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芒記 - 第 18 章雨中對話

電閃雷鳴下，周遭明明暗暗。

天空又飄起了細雨。

燿凌當先走著，一字一句從雨中傳來，彷彿有些悠遠。

「一萬兩千四百年前，大戰前夕，那人本有機會置身事外，最終卻選擇了趕赴戰場。但是在趕赴戰場之前，他為後裔留下了魔法傳承。」

「大戰結束，他們勝利了，但是那人沒有回來。」

燿凌問道：「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話聲淡漠中帶著縹緲，彷彿中間隔著的，不是一層雨幕，而是萬載光陰。

骷髏紅袍人：「我聽說過的是魔法界流傳的傳說，你另外發現了什麼，多告訴我些。」眼中藏著熱望，語調已壓住了急切。

燿凌淡淡續道：「當時他的一子一女年齡尚稚，由他背後的君王看護著。」

「不料，天下平定了，國泰民安，那君王卻起了別的念頭。」

「他挾帶那兄妹二人去尋找留下的傳承，打算占為己有，美其名曰：那人是國人之一，他的東西，包含他的傳承，自當貢獻給國家。」

燿凌問：「如果是你，你可願意將屬於你的傳承貢獻給血河？」

骷髏紅袍人一愣：「當然不……，咳咳，貢獻給我偉大的血河組織，我是說，我當然……不會不願，當然是願意的。我對血河的忠心天日可表。」

燿凌笑了笑：「那兄妹二人不願，被控不忠，囚禁地牢。」

「隨著年月過去，人民漸漸淡忘英雄，那君王的不耐與日俱增，兄妹二人面臨的威脅日益增大。」

「在哥哥十八歲的那年，他自爆了魔體，灰飛煙滅，為他妹妹奪得逃走的機會。」

「妹妹逃了，她沒能找到傳承，但另有奇遇，並在二十年後回來報仇。」

「王國亡了，仇人死了，但是那妹妹也身受重傷。」

「臨死前，她遺憾沒能找到她父親留給他們兄妹的傳承，因此寫下這段往事，加上了當年他父親留給他們的訊息，以待後人。」

細雨飄搖，草木簌簌，彷若不忍哀傷的故事。

隔了一會，骷髏紅袍人問：「你說，傳承在潭底？」

燿凌答：「據訊息推測，在紫星附近。另外，當年那人是水、雷、暗三系，以水系最為強大。他的魔法傳承，在這萬年裡，即可能聚濕凝水，形成深潭。而這裡，稱為幽潭深谷。」

骷髏紅袍人：「有道理，想必在這潭底。那傳承訊息是？」

燿凌：「訊息不能給你。」

骷髏紅袍人怒曰：「我們合作尋寶。我把屬下都殺了，你還信不過我？」

燿凌搖頭：「實力懸殊大，為防你滅口獨吞，我得有底牌。」

骷髏紅袍人語塞，若利益夠大、能扛得過暗黑組織的追殺，他未必沒有這個意思。考慮了下，他道：「那我怎麼確保你沒有坑我，把我往死路上引？你立個魔法誓言，就說，你的所言句句屬實，且不能起意對我不利，否則，……便活不過十五歲，並且死後靈魂被魔火炙煉，永世折磨。」

燿凌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骷髏紅袍人，半分鐘後，笑了下：「魔法誓言能是隨便發的？你就沒起過害我之心？」

骷髏紅袍人沉默。

燿凌：「我能說的是：一，和你為敵太危險，非不得已，我不選這條路。二，大多數的魔法傳承可以抄錄、複製，你我未必有絕對的利益衝突。三，我的水系弱，而你不是雷系吧？即使傳承是讀後便銷毀的，我獲得雷系傳承，便已不虛此行。你可知道紫星的洐影格？」

骷髏紅袍人聞言，先是暗暗認同，自言自語說了句：「我是暗、水雙系。」，而聽到最後一句時，打了個顫：「誰不知道紫星的洐影格？我還見過他！」

燿凌：「見過他？也見過他動手嗎？」

骷髏紅袍人彷彿想起什麼可怖的過去：「很遠很遠的見過。幸虧我聰明躲得遠，才命大活了下來……。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洐影格是獲得那人的雷系傳承，所以這麼強大？」

