。
最終,“短髮少女”沉著臉開口了:「我是男的。」隨後,大步走出包圍圈。
眾人愣在當地,一分鐘後,齊齊看向正想離開包圍圈跟去的“侍衛”。
「不好意思,請問她剛才說什麼?我好像沒有聽清。」約翰問。
「他是男的。」“侍衛”答,憋著笑。
眾人聚攏了過來。
「她那麼漂亮,怎麼會是男的?何況又是新生,難道不是萬芷寧小姐嗎?」一人不死心地道。
「他是燿凌,是新生,但真不是萬小姐。」“侍衛”答,又道:「麻煩讓讓。」聚攏的圈子堵了他的路。
「我可以相信她不是萬小姐,但是難以想像這麼漂亮的少女不是少女。請問你是哪位,是她的侍衛嗎?可否多告訴我們一些關於她的事?她是女扮男裝嗎?是有什麼苦衷?學校雖然女生少,但是其實收新生不限性別的。」又一人拉住“侍衛”問。
「我叫普勤,也是新生,還不是他的侍衛。他真的是男的。我們一起從西谷來的。其他我不能多說什麼,抱歉了。」普勤無奈道。
普勤終於從圈子裡擠出脫身,尋找燿凌的所在,只見燿凌周圍又站了一群人,而燿凌剛從人群中走出。普勤想笑又不敢,死死忍著,表情有些扭曲,正要跟過去,便見又有數人走向燿凌,燿凌不待新的一批人靠近,已黑著臉,大步走開,轉身離開大廳。
普勤破功笑了出來,這時他不敢跟了,退到大廳的一邊。
眾人見燿凌走了,慢慢散開。
原地只留下被眾人忽略的萬芷寧,以及一旁不知說什麼好的呂芷菁。
萬芷寧黑著臉正準備離開,忽聽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聲音。
「寧寧!」
萬芷寧一轉頭,便見到一個痞懶而帥氣的少年已來到自己面前。
「明哥哥!」萬芷寧欣喜萬分。
她八歲父母出事時,敵人雖沒對她動手,她卻落單在荒郊野外。是時年九歲、流著鼻涕、上山捉野兔的紫星明發現了她,並帶她回家,照顧了她一個多月。期間紫星明以各種頑皮點子安慰並逗樂她。
後來紫星山到來,替自己的孫女、孫女婿報了仇,並且找著了曾外孫女萬芷寧。紫星山查到救了自己曾外孫女的紫星明是自己的遠房旁系族人。他給了家境清貧的紫星明一筆錢,並讓他入族譜、上學讀書,以表示謝意,便帶走了萬芷寧。之後,萬芷寧大約只在每年族人聚會時,可以見到紫星明幾天,但兩人時有通信。
當兩人漸漸長成少男少女,單純的情感滲入思慕。她測過自己最親和的元素是土,必會去紫星學校。而紫星明既是紫星族人,只要精神力足夠,通常也會去紫星學校。她期待著兩人一起上學,朝夕相對。
今年招生,紫星明如她想像地一般優秀,擁有極為難得的五級精神力,並且元素親和力更是罕見的優秀,竟有兩個元素的親和力高達99、96;不過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他最親和的元素是金和光明,最適合的學院是芬諾德。
芬諾德不可能錯失這個彷彿是替他們學校量身打造的天才學生,但是紫星也不願這個有五級精神力、潛力無窮的族人離紫星而去,投入芬諾德的環抱,因此一時間僵持不下。這時其它同屬光明陣營的學校說話了:紫星明在芬諾德學習才是最適合他的發展,未來對抗黑暗組織會需要他的力量。幸好紫星明對紫星是有感情的,提議:不如兩個學籍吧。
就此,紫星明成為了芬諾德和紫星兩學校的共同學生,專業課程的修習主要在芬諾德,其它時候,則盡量參與紫星的活動。今日,紫星明就是剛從芬諾德趕來。對於紫星明的選擇,萬芷寧感到欣喜甜蜜,她知道,紫星明不嫌麻煩地維持著在紫星的學籍,除了對紫星家族的感情之外,也是為了她。
「看,這是什麼?」紫星明從背後拿出了一個醜怪面具,齜牙裂嘴、扮著鬼臉,說不出的難看,卻也說不出的好笑。
「哈哈哈哈,這面具是照著明哥哥你畫的嗎?和你好像!」萬芷寧大笑道,伸手要拿面具。
「誰說的,這是妳在我心目中的樣子。」紫星明將手舉高,不讓她拿。
「你去死吧!」萬芷寧嬌嗔:「可惡,我的禮物,還不給我!」
「妳笑了,就行了。」紫星明眨著眼道。萬芷寧剛感到一陣窩心,卻聽紫星明續道:「這面具可不是給妳的,畢竟我看到它就像看到妳一樣。」
萬芷寧用粉拳在紫星明身上一頓亂捶,搶過面具,得意道:「以後你在芬諾德的時候,我對著這面具就當是見到你了。」心中充滿歡快,又感到安慰:即使所有人都迷上那個偽少女又如何?只要明哥哥對我好、眼中只有我,就夠了。
她笑著說:「你剛趕來,舞會結束後,我向你介紹這裡的環境吧!啊,不對,你想必累了。明天我們四處逛逛?」
紫星明道:「哼,又想我帶妳出去玩,找藉口呢!介紹環境倒是其次,不如介紹我認識同學吧,以後可是戰友。」
萬芷寧點頭:「說的是,明哥哥果然想的長遠。夥伴重要、人才重要。」臉色鄭重起來。她雖然被保護的周到,但是也已大概知道魔法界的動盪不安,以及自己等人長大後將肩負的責任。
紫星明一臉孺子可教、深明大義地道:「不錯,寧寧,我們需要深入了解同儕,就拜託妳了。妳先幫我打聽剛才走出去的一位黑衣短髮美女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喜好、有沒有男朋友、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咳咳,我一眼就知,她非池中之物,日後必將與我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