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索.辛格踏出一步,腳掌落地一蹬,眨眼間穿過前廳。
身先士卒的七個盜賊大吃一驚,肉眼僅僅捕捉到一道白光在眼前掠過。他們剎停腳步轉身,犬人已經闖進中殿。其中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見來者身法靈巧,大叫:「用魔法砸死他!」
教堂內又響起一陣吆喝。
身在兩邊側廊的盜賊立即吟唱魔法,手持刀劍的盜賊趕緊跑離中殿,避免被遠距離攻擊誤傷。經過兩秒詠唱,包括火球、水彈、風刃、岩石在內的大量投射物,瞄準犬人疾射飛去。
德索毫不在乎,繼續全速衝刺,身上域焰擋下暴雨似的一切投射物。
四十幾個盜賊手持武器,在木台的觀眾席前列陣,準備迎戰唯一的敵人。他們眼見對方揮劍劃開同伴猛攻揚起的塵煙,筆直穿過中殿,身上毫髮未傷,頓時明白大敵當前。
某個盜賊顫抖著說出自己的猜測:「那該不會是域焰吧?」
「域焰?不是吧。」一個手持斧頭的盜賊臉色慘白,擠開身邊的同伴,從觀眾席前撒退。
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賊群籠罩在一片不安之下。
他們大多是原本活躍在帝都的流氓或盜賊。聽過領頭大哥的計劃,覺得城中出現魔獸的話,可以趁亂搶劫,賺個盤滿缽滿,加上樂意有個靠山照應,才答應加入頭骨賊團。
這班惡徒行事先顧自己利益,從沒想過獻出寶貴性命。在這種危急關頭,他們彷彿心靈相通,不約而同地像螃蟹碎步退到兩邊,讓路給犬人通過。
一個衣著光鮮的盜賊大喊:「別退!死也要攔住他!」
「哈利昆,你想死自己去死!」有人揚聲應道。
「你們這班無膽匪類!」哈利昆破口大罵。「神托金幣!」他扯著喉嚨嘶吼,「只要能攔下他十秒,一人一枚神托金幣!」他轉身奔向登上木台的階級。
「神托金幣」,這四個字彷彿一聲轟雷在退縮的眾賊耳邊響起,激起各種各樣的幻想。花天酒地的生活,無憂無慮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要一枚金幣,就能享受至少三個月媲美貴族的奢華生活。有人懷疑哈利昆在胡扯,有人相信領頭大哥有能力允現承諾。後者的一部分見犬人沒對同伴狠下殺手,決定放手一搏。
十二個盜賊胸懷一夜暴富的夢想,拔腿朝德索奔去。他們彼此交換眼神,打算合力把犬人壓倒在地。
「他想脅持人質。」德索看穿奔上木台的盜賊的意圖。
眼看十二人像飛蛾撲火似的拚死衝來,他知道自己沒有餘裕顧慮他們的性命。他拔出佩劍,咒語出口,橫劍一揮,風魔法化作劍氣破空而發,撕裂空氣,銳不可當。
十二個盜賊舉起武器接下攻擊,鏗鏘幾聲,武器折斷,十一顆頭顱飛上半空。根據身高差異,有的連著半截脖子,有的連著兩邊肩膀,幾乎全部被一劍斬殺。只有一個矮人因為身高不夠,風刃僅僅在頭頂掃過,割走大半頭髮,幸運逃過一劫。他見前面的同伴變成鮮血噴泉,雙膝發軟,跪倒喘氣。
台上少女見德索神勇,無不喜形於色。她們忽然聽到有人奔上木台,扭頭一看,是面目猙獰的哈利昆。
她們彷彿遇見可怕的魔物,哇的一聲,一邊尖叫,一邊往哈利昆的相反方向逃。
木台不大,無處可逃。她們站在台邊,瞧見下方的盜賊,想起被他們連日來蹂躪的經歷,心生畏怯,不敢跳下。雖然離地只有兩米,卻感覺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
哈利昆瘦如竹竿,手長腿長,身手敏捷。他瞥見被自己巧言欺騙的同伴慘死,趕緊捉著一個金髮精靈的手臂,奮力把她拉進懷抱。他一手托起下巴,一手從後腰抽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不準動!否則我⋯⋯」哈利昆望向台下,目光掃過一排排的空長椅,卻不見敵人的蹤影。
教堂內彷彿吹起一道凜冽寒風,哈利昆背脊發涼,起了寒慄。他猛地醒悟過來,但已經太遲。德索繞後,一躍而起,一劍砍下他的頭。骨碌骨碌,頭顱滾下木台,咚的一聲,掉到一眾盜賊眼前,臉上還殘留著驚愕的表情。
