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之歌 - 六、結束的開始（13）

六、結束的開始（13）

Mar 15,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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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索接過女孩：「謝了，亞基紐。」

　　「不用客氣。」亞基紐說，「還有什麼需要幫忙嗎？」只要是能力所及，亞基紐很樂意滿足德索死前的任何請求。

　　「先等我一下。」德索抱穩女孩，低頭喚道：「蘇菲亞，蘇菲亞，你聽到嗎？」蘇菲亞一動不動，癱軟在德索懷裏，彷若一具斷了線的扯線木偶。

　　亞基紐站在一旁說：「我剛才用止血藥粉幫她止血時，她連哼也沒哼一聲。我看是救不回來了。」

　　「她不能死。」德索說：「她死了的話，我可沒臉見艾爾豪。」

　　「索索，你現在自身難保，艾爾豪不會怪你的。」莉絲躺卧在德索身前，瞧見蘇菲亞雪似的側臉和垂著失去四指的左手，「何況她已經奄奄一息，就算你在最佳狀態，也太遲了。」

　　「莉絲，我想試試，我應該能救回她。」

　　「可是，你的魔力所剩無幾了⋯⋯」莉絲看向德索胸口，視線卻被蘇菲亞的身體遮擋，「再用的話，那個，銀光不就消耗得更快了？」

　　「與其由它慢慢消逝，我想用它拯救性命。」

　　「它才不會消逝！」莉絲大叫，「亞基紐，拿劍破壞魔人的魔法陣，我要找人輸送魔力給他維持生命！」

　　「莉絲，我說過它行不通。」

　　「你還沒試過，怎知不行呢？拜託，當是為了我，給它一次機會好嗎？我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的方法⋯⋯」莉絲哀求，聲線嘶啞。她看向亞基紐：「亞基紐，幫我勸勸他⋯⋯」

　　亞基紐剛才已經聽過這段爭拗。他移開目光，不敢作聲，心裏為莉絲感到抱歉。

　　只有奇跡能夠拯救德索，亞基紐想起死去的領頭大哥，瞥了德索一眼。他回想抱著蘇菲亞回來時偷聽到的對話，知道德索對莉絲的深情，拋開腦中浮現的一個渺茫希望。

　　德索堅持：「我不能對她坐視不理。」

　　「即使救活了，她也是個殘廢，終生飽受痛苦和歧視的折磨。不救她才是——」

　　「莉絲！」德索斥喝一聲。「你可以同情她的遭遇，但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認定她的人生不值得活下去。是啊，她會痛苦，會被歧視，但人生就是苦樂參半，不活到最後一刻，又怎知是歡笑多還是淚水多？我們怎能自作主張剝奪她尋找答案的權利呢？況且她還年幼，有父母照料，長大後會有人娶她為妻⋯⋯」

　　莉絲冷笑一聲：「你覺得她的父母能夠接受女兒變成殘廢嗎？你覺得有人願意娶一個只剩一根拇指的女人嗎？」

　　「我願意，即使她連一根手指也沒有。」德索的灰眼閃耀著不亞左眼的光芒，「總有人會接納她、欣賞她。」

　　「不過⋯⋯」莉絲別過臉，嘆一口氣：「算了，隨你喜歡，反正你是不打算聽我勸了。」

　　「謝了，莉絲。我愛你。」

　　「你不知醜，亞基紐在聽呢。」莉絲害羞地道，「別再耽誤了，要救便快救，她隨時也撐不下去。」

　　「領命。」德索小心放下蘇菲亞，讓她兩腿著地，接著抽出右手置於她的胸前。他把注意集中在心口，彷彿打開籠子柵門，任由魔力自由流動。德索點起白焰，銀片閃亮，擺脫束縛，從胸前黑洞傾巢而出，再次在他頭上凝聚成冠。

　　這股力量與魔人的同樣強大，亞基紐近距離接觸它，卻不覺一絲恐懼。它不像冷冰冰的匕首，抵在喉嚨令人窒息，威脅隨時奪取性命，反像昔日母親的懷抱，帶來溫暖，使人放鬆，亞基紐從中感覺到闊別多時的安全感。

　　德索說：「如果她的家人忍心拋棄她，莉絲，帶她找艾瑪院長。請她為她安排一處好歸宿。」

　　「我知道了。」莉絲回答。

　　德索施放治療術，右手掌心發出柔和白光。蘇菲亞的嘴唇和臉頰恢復血色，淺慢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莉絲和亞基紐都看得目定口呆。

　　突然，咚的一聲，德索倒下，身上的白焰熄滅，頭上的劍冠瓦解。銀片如塵，飄散無蹤。蘇菲亞跟著躺倒，莉絲失聲尖叫。

　　「別叫了，莉絲⋯⋯」德索說，金眼失去光芒，「亞基紐⋯⋯亞基紐⋯⋯」

　　「我在。」亞基紐踏近一步。

　　「帶她找衛兵⋯⋯還有⋯⋯」德索吃力地抬起左手，指向從保庫取出的雜物，「把衣物堆下的銀色手套拿給莉絲⋯⋯」

　　亞基紐抱起蘇菲亞：「我明白了。」

　　德索點一點頭，轉向身旁的莉絲：「莉絲⋯⋯」

　　「索索！支持住！」莉絲挪動身體湊近德索。

　　「⋯⋯謝謝你⋯⋯」

　　「不！」莉絲大喊，看著德索闔上雙眼，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不！不！」她望向德索胸口，只見黑洞邊緣僅剩半圈猶如頭髮粗幼的光環，「德索，快醒醒，別離開我！」

　　亞基紐討厭生離死別，轉頭望向德索所指的方向，看見衣物堆下一隻露出中指和食指指套前端的銀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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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結束的開始（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