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基紐和湯馬士還在地上力戰骷髏時,德索和沙穆在內殿打得如火如荼。在沙穆猛如怒濤的攻勢下,德索陷入劣勢。他採取防守策略,一邊觀望,一邊格檔每下強攻。
纏繞在沙穆身上的暗黑氣息抵消了域焰,令德索身上的無形鎧甲失去效用。「德索,你怎麼了?」沙穆克服了殘酷不公的命運,獲得戰勝域焰使用者的機會,心下狂喜,忍不住出言嘲諷,「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一味防守啊?」
德索不予理睬,彷彿沒有聽見。雖然他被逼得步步後退,防守卻固若金湯,身上沒受任何傷害,更能分神關注地牢入口前的戰況。他看到同伴合力抵擋骷髏的表現,不禁為他們感到驕傲。
「我是你可以分心應付的對手嗎?」沙穆壓劍突刺。
德索側身閃過沙穆的一擊,趁勢起腳踹向對方毫無防備的後背。沙穆身向前仆,急忙將大劍插入地面,以劍柄為軸,將跌勢轉化為旋轉力,一個轉身站穩。
德索把注意力集中在曾經的戰友身上。他不想受傷沙穆,但沙穆身上的黑焰卻令無傷制服他的可能性歸零。德索問:「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淪為一個盜賊?」
「為了建立新的社會秩序!」沙穆展開雙臂,「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無論什麼我都願意做!」
德索問:「為什麼?現在的有什麼不好?」
「你們當然不會覺得不好。」沙穆冷笑,掃視地板,目光停留在遠處一片表面有著濃密皮毛的皮膚斷片上。「我受夠你們了,你們這些異種不應該擁有我們同等地位。我們類人可是『類人神人』,是人神按照自己的形態創造出來的種族,理應是最優越的!」
德索一怔,搖頭道:「我們都是帝國子民。不分種族,人人生而平等⋯⋯」
「你這隻人形野獸,沒有資格跟我談論人權!」沙穆大喊,「人,是指『類人』!不包括你們這些獸人、矮人、精靈什麼的!」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劍,身上的黑暗氣息更趨濃烈,令人窒息。「為什麼我們要捨命守護你們?艾麗西亞、艾麗西亞不應該葬身在那種地方⋯⋯」他的聲音充滿痛苦,臉頰上的燒傷疤痕抽動著。
「她的事我很遺憾——」
「閉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沙穆咆哮,疾奔上前,長髮飛舞。他高舉巨劍,朝德索的頭頂砍落。
德索在接下沙穆憤怒一擊的瞬間,在劍身纏上域焰。
域焰無鋒,貿然纏上武器,就像把劍刃藏入堅固無比的劍鞘,變成揮動未經打磨的鐵塊。
但如此一來,武器對人的殺傷力自然大大減少。德索打算藉域焰的硬度砸斷沙穆的武器。
沙穆見德索的單手劍纏上域焰,大吃一驚,立即跟隨,以黑焰抵消域焰。鏗鏘一聲,兩劍正面交鋒。「這種把戲不會管用!」沙穆大叫,二人近距離互瞪。
德索眼中的沙穆被怒火沖昏頭腦,一雙藍眼睛不復記憶中的清澈,變得混濁不堪,像是摻雜了大量污泥沙石的湖水般,散發著瘋狂的氣息。
德索說:「收手吧。她不會想你變成這樣。」
「你懂個屁!」沙穆揮舞大劍,「我已經一無所有!她是我的一切⋯⋯」隨著他情緒激動,黑焰燒得像熊熊烈火。「她曾是我的一切。」
德索接下他的攻勢,臉無懼色,像冰山一樣保持沉著冷靜。「我懂,我明白你的感受,我⋯⋯」
「你懂個屁!」沙穆大聲否定,「莉絲還在那邊射箭,你懂我什麼?」他眼珠一轉,突然躍開,舉起大劍,朝莉絲的方向揮了一劍:「我現在就讓你懂!」
漆黑劍氣破空飛出,疾速如風,殺氣騰騰,卻被另一道更快的劍氣憑空化解。沙穆扭頭瞧向德索,只見皇衛臉色一沉,冷冷的道:「沙穆,你墮落了。」
「我醒悟了。」沙穆心下一凜,沒想到德索的反應如此之快。「那位大人把我從束縛中解放出來。你知道嗎?我一直看你們異族不順眼,全身不是毛茸茸,便是長滿鱗片,噁心死人。只因為帝國強調種族平等,我怕被孤立,才一直忍受你們。」
德索凝視表露心聲的沙穆:「『那位大人』?是領頭大哥嗎?」
沙穆仰天一笑:「當然不是!」
德索臉色一沉,決心送走上歧路的戰友一程。
此時,嘭的一聲巨響,一道紫色光柱從地下噴射而出,木台和長椅被轟上半空,彷彿下雨一樣,破碎木條灑落一地。德索瞧了光柱一眼,覺得它似曾相識,不祥預感湧上心頭:「這個該不是⋯⋯」
沙穆亢奮地大叫:「來了!來了!現在就差你還沒死!」他凝聚黑焰,提升身體的力量和速度,大喝一聲,衝前朝德索揮下大劍。
寒光一閃,兩劍相撞。
沙穆霎時感覺到一絲寒意,彷彿周遭氣溫突然驟降下來。哐啷一聲,大劍斷成兩截,慣用手和身體分開,整條右臂掉落地上。
德索屹立,持劍的手低垂;沙穆倒地,傷口流血不止。
「自己止血,然後給我躺在這裏好好反省。」德索朝射出光柱的破洞奔去。乍現的光柱經已消失,他走到破洞前,看見亞基紐、湯馬士和身穿長袍的領頭大哥。
此時,一個黑球自帶轉動著的黑白相間圓環,從洞口浮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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