女精靈低頭看見匕首掉落腳邊,想起多日來受苦受難,哇哇大哭,忍不住轉身抱緊德索。其他少女抑壓著的情緒也登時缺堤,哭不成聲。
德索低頭柔聲安慰她,同時叫其他少女靠近自己,調整魔力輸出,展開域焰的覆蓋範圍保護她們。
不過,中殿的盜賊早已停下攻擊,一來知道無用,二來魔力也消耗得八八九九,不能再發動新一波的攻勢。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內殿,要看哈利昆能否扭轉乾坤。
如今敗局已定,他們垂頭喪氣、無心戀戰。德索知道教堂已在他控制之下。雖然有部分盜賊乘隙溜走,但應該都被守候在門外的莉絲等人逮住。
他抬手過頭,捂著耳朵用傳音術呼喚莉絲後,把劍收入劍鞘,掃視所有盜賊,揚聲道:「放低武器,舉高雙手。」眾賊想到德索神通廣大,無奈地跟著照做。
一個少女戳了戳德索的肩膀。德索轉過頭問:「怎麼了?」
「有兩個女孩在領頭大哥的房間⋯⋯」那個少女抽著鼻子說。
德索道:「我知道了,還有其他被擄走的人嗎?」
另一個少女哭哭啼啼地說:「你來遲了⋯⋯其他人一早……不見了。」
「我看著最後五人被推上魔法陣,他們不斷哭,不斷哀求⋯⋯但是領頭大哥不理,然後魔法陣發光,他們就消失了。只留下我們……用來給那些人……」女精靈在德索懷裏訴苦。
「你們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但現在安全了,我們會帶你們離開這裏。」德索安慰道,「你說的魔法陣在哪裏?」
「這裏下面。」金髮女精靈指向地下,意思自然是指教堂地牢。
「德索.辛格!我看你玩得很高興呢!」莉絲的聲音在中殿響起。她看見德索被五個半裸美女包圍,眼角吊起,目露兇光,尾巴和毛髮高高豎起。
其他人跟著她跑向內殿,喝令盜賊集合起來。負責事前監視庭院出入口的喬治、馬可和迪克也在人群之中,他們不用偽裝身分,身穿全套板甲,紅色披風在身後飄搖。傑西斯則留守在庭院看管被綁起的盜賊。
「你誤會了!」德索嚷道,帶著少女們走下木台。吩咐迪克好好保護她們後,德索全速奔向莉絲,向她解釋剛才發生的事。莉絲別過臉不聽。德索知道她在生氣,氣消前甚麼也聽不入耳,便對身邊的夥伴道:「分頭行事。」
一行十一人分成三組。德索.辛格、亞基紐.史密夫和湯馬士.禮頓進入地牢,捉拿幕後主謀。莉絲、艾爾豪.萊赫曼、喬治、馬可和另外三個衛兵負責逮捕堂內盜賊。迪克則護送人質離開。
教堂內六十餘個盜賊被德索的實力折服,高舉雙手乖乖往中殿集合。他們一見德索轉身跑往後殿,心裏蠢蠢欲動,升起逃跑的念頭。
眾賊根據經驗,審視起眼前的障礙:六個衞兵,有點難纏,但要跑贏他們,不難;一個令人垂涎欲滴的貓女,雖然背著長弓,但大概只是裝飾,不成問題。
眾賊眼裏煥發光芒,彼此交換過狡猾的眼神,知道每個人心裏也打著同樣主意。他們故意擺出投降姿態,打算等最大威脅消失在木門後,立即拔腿逃走。
七個盜賊見犬人跑遠,急不及待地向出口奔去。
因為事出突然,留守的衞兵只及攔下四人,另外三個像脫繮野馬,全速奔往自由。剩下的盜賊知道機會只有一次,一旦衛兵提高警覺,逃走難度將大幅上升。雖然對身後的犬人還有顧忌,但也只得跟著起跑。他們才一起步,嗖的一聲,三箭齊發,準確地嵌入三個逃跑盜賊的後腦。
三人啊的一聲倒在前廳,身體一陣痙攣,從此不再動彈。
「逃啊!逃啊!」莉絲手持長弓,大聲鼓勵著。「怎麼了?不逃了嗎?」眾賊嚇了一跳,逃走的念頭煙消雲散。他們停下腳步,再次高舉雙手,轉身走回原位。
莉絲掃視一眾衛兵,眼神像要噴火:「你們幹嘛?拔劍啊!」她朝投降盜賊的方向怒喊:「我可不會對你們心軟!誰敢亂動,格殺勿論!」德索回頭看了一眼,無奈苦笑。
「你們即管亂動!」一把沙啞的男聲從木門後傳出。嘭的一聲,木門破開,衝出一個手持巨劍的戰士。
「小心!」德索點起域焰,迎了上去,嗆啷一聲,拔劍接下敵人一擊。
「德索,我們好久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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