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豪和湯馬士拐了兩個彎,掀開石道盡頭的一幕布簾,抵達地牢最深處。
那是一間簡樸的房間,空間淺窄,牆壁發霉,只放置了幾件傢具。角落有一張單人床,地上卻堆滿稻草,彷彿古堡的老舊牢房。
靠牆木桌上擱著一盞油燈,燈芯燃燒,照亮房間。兩個類人少女赤身裸體呆坐在稻草上,嘴裏塞著布料,雙手被麻繩緊綁身後。頸上還戴著項圈,像狗會戴的,連著鐵鏈和沉重的鐵球。
她們身材嬌小,胸前平坦,呼吸時肋骨清晰可見。身上各處有瘀傷和咬痕,下體沒長毛髮,腫起發紅,明顯曾被多次侵犯。
她們身前有一個翻倒的托盤,盛著的麵包、豬肉和魚湯灑滿一地。食物冷了,幾隻老鼠在草堆下大快朵頤。
兩個女孩看見來者頭戴藍帽,身穿鏈甲和藍褲,滿布血絲的眼睛裏躍動希望。她們熱淚盈眶,喉嚨發出「唔唔」求救呼聲。
看到如此景象,湯馬士和艾爾豪都是一愕。他們先後衝入牢房,抽劍斬斷鐵鏈,取下兩個女孩口中的布。她們立即哇哇大哭。
「乖乖別動,我們現在就幫你們鬆縛。」艾爾豪說。他和湯馬士單膝下跪,小心翼翼地用劍刃割斷粗繩。兩個女孩轉身撲上解放自己的衛兵,伸出軟弱無力的雙臂擁抱鐵製鏈甲。鏈甲雖如冰一樣冷,她們始終緊抱著不放。
艾爾豪懷中的女孩紮著金色雙馬尾,一對碧眼湧出淚水。「你們終於來了⋯⋯」她邊哭邊說,嗓門沙啞,「嗚⋯⋯太慢了⋯⋯」
艾爾豪道:「對不起,我們來遲了。你叫什麼名字?」
「蘇菲亞⋯⋯」女孩一吸一頓地回答。
艾爾豪說:「蘇菲亞,你現在安全了。」
蘇菲亞哭得更是大聲,邊哭邊用沙啞的嗓門向艾爾豪訴說連日來受過的種種折磨。說到羞恥處時,舌頭彷彿變成石頭,語不成句,有口難言。
另一方面,湯馬士懷中的女孩早已哭不成聲。「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湯馬士盡力柔聲安撫。過了一會,待女孩哭累,他才問出她的名字是珍妮。
兩個女孩發洩過後,很快便睡著了。湯馬士打開衣櫥,找到幾件領頭大哥的長袍,便和艾爾豪合作幫她們套上。雖然長袍太大,袖管和袍擺過長,但總也比渾身赤裸好。兩個衛兵一人抱著一女,帶她們離開這個充滿可怕回憶的房間。
湯馬士低頭看著熟睡的珍妮。只見她的黑色瀏海覆蓋額頭,眼角殘留著淚痕,淺淺地呼吸著,表情一片祥和。年齡看似十歲,初經應該未臨,本應過著天真爛漫的生活,卻被領頭大哥糟蹋了。他愈來愈氣,咬牙切齒地道:「我絕對不會原諒那隻畜牲。」
走在前方的艾爾豪說:「他會付出代價。」
他們走回頭路,打算經螺旋梯離開。突然,艾爾豪停下腳步。
湯馬士差點撞上他,問:「怎麼了?」
艾爾豪回過頭,輕輕噓了一聲。湯馬士機警地閉上嘴巴。
艾爾豪豎起耳朵,凝神靜聽,聽到兩把模糊的說話聲從轉角後方傳來。但因為距離太遠,加上音樂飄揚,聽不清楚對話內容。雙方似乎在為某事爭吵。
「是誰在說話呢?」湯馬士用氣音問。他也留意到了。
艾爾豪沒有應答,想了一想,得出答案。
亞基紐.史密夫。
莉絲的囑咐言猶在耳,他的精神立即繃緊起來。他打算走近一點聽清楚,卻不小心踢到地上一塊小石。
隨著石頭滾動,發出噠噠幾聲,大廳的談話倏地結束。艾爾豪忍不住在心裏咒罵自己。
