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璽書：前傳&學院篇 - 學院篇第三十四章嵌入骨髓

「月琉璃大人啊，妳怎能這麼忍心呀！」萊恩看似欲哭無淚，「居然捨得讓我們在一星期之內罰抄完一百次學院守則，否則就要雙倍！」

同樣抱著一大疊紙張走過來的霧昕略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在盡了保護皓雪的責任份上，她已經酌情處理了，要知道我們原本可能是要被趕出學院的。」

然後她艱難地從一大疊紙張伸出半臉看向玄墨說：「玄墨，她要見你。」

玄墨稍微點點頭以示知道了，接著在游耳畔說了幾句悄悄話後便捉住皓雪的手腕拉著她過去。

聞言，游只得錯愕地看向玄墨的背影，霎時間腦袋一片空白，而剛才玄墨那句說在耳邊的話仍縈繞在心頭——「無論如何，也該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好好的告訴對方，別讓自己後悔。」

別讓自己後悔⋯⋯

凝視萊恩吃力地抱著紙張在面前走過的游在心中如此重複一遍後，便下定了決心般邁出腳步走近她⋯⋯

「萊恩，我來幫妳吧～」不等對方的反應，游就微笑著拿過萊恩手上一大半的紙張替她分擔一下，因為他知道依她倔強的性格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然後他更趁她不備在她的耳畔輕聲說了一句話，再度不等她的反應就快步離開了。

「欸、游！」聽到游說了甚麼的萊恩一驚，捧著餘下的紙張就著急地追了出去。

站在門口看著兩人追逐的背影，霧昕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若有所思地回望在裏面談話的玄墨和月琉璃，她此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凝望了數秒後，霧昕托了托手上的一大疊紙張，便艱難地用腳關上門，悄然離開了。

剛走了幾步，霧昕卻發現剛才追著游的萊恩現在竟在不遠處等待自己，與對方對上視線的瞬間，她臉上掠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自然，同時腳步微頓，但隨即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他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萊恩注意到霧昕的錯愕般笑著解釋道。

不過，游他⋯⋯

她想起了他臨走前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待會，再談一下。」

「我們先回去吧。」霧昕與萊恩一同抱著紙張並肩而走，「他們估計很久才會說完。」

在心中醞釀了不知多久，萊恩才緩緩開腔：「霧昕，妳⋯⋯為甚麼要說謊呢？這明明不是妳的錯，其實妳也不必承受這個懲罰⋯⋯」

當然，她還清楚記得之前玄墨對自己的提醒——霧昕這個人有問題，得當心。

［不過⋯⋯］

「因為⋯⋯我們是朋友嘛！」這句話霧昕衝口而出的說，但下一秒她就立即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何會這麼衝動說出這句明知自己沒資格說的話。

可惜說出口的話就好比覆水難收，後悔莫及的她只得搖頭嘆氣，然後尷尬地別過臉，不想去面對萊恩。

但她仍硬著頭皮去圓場，道：「所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其實霧昕這些話真假參半，真的是前半句，她在與萊恩相處的日子裏的確真心將其當作朋友了，縱使很短暫；假的是後半句，由於彼此立場不同，至少現在她們無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這次與其一起承擔責任，只不過是因為內疚罷了。

「是嗎⋯⋯」在萊恩此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

在辦公室內，玄墨和月琉璃隔著一張辦公桌相對而坐，皓雪則一如既往如人偶般靜靜地端坐在他旁邊。

「在這件事上⋯⋯他們有為難妳嗎？」

月琉璃聞言後一愣，隨之淺淺一笑，「放心，事發時我外出辦事不在，他們也沒有追究我太多的責任。」

「抱歉了⋯⋯還有，謝謝妳。不過——」然後玄墨臉色一沉，「坦白說，之後肯定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因為我不打算放棄親自追尋兇手，所以⋯⋯」

