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影子空間中,稍早前突然被拉進來的皓雪和玄墨現正與啻派出的其中一個影分身相對而立。
「抱歉,我來遲了。你們⋯⋯沒事吧?」
皓雪搖搖頭表示沒關係,「沒事。啻,剛才真的謝謝你,不然我們又要浪費一些時間脫困了。」她想著能趁啻現在利用潛影送他們直達鏡湖的空檔,好好調整一下自己。
「不過你現在的情況⋯⋯」不過她還是難免會擔心現在看起來慘淡得如紙片,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的他,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就算我的身體狀況真的不佳,那也不該你們此時此刻所要思考的。」皓雪的憂心早已是啻的意料之中,合理之中搪塞的說詞也早已準備好了。
「再說⋯⋯」他說著冷淡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兩人,相比上次兩人分別在夢境之旅和考驗的遍體鱗傷,這次乍看之下倒是沒有甚麼皮外傷,但顯然只不過是將外在的傷害轉為內核的消耗罷了,依舊是吃力不討好,「你們根本就跟我半斤八兩。」
「問題不嚴重便是最好的,不然麻煩。」玄墨此刻的語氣略顯冰冷,並又掏出一小瓶的白色藥丸打算分給兩人吃,「所以為免會成為累贅,不勉強自己才是最好的辦法。」但這顯得是理性的諫言,並非以朋友立場的勸勉。
對於玄墨遞過來的數顆白色藥丸與這般明顯的暗示,皓雪只是尷尬地笑笑並拿過一顆藥丸吃掉;而啻卻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手上的藥丸,隱藏在面具下的神色霎時有些複雜,也不知其現時又有何顧慮,又抑或是⋯⋯
「我⋯⋯不需要了,已經不需要了。」啻說著平淡地抬眸對視玄墨,此刻眸中的暗紅色宛如一潭死水了無生氣,「現在,只需睡上一覺就行了。不礙事。」而他臉上的黑狐面具正巧妙地隱藏好最近因維持影分身而變得憔悴的臉色。
然而他驚覺不知從何時開始從暗紅色中映出的玄墨,甚至自己,都現正逐漸腐爛,只有皓雪仍是那般陽光明媚,春風和煦。
似是某種疾病纏身而一直在侵蝕著眼前的景象,從以前沾染血紅開始,視野就一直不得安寧,充斥著各種晦暗和不時顯現的死人的訊息,這些不分晝夜反覆折磨自己。可另一邊的視野卻是正常無比,這彷彿在告訴他那只是妄想的幻覺,無須介懷。
就算這的確是令他第一時間發現到當時只有所剩無幾的靈魂氣息的凜不可或缺的大功臣⋯⋯還是難以調解的。畢竟,一時的成就感始終都抵不上內心沉澱已久的罪惡感,顯然是小巫見大巫的。
「是嗎。」玄墨瞥了一眼啻後只是面無表情地回應,看起來毫不在乎啻是否真的沒問題,又或是另一句勉強自己的反話而已。他收回伸出的手,更收回了當初會竭盡全力拉其一把的心情。
啻見此後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也許,自己和玄墨是因為分別丟失了甚麼,變得不完整,所以才導致自身的「潰爛」。而解決的方法⋯⋯也許只是簡單的睡上一覺就行了吧?
「啻,如要甚麼幫助,可以找我。真的。」皓雪誠懇地對視啻說。
現在回想起來,雖不知她在他的眼前消失後,他到底有一個怎樣的經歷才會渾身透露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但經過最近的相處她知道他本質上仍是那個溫柔的孩子。
可聽見皓雪這善意的伸出援手,啻卻看似無奈地輕嘆一口氣,「我知道了。」他看起來不是很情願能得到她的保證,反而倒衷心希望她並不是那種有求必應的人。
而他這個祈願,更說不定能與凜一拍即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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