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斯看著黑球,怔了一怔,急聲大喊:「立即停下演奏!否則格殺勿論!」可是,沒有盜賊聽從,音樂仍在大廳迴響。
皇衛沒有猶豫。他詠唱魔法,戴著手套的雙手合十在下巴前,指尖朝天,肩膀後拉。雙掌分開時,拉出一串宛如念珠的水點,密密麻麻,多達百粒。隨著雷根斯手腕一甩,浮空水點颼的一聲盡數飛出,瞬間貫穿了眼前所有盜賊的頭顱。
音樂戛然而止,冰牆濺上鮮血。
一向避免殺生的雷根斯竟然一反常態,不問原由,痛下殺手。一眾隊員無不驚訝。德索正想擠開人群走到師父身邊,音樂突然又響了起來,從城堡四方八面傳來,接力合演同一首樂曲。
「殺光所有在演奏音樂的盜賊!」雷根斯下令,「我要音樂立即停止!」他飛快瞥了一眼天花破洞和魔法陣,張開右手掌心。只見指尖位置的五顆綠玉與手背的青鳥圖案併發藍光,空氣中的水分在他手中凝聚,頃刻變成一把水造大鐮。
「是!」隊員們收到命令,立即四散跑往不同樓層。
雷根斯向上揮刀畫弧,名滿天下的高壓水刃破空而發,嘣的一聲,劈出一道闊長的裂口。他壓低身子,一躍而起,落在鋪滿白雪的樓頂,看也不看便揮刀斬下瞭望塔。瞭望塔像巨大的木桶滾下傾斜的樓頂,一飛沖天,掉落樹林。
雷根斯聽到六座尖塔傳出歌聲,持刀的手一鬆,巨大鐮刀化作蒸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回力鏢。
天色轉差,烏雲密佈,他的視線掠過六個目標,途中瞧見了兩個人躺在內庭。瞬間分析了包括風速、距離等的情報後,雷根斯點一點頭,右臂拉後,跳起擲出回力鏢。
回力鏢朝正門左側的塔底飛去,急速旋轉彷似漩渦。它一脫手,兩翼展開化成水刃,嗤的一聲,打斜劈過尖塔,像切蛋糕一樣輕鬆。只見切面平滑,塔身滑下,撞地倒向城牆。
回力鏢環繞主樓轉了一圈,六座尖塔緊接落地,揚起地上白雪。歌聲變成尖叫,隨塔倒塌,回復寧靜。呼呼的風狂號,颳過散落一地的破碎冰塊。雷根斯的拇指與中指相碰,像彈手指,指尖兩顆綠玉擦過一刻,飛回身邊的回力鏢化成水點隨風飄逝。
雷根斯是武器大師,精通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因此,進昇皇衞時,怪匠用秘銀為他編織了一對魔法手套——「扶桑」。手套手心長有五根浮凸的桑木枝條。它們在手腕位置匯聚,像手指骨頭一樣,卻如絲綢柔軟,連著末端共十顆扁平的橢圓綠玉。
扶桑協助雷根斯在大氣提煉水分,減輕他使用水魔法創造各種武器時需要耗費的魔力。
雷根斯躍下裂口,回到充斥紫光的大廳。音樂飄揚,從下傳上,卻在逐漸減弱。
「發生什麼事?這顆黑球是什麼?」德索翻開頭盔面罩問。人潮流走,像派對結束,大廳活人只剩德索和雷根斯。
雷根斯掃了一眼牆邊的死屍,「紫光黑球,據記載,它是連接人魔二界的通道。我想他們是想從魔界召喚魔物反擊。」
「什麼?魔物?」德索笑了,「他們一定沒想到這裏有位皇衛。」
「別輕敵了,一級魔物還是很棘手。」雷根斯背對黑球,決定之後再研究地上的魔法陣,「音樂是開啟黑球傳送功能的鑰匙,只要阻止盜賊演奏下去,魔物便過不來了。」他穿過門扉,跑出拱廊。
德索跟上,「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透過黑球來往魔界?」
「去是可以,不過——」話音未落,雷根斯感覺到身後一股異樣魔力一閃而過,臉色一變,煞停腳步,轉身盯著大廳雙門。
「怎麼了?」德索跟隨雷根斯停步。雷根斯往回急奔,大力推門。紫光傾瀉而出,照亮昏暗的拱廊,只見浮空的黑球變大了,直徑約有八呎。
「怎麼它突然變大了?」德索詫異,走向師父。雷根斯抬手耳邊使用傳音術。「不行,傳音術受到干擾用不了。」雷根斯回頭對德索說,「你去通知所有人停手,撤退到山腳村落。我來殿後。」
「我們不是要阻止盜賊⋯⋯」
「沒有用了,敵人已經完全『進入』黑球。」雷根斯表情凝重,嗓音沉重如錨,「你們下山等我消息。」
「村民呢?我們不是要⋯⋯」
雷根斯搖頭,「他們恐怕都死了,被當成祭品召喚黑球。」
「我明白了。」德索說。他覺得氣氛緊張,像繃緊快斷的琴弦,故作輕鬆對師父的背影補上一句:「別讓我們等太久了。」
雷根斯沐浴在幽幽紫光下。「青鳥在上,你快去吧。」他擺擺手,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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