「你不用說了，你我情同兄妹，這些我都明白，也會支持你。」月琉璃第一時間就明白了玄墨道歉和道謝甚麼：道歉這件事情的牽連，道謝她對游的暗中相助，不論是之前嘗試開解游還是助游利用地道離開。

「不！現在的我已沒有資格拒絕妳的幫助，畢竟要不是妳冒險相助，想必⋯⋯游不會如此順利地離開。所以我現在只有一個請求——若涉及生命危險，妳千萬別出手幫忙。」玄墨看著月琉璃誠懇地說，「可以嗎？」

畢竟他不想再因自己而犧牲他人，再害到身邊的人死去，這是他的底線。

聽到這裏，月琉璃驚訝得瞪大了金黃色的雙眼，有點呆呆地凝視玄墨眼中所隱藏的柔情，然後笑著應道：「當然～」

見月琉璃應允了，玄墨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隨之直入正題，「那麼，上面現在有甚麼指示？」

月琉璃神色凝重地從抽屜拿出一物，放在玄墨的面前，「關於你和游現在唯一的指示，便是明天開始要軟禁在房間至一個星期以作這次的懲罰。此外，這個⋯⋯讓你佩戴。」

看著桌上看似平平無奇的黑色手環，玄墨謹慎地思考起來。

閃光組的失職、我和游擅自離開監察範圍，而且還逾越了規矩，這些都理應觸怒了大部分高層，斷不會輕罰了事⋯⋯

看來也許是亞蘭幫忙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或是，這東西另有玄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簡單⋯⋯

他如此認真想著仔細打量眼前的黑色手環，不料越看越有些印象，似乎曾在何處見過。

這莫非是⋯⋯！

見玄墨面露難色，月琉璃便知道他應該看出了這東西到底是甚麼，而且這的確不是一個甚麼好東西，「他們已決定不再用人手監察，改用⋯⋯這個能［鑲嵌在骨髓中］的次靈器時刻監察你。它能偵測你的身體狀況、情緒起伏、混沌之力的穩定，更會在你失控時自動注射鎮靜劑。」

「這東西，他們只要求我？」在玄墨金黃色的右眼中，此刻有一縷詭譎的金光一閃而過，這縷金光與瞳色相近，近乎與其融為一體而不易察覺。

月琉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是的。」雖然這種結果她是相當不想承認的，只可惜她無力改變他們的決定。

「這也好⋯⋯」由玄墨坦然的神情可知，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伸手想拾起在自己面前的黑色手環。

就在觸碰到黑色手環的前一秒，卻被月琉璃搶先一步，猛然伸手蓋住它。看來她還是不忍看到玄墨佩戴這種東西——這種近乎只有［罪惡滿盈的重犯］才會佩戴的東西。

玄墨微微一驚，立即止住了伸過去的手。

「玄墨，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它一旦嵌入骨髓，就不易摘下來的，更聽說摘下時要經過鑽心刺骨的痛楚。」月琉璃還是露出了憂心的神情。

「他們只是想要一份保障，不是嗎？」玄墨坦然道，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透過月琉璃注視著遙遠的某處，那某處猶如虛空，「與其讓我成為名副其實的重犯，倒不如先徹底扼殺這個可能性吧。月琉璃，妳應該明白的，明白哪個對我來說更為重要。更何況，確是我違背與他們的協議在先。」

他頓了頓，垂眸輕聲道：「這世界本就沒有兩全其美⋯⋯」

凝重地凝視玄墨幾秒後，月琉璃最終心軟，輕嘆一口氣後抽回了手。

玄墨再度伸出了手，就在觸碰到黑色手環的前一秒，一股詭異的異樣感突然湧上心頭，意識也忽然開始模糊，但［這次］他決意反抗，力壓體內某種的侵佔。

「你沒事吧？」月琉璃注意到玄墨臉上一閃而過的難色。

「沒事。妳不必擔心。」

大人，請你別再搗亂了。我並不想跟你翻臉。

玄墨不管體內那兩位的反對就將黑色手環戴在左手手腕上，戴好後手環頓時微亮黑光，與他的身體連結後便鑲嵌進他的皮膚、骨骼，嵌入時還有些痛楚，最終與他的骨髓融為一體，黑色手環完全隱於體內，僅在手腕上顯露一環的黑色紋路。

