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萊恩和霧昕三人在冰蝶的帶領下一同追蹤樂櫻,不過在途中霧昕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發問了。
「其實我有點想不通,你們怎麼會在半空中出現呢?」
聞言後,游和萊恩略有尷尬的面面相覷,心想:唔⋯⋯這該怎麼說好呢⋯⋯
時間回轉至三十分鐘前⋯⋯
在看完那些白帝和雪女的對話,並回想一下自己是否曾經看過後,游驚覺原來這些對話都是[當日]發生過的,不過這只限於前半段,而「就此遠走高飛吧」開始的後半段都是⋯⋯滿滿的[遺憾]。
「原來,這都是[當日]的那時候啊⋯⋯」看到白帝和雪女的殘像完全消散後,游略有落寞的垂下眼簾幽幽地說。
「當日?」
「七月十二日,白帝隕落的日子,也是我⋯⋯」游還沒說完就被一把稍稍揚起的聲音覆蓋了。
「也是你重生的日子吧~」萊恩俏皮可愛地對游側著頭說,即使方才自己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但她仍想努力為他驅散愁雲慘霧。
聞言,游錯愕地看向了萊恩,銀灰色的瞳孔微微顫動,「重生⋯⋯嗎?」他完全沒想到那天還有另一番解讀,別具意義,以為盡是不好的、錯誤的、低落的。
就在這時,一把帶著笑意的女聲在空氣中響起,「兩位,看來你們現在很閒?」
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兩人的面前顯現出來,而來者正是神出鬼沒的天夜鴦,只見以單手枕著頭的她寫意地以半躺的姿態懸浮在半空中,另一隻手則隨意地打著呵欠,「你們還真的是不著急呢~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這麼快就進來了。」
游大吃一驚,「天夜鴦?!妳怎麼進來了?」
相反,萊恩卻是一臉淡定的,天夜鴦的到來彷彿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下一秒天夜鴦的回答就印證了這個事實。
「因為⋯⋯我們約好的啦~」天夜鴦帶著笑得微彎的紫色眼睛看向了此刻目光在躲避著甚麼般的萊恩,「對不,萊恩?」
「唉⋯⋯妳的淑女儀態不想要了?」萊恩下意識的別過頭說,但她逃避的對象卻意外的是⋯⋯游?
對於萊恩這般明顯的心虛,天夜鴦只是饒有興味的笑了笑,「都是自己人,這不要緊吧?況且,正事才要緊吧。」在說後一句時,她此刻的紫色眼眸透露出幾分認真。
然後她朝著萊恩伸出手,只見攤開的手上有一枚與靈戒相似的銀白色戒指,「替代品。但願能成功吧?」
「多謝了。」萊恩下定決心般看了一眼掌中的戒指後,便一手將其拿起,「我們走吧。」
見狀,游立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萊恩的手腕,「等等!妳們到底約好了甚麼?」他生怕她會因自己而被利用,進而受到了天夜鴦那名為「算舊帳」的傷害。畢竟天夜鴦的真性情是怎樣的,他到現在還是不得而知。
⋯⋯
完全沒想到這次游的挽留,萊恩只得錯愕地回頭對視他,深綠色的眼珠子透露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好半晌,她才搔了搔鼻尖別過目光説:「我⋯⋯沒甚麼啊。」進而從游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見游全然受到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天夜鴦沒好氣地笑了,「游,你別太過緊張嘛。我只是來將之前替你的加油打氣付諸行動而已,畢竟我看著你也感覺挺難受的是實話。」
為免仍不被游信任,甚至被他覺得自己態度輕浮,她現在踏實地站立在地上、以認真無比的姿態面對他,「你好歹也信一次我嘛?」