燿凌：「我沒有證據，只是懷疑。畢竟紫星一直以來最強的是土系。」

骷髏紅袍人精神大振：我是暗、水二系，如果傳承中的雷系就能使人強大如斯，那麼傳說中那人最厲害的水系，又可以使我達到何種境界？

忽然，他想起一事，問：「如果傳承真的是讀後就銷毀，而洐影格已得雷系。那你想要的雷系傳承不是已經沒有了嗎？」

燿凌：「一個系，可以有各種法術。洐影格未必已經獲得了全部。不然，你以為我會讓你知道這件事？」

骷髏紅袍人點了點頭，考慮了下：「好吧，誓言就算了，不過為防你引我去踩什麼凶險陷阱，你得走前面探路。」基本上探險尋寶時，探路是危險的工作。

燿凌貌似也思索了會，答：「行。但是有需要你出力的時候。」

骷髏紅袍人：「我會出力。只要你先出力，我可以照做。你出幾成力，我跟著出幾成。」

他知道自己得派上用場，不然對方一定會想辦法甩掉他。而且，應該是尋寶的過程中有對方無法獨自解決的困難，所以對方才在權衡後，透訊息給自己。

燿凌：「成交。」轉身，辨認了下方位，繼續前行。

骷髏紅袍人隔著兩步的距離跟著。

細雨淅淅瀝瀝，洗去二人的足跡。

雨中，傳來燿凌的聲音：「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這裡還有第二個寶藏？」

骷髏紅袍人：「這倒不是。我來這裡，是為了追殺一個白魔法學校的小子。」

燿凌：「紫星的？」

骷髏紅袍人：「是白翼的。」

燿凌訝然：「白翼離這很遠，你從白翼追殺到這來？」

骷髏紅袍人罵：「差不多，追了好幾天。他奶奶的，累的我好！等找到他，看我不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燿凌：「這人真會逃。你追殺他，是私仇，還是任務？」

骷髏紅袍人：「是任務。我追殺的是白翼的雁寒。你應該也知道，白魔法學校的那幾個有五級精神力的新生，我們這都是有懸賞的。特別是申請到最高獎學金的那三個。」

燿凌：「我知道。」

骷髏紅袍人：「比起其它凶險任務，殺個才學半年多魔法的新生安全多了，報酬還不少。聽說那雁寒出學校，我剛好在附近，就去白翼勢力範圍的邊緣埋伏著了，等他一來，就動手。沒想到，竟然被他僥倖逃走了。都是那些手下廢物。不過，還好也沒讓他逃回學校，就一路追到了這裡。」

說起這事，一肚子氣，倒是讓他打開了話夾子。

燿凌：「為什麼殺這幾個新生，有高報酬懸賞？」

他原想問，懸賞是什麼，好判斷什麼樣的人可能會來追殺自己。不過，這或許是“身在暗殿的自己”本該知道的，於是改用其它問題套話。

骷髏紅袍人：「因為他們有難得一見的五級精神力，同時還有頂尖的元素親和力呀！」

燿凌：「潛力高、未來的危險性高？」

骷髏紅袍人：「可不是嗎？黑白魔法勢力敵對數千年，這幾個人如果成長起來，以後就是心腹大患。你們暗殿的曲千影夠厲害了吧，進步夠快了吧？她有頂尖的元素親和力，但是她只有四級精神力。五級精神力的本就少之又少，搭配到頂尖元素親和力的就更少了。」

燿凌：「之前出過哪些五級精神，同時擁有優秀元素親和的？」

骷髏紅袍人：「這類人很少，但是長成了，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在白魔法界，卡加索的校長是一個，剛提到的紫星洐影格是一個，娜雅的校長的老師是一個，芬諾德的校長的師祖是一個，平均大約七八十年一個吧。而年青一代，則還有個五年前入學的史拓。這史拓你可知道？才學習魔法五年半多，據說連曲千影都快壓制不住他。」

燿凌：「之前平均七八十年一個？」他知道，五級精神力的人，可以達到三級以上魔法師，而三級魔法師有將近三百年壽命。

骷髏紅袍人：「不錯。卡加索的校長今年近一百歲，那洐影格大約一百八十歲吧。娜雅那個和芬諾德那個，年代久遠，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今年也不知怎麼回事，一下冒出了好幾個。今年白魔法學校的新生中出了那麼幾個人，這消息是我送去給我長官的長官的，我親眼看見，他一掌下去，桌子四分五裂。」

燿凌笑了笑，低聲曰：「魔法界在變化？」

骷髏紅袍人沒注意到這句，即使注意到了，這問題他也回答不出。

只聽他尖笑道：「所以，這任務是討好上司的好事！更何況，報酬還豐厚得很，對一級正式魔法師都有些吸引力，更別說我們這些實習者了。如果那幾個新生龜縮在他們的學校裡，我也不敢去送死。報酬再高，也得有命用才行。不過，他們如果離開了保護範圍，那可就不一樣了。」

燿凌沉默著。

骷髏紅袍人：「喂，你怎麼不說話？我告訴你，“殺白翼雁寒”這功勞，你可不能跟我搶！我追了他多天，從白翼一直將他趕到這裡。」

燿凌：「放心，不和你搶。」

骷髏紅袍人：「現在在紫星附近，等辦完了事，還可以看看那個紫星的新生……叫什麼？喔，紫星的新生燿凌有沒有外出，說不定有機會再賺一筆。你也不用眼紅，如果你發現了什麼，把消息賣給我，我讓你分一杯羹。」

說話間，兩人來到潭邊。

暮色冥冥，潭水幽幽。

雨，仍細細地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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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雨中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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