這些浮動的黑色紋路似乎能隨著他的身體狀況而變化，時刻提醒他必須要保持穩定的狀態，否則後果自負。

⋯⋯

抱著一堆紙張的兩人一同步行回到宿舍後，便各自回房間準備罰抄。

萊恩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前，就發現拿著一大堆紙張的游已經等候多時了。

萊恩看了一眼游臉上掛著溫情洋溢的笑容後，便掏出房間鑰匙打開房門，但還是忍不住無奈吐槽一番，「你現在可真是毫不掩飾呢。」她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把手上的紙張放在白色桌子上。

「掩飾甚麼？」游看似摸不著頭腦地說，也走進去把手上的一大疊紙張放在那一小疊的旁邊。

萊恩輕嘆一口氣，「沒甚麼。」但心中卻莫名有些失落。

真是的⋯⋯這傢伙的敏銳怎麼又時好時壞的？這次居然、又失靈了啊⋯⋯

其實這次游並非看不出萊恩話中的意思，只是不想尷尬才會佯裝而已，因為他不想現在去捅破那層窗戶紙——他不清楚現在的自己還能否給她幸福，畢竟那個血契還未解決，並親自達成那個多年前的願望：願妳一世純真，無憂無慮。

不過他認為她說得對，他確實是要收斂一下。至少⋯⋯別弄得人盡皆知吧？

在萊恩整理一下桌上的紙張時，站在旁邊凝望她側顏的游嘴角還是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好了，是時候說一下正事了。」萊恩關上房門後，就拉著游到白色椅子坐下。

「說吧，這次你要跟我談甚麼。」跟游相對而坐的萊恩將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扣的以手背托著下巴，一臉認真的盯著他看，「但可不要說甚麼拒絕上次的話啊。」

看到萊恩這般認真的模樣，游莫名覺得可愛，他淺淺一笑，「放心，就只是想跟妳好好的談一下而已。」

「是嗎？少想著騙我喔！」有了之前被游欺騙的經歷，萊恩變得有些疑心，不過這僅對他而已。

游再次淺淺一笑，認真道：「我知道妳即使沒甚麼能力，也有必須、想去完成的事情，無論是關於皓雪的還是萊森的⋯⋯倔強如妳，我知道我勸不了妳，所以——」

「怎麼就說漏了一個了呢，還有游你的事呀，你的血契我也會幫忙的～」

游微微一怔，再次一笑，「好⋯⋯所以，我們［約法三章］吧！」

⋯⋯

夜幕低垂，閉上眼睛的玄墨站在陽臺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陣陣夜風，看似在閉目養神，但其實是在與那兩位對話。

「這次，你們還真是少有的⋯⋯意見一致啊。」玄墨淡然張開眼睛看了一眼左邊的空位，再望向右邊的全身鏡，鏡中一如既往地映出那熟悉的模樣——夜染。

「小鬼啊，就算你有多麼的內疚，你也不應該作出這輕率的決定。你尊敬的那位大人，可不想在這種時機暴露自己呢。」

夜染頓了頓，意有所指的笑道：「不過在某些方面，你倒是不真的笨。我還以為你完·全不知道呢。」

「大人，我再次重申，在會危害他人性命這一點上，我是絕不會作出讓步的，希望你能諒解。況且⋯⋯」說到這裏，玄墨的眼神忽然黯淡起來，「在某種程度上，您已經『暴露』了。」

［還是在敵人眼中。］

［但願能就此平淡至終。］

（第三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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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篇 第三十四章 嵌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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