「要別人信任妳,不應該先要自己掏出一顆真心嗎?」游這次意外的會認真回應天夜鴦,「就算會因此受到傷害。」在說這句話時,他還是不自覺的眉頭一皺。
「哦?這是作為過來人的發言嗎?」天夜鴦看似漫不經心,但實際上她也曾想過自己是否應該捨棄偽裝般的笑容,以真心面對他人,至少⋯⋯對[黑鴉]的同伴們是這樣的。
見游似乎不打算放棄刨根問底,萊恩只好坦白,「我們打算以這枚普通的戒指代替靈戒交給翠,當然,這是在幻覺的作用下進行的。畢竟他的目標只是靈戒,亦非它不可。」
「幻覺⋯⋯幻之力?」游垂眸稍微思索一下,然後將不確定的銀灰色目光看向了她們,「有把握嗎?還有妳們就只約定了這個,沒有別的吧?」
聽到最後一句的問題時,萊恩神色微變,但仍故作鎮定的說:「嗯,當然!」
對於游的疑惑,天夜鴦自信一笑,悠閒地捋了捋額上的瀏海,「呵呵~游,你是不是忘記了之前[天凌霄]的幻覺事件?這不用多說肯定足以以假亂真的呀!」
「最好是啦。那妳就先回去,到時候就暗中出手吧?」游說著召喚出銀槍,並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似乎是想到能離開這裏的辦法了,「靈槍貳式·明目。」只見一發白色子彈迅速融入了他的腦袋。
隨即,他眼中的景象發生了一些變化:此刻像智能機器在掃描整個區域般漂白了些許。他認真的視線將整個夢境一覽無餘後,精準地找到夢境的「破綻」——那個極有可能的出口。
「哎呀,難不成游你已經找到這層夢境的出口了?」天夜鴦卻見游二話不說地帶著萊恩去到花海中的某一處,她便只好飄著跟上。
游只是以自信一笑作為回應,他左手輕柔地牽著萊恩,彷彿在告訴她現在不必擔心,所有一切都將迎刃而解;他右手則將槍口對準了隱藏在花海中的這層夢境最脆弱的地方,開路先鋒現已準備就緒。
「等等,這你真的有把握嗎?」萊恩霎時以雙指壓低游的槍口阻止他的開路。
「路,是人走出來的。」游這一句話彷彿已預示了他接下來的行動是多麼的不靠譜。
「靈槍伍式·無奇。」不出三秒,一記響亮的槍聲就響徹了整個夢境。
而這次魯莽開路的結果,便是地面裂開,進而穿了一個大洞。游和萊恩兩人一個不小心就摔進洞中,直接跌破夢境的隔壁,雙雙墜入了另一層夢境,只有有懸浮能力的天夜鴦幸免於難。
⋯⋯
此刻在另一邊的核心夢境中,蝶正查看玄墨現在的身體情況,同時在聯繫花見那邊的冰蝶。
「花見,是妳主動讓天夜鴦進來的?」此時的蝶簡直就是在一心二用,但她卻又真的能兼顧得到,甚至還有餘力去管制旁邊暫且受到控制的黑色。
聽到由冰蝶傳過來的問話,花見卻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回應:「放心,她會有自己的分寸的。」她回想起方才自己假裝分神讓一直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天夜鴦以為有機可乘能夠偷溜進去的畫面。
蝶聞言後沒有即時回應,她現在的注意力彷彿全放在玄墨的身上,亦似乎察覺到他身上的某個異樣之處,「花見,妳能透過靈魂看到他的問題⋯⋯或是異樣嗎?」她忽然若有所思地問。
「怎麼了,蝶?」不過花見透過鏡子的確注意到玄墨的靈魂又發生了變化——那如透明玻璃般的無色變為了如槁木死灰的顏色。
稍微思索了一下,也許是覺得現在不便深究,蝶最終只是回答:「沒甚麼了。」然後她將併攏的雙指凌空放在玄墨的眉心上,試圖以冰涼的能量喚醒他,只見她指尖微亮冰藍色的光芒。
當然,最好的是能喚醒玄墨本尊,而不是猶如不穩定的炸彈的夜染。
在喚醒玄墨的同時,蝶將靜如止水的目光投向旁邊仍困於雙重牢籠的黑色和依舊不動如山的堅固冰晶體,「花見。」但見時間緊迫,她索性讓冰藍色能量幻化成一隻嬌小的冰蝶,代她繼續喚醒他,只見微亮藍光的它落在他的額上。
花見心領神會,自掌心亮起柔和的青綠色光芒,她心念一動,那些光點隨即幻化成靈動的青鳥飛向冰蝶,跟復活雪女的那一次如出一轍。
蝶透過冰蝶接收到來自花見生機盎然的力量,一股青綠色的能量在她身上源源不絕地湧現出來,這還隨著能沁人心脾的陣陣清風向外飄揚。