他毅然走出轉角,看見亞基紐站在石道外,身上斗篷染上鬼魅的紫色。可能是光線問題,他感覺亞基紐正在兇巴巴地瞪著自己。他揚聲問:「亞基紐,辛格先生呢?」他抱著的女孩皺起眉,扭了扭身子,好像在對他大聲說話表達不滿。
亞基紐說:「德索回到地面了。情況好像很差。」
「是嗎?」艾爾豪走出石道,抬頭望出破洞,嚇了一跳,「哇,變得這麼大了。」
湯馬士跟在艾爾豪身後。他瞥了黑球一眼後,尋找領頭大哥的蹤影。低頭一看,只見領頭大哥臉上腫了一片,倚坐在石牆前,貪婪的目光在盯著自己抱著的女孩。
湯馬士氣上心頭,大力踹了領頭大哥一腳。領頭大哥砰的一聲像塔般傾倒。「你這個戀童的垃圾!」湯馬士怒喊,抬起鐵鞋在他身上亂踩,其中一下踩中他受了重傷的腳腕。領頭大哥放聲慘叫。
兩個女孩完全清醒過來。她們一雙小眼好奇地打量四周,然後偷偷地注視痛得臉容扭曲的領頭大哥。
艾爾豪問亞基紐:「你怎麼還留著不走?這裏很危險。」
「德索拜託我好好看管他。」亞基紐一邊說,一邊扶起呻吟著的領頭大哥,讓他好好坐著。
領頭大哥抬頭望向傷害自己的衛兵時,視線和兩個女孩對上。他喃喃的喚道:「蘇菲亞、珍妮⋯⋯」
蘇菲亞和珍妮嚇得摟住衛兵的脖子,像蛇一樣緊纏不放。湯馬士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他不可能再傷害你們。」他故意踩在領頭大哥反應最大的腳踝上,使力捽了兩捽。「走吧,艾爾豪,我們先把她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他在慘叫聲中對艾爾豪說。
「領頭大哥就暫時拜托你了。」艾爾豪對亞基紐說。他轉身繞過祭壇,留意到壇上的蠟燭仍像初見般長。接著他召喚出一個火球,讓它升上半空,照亮螺旋梯間。
他們一步步小心走上石級,以免錯腳踩到骨頭摔倒。忽然唰的一聲從地上傳來,艾爾豪停步,回頭和湯馬士交換了緊張的眼神。
他們屏住呼吸,耳聽不斷重複的樂曲,在沉默中等待。不過,怪聲響起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湯馬士說:「可能是有人大聲放屁。」
「放屁才不是這樣的聲音!」珍妮笑著回應。蘇菲亞也開懷地笑了。
他們沿著螺旋梯又轉了兩圈,終於看見梯口。艾爾豪加快腳步,跨級而上。他對蘇菲亞說:「很快可以回家了。」
「嗯!」蘇菲亞用力點頭,雙馬尾跟著盪了一盪。
最快離開螺旋梯的是艾爾豪的視線。
他和蘇菲亞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這時,砰砰嘭嘭,整座教堂晃動不已,彷彿大地用地震來慶祝他們逃出地牢。
湯馬士背靠石牆小心站穩,聽到蘇菲亞尖叫,抬頭望向艾爾豪。只見艾爾豪轉身朝向自己,神色驚慌,懷裏的蘇菲亞彷彿變成了一隻嘔心的昆蟲,匆忙丟到石級上。
湯馬士伸腳攔住正要滾下螺旋梯的蘇菲亞,見她也是一臉驚慌失措,便道:「喂,你⋯⋯」
他還沒說完,一條灰色的觸手映入眼簾,捲走了艾爾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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