接著兩人甚有默契的齊聲道:「冰水雙生,枯木生花!」她們同時發力,只見有兩股充盈的力量融合而成的光柱強勁的射擊向冰晶體,不出數秒它就開始出現裂痕,看來攻破可翹足而待。
⋯⋯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的玄墨終於都從混沌中甦醒過來,只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緩緩地坐直身子,但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那黑色⋯⋯」玄墨第一眼看到的是困於雙重牢籠的黑色,那種不祥的顏色顯眼得令人感到刺眼,程度堪比不堪入目。而那翩然拍動晶瑩剔透的冰晶翅膀散落點點星光的冰蝶顯然已被他忽略於某個角落。
蝶的眼角餘光瞥見玄墨醒來了便將冰蝶收回,她心念一動,它就隨即化為點點星光消散了,「你現時感覺如何?」不過她現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黑色和冰晶體上。
玄墨沒有回應,也許是現時的腦袋還沒能運轉過來,也許是察覺到自己身體上暫時性的後遺症,又也許是⋯⋯
[再度的,意識上的奪權。]
「玄墨,你現在還好嗎?」花見溫柔的聲音從一直隱藏在玄墨身上的冰蝶傳出來,她似乎透過靈魂的根本看到了他的問題。
「滴答滴答⋯⋯」此刻在這異常死寂的空間中,如水滴流下般滴答作響的聲音在玄墨的耳畔顯得格外刺耳,而緊接而來的是一陣持續的耳鳴聲,他兩邊的耳朵嗡嗡作響,教人焦躁不安。
半晌後仍見玄墨沒有作聲回應,蝶只好回頭一看,卻頓時發現一個頗為駭人的事實——他的左眼居然在滴血,而且還有越發嚴重的趨勢!
只見殷紅色的血液滲透出玄墨的眼罩一點一滴的慢慢滴落在地上,積少成多的在地面綻放出一朵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紅玫瑰,鮮艷奪目得很。
而玄墨卻毫無感覺般有點呆滯地垂下眼簾,金黃色的目光渙散,「我、沒事⋯⋯」腦袋一片空白的他身體就已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進行補救,左手反射性的捂著左眼想緩和出血的慘狀似的,但可惜於事無補,看似無盡的血液不斷從指縫流走。
他的左手手腕顯露一環清晰的黑色紋路,逐漸浮現出兩個鮮紅色的字:[異常],但這次卻是離奇的拼命般閃爍不停,彷彿在警示著眾人這次狀況的特殊,不該掉以輕心。
見到玄墨的身體狀況比想像中的更為嚴峻,蝶的金黃色瞳孔不禁微微顫動,但也第一時間想出一個臨時的對策,「花見,妳能透過冰蝶緩和他的情況嗎?他的左眼在出血。」
「好,我嘗試看看!」在鏡子外面的花見再次凝聚力量,與此同時,蝶將隱藏在玄墨身上的冰蝶顯現出來,並把這設為花見輸送過來的力量的出口。
在這同一時間,冰晶體轟然破碎,碎裂成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冰塊散落一地,但它們在觸及地面的前一秒卻融化成水。
而在冰晶體中的皓雪軀體因失去支撐而往前一傾,但卻沒有想像中那樣筆直地朝地面墜落,反而是已經醒過來般左腳踏前一步安穩落地。
就在這時,膨脹起來的黑色成功衝破了那個雙重牢籠,並感應到甚麼恐怖的東西般立即極速朝著天邊逃命。
一顆如銀寶石般閃亮的光芒預判般在黑色即將逃跑的軌道憑空出現,它躲避不及衝了過去被牢牢地框住了。
見到這溫暖的光芒,蝶霎時驚覺到甚麼似的驀然回首,隨即映入眼簾的是白帝形態的皓雪,只見其周身散發出皎潔的柔暉,恍如皓月當空,救世主降臨那樣。
[在路的盡頭究竟是甚麼,或生,或死?]
(第五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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