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堤平復住心緒，回到椅子重新坐了下來，只是臉上的笑容比原先更加和藹與燦爛了幾分。
「娜雅、紫星、卡加索這四所學校擅長的領域都有火，只有芬諾德擅長的是金、光明、雷。但是擅長金的葛文與擅長光明的白翼學校你沒問，因此，你的雷元素親和即便沒有火高，但是也不低，對嗎？」奧堤問。
「不錯。」燿凌平靜答。
「以火領域而言，娜雅是佼佼者。」奧堤笑道：「喏，就是叫你漂亮弟弟的那位紅髮女巫的學校。」
燿凌面色微微一黑。
奧堤似乎對燿凌終於變了臉色頗感愉悅，微笑續道：「紫星、卡加索由於更專注於另外兩個領域，因此火領域的研究不及娜雅，不過，也是相當優秀的。」
「芬諾德是非常好的學校，對金領域的研究，非其他學校能望其項背；對光明領域的研究，亦是首屈一指。絕大部分金系、光明系的學生會優先申請芬諾德。」說到此，奧堤輕咳一聲，道「他們招生壓力較小，這是為何，他們派出招生的老師，偶爾會有些……特殊。」
燿凌挑眉淺笑，他猜得出奧堤說的是誰。
「不過，你關心的是雷領域吧。在芬諾德，雷領域雖只排到第三順位，但仍然優異，據我所了解，雖略遜於娜雅，但是勝過紫星和卡加索的火領域。」奧堤續道。
燿凌微微頷首，等待更多訊息。
「說起雷領域，不能不提紫星。紫星學校校長家族是土系，校長世代是土系，因此土領域一直排在首位。但是，在這……呃，一百四十年左右，出了一位博學睿智的雷領域魔法師，洐影格。這位魔法師在自身魔法強大的同時，也是很優秀的研究學者與導師，因此，現在紫星的雷領域排序，其實可以更靠前些。」奧堤眼中露出敬重。
「勢力，以芬諾德最強，卡加索、紫星、娜雅接近。」奧堤微笑道：「嚴格來說，這該算作第二個問題。不過，罷了，這句話就送你了。告訴我，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燿凌微微欠身，道：「多謝您了。」他知，如果苛刻來算，這甚至也可拆解成為四個問題或者八個問題。不過，顯然，這位老魔法師對自己頗為照顧。
他閉目片刻，腦中快速整理、思索已知資訊，接著睜開雙眼，曰：「我的第二個問題是，希望知道，對於一個沒有背景的學生，分別在這四所學校的：自由度、限制、能獲得的資源、隱藏的威脅。」雖然剛讀過每所學校的校規，且他有幾乎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卻難以得知各學校的不成文規定與風氣。
奧堤思索了下，答：「一般而言，芬諾德和娜雅提供給學生的資源較多，但是管束也較多；紫星、卡加索提供的資源較少，但是自由度較大。當然，若與學校簽訂一些合約，或者投靠某個家族，可獲得資源，但同時會犧牲部份自由。」
「限制的部份，在魔法界，如果你有絕對的實力，你頭上便沒有限制。」老魔法師奧堤看向遠方，面露嚮往之色，停了停，轉回目光，續道：「不過，若沒有背景，提升實力確實會較困難。若限制指的是提升實力的障礙，那麼這四所學校類似，困難都來自於缺少資源、指點，以及特權帶來的便利。」
「至於隱藏的威脅，……關於人身安全嗎？這是個好問題。……魔法界並不像你今日所見這般友善。」奧堤笑了笑：「我能說的是，在沒有足夠利益的情況，基本上，校規還算可信。……不過在有危險時，學校會優先保護有背景的學生。」
燿凌垂眸沉思。
「這些訊息足夠你判斷了嗎，有沒有其他問題？」奧堤微笑問。
燿凌沉吟，他知道接下來的問題要另外收費，但是不能問價格，詢問價格也會被當作問題之一。
「先前聽到一位魔法師閣下提到“白魔法學校”。請問魔法界的概況，包括白魔法學校以外的勢力。」燿凌開了口。
奧堤面色轉慎重，曰：「你可有注意到，元素測試的卷軸上，有個元素是明，有個元素是暗？在雲漢大陸，分白魔法、黑魔法兩大勢力，兩者為敵已有數千年。白魔法陣營主要為我們這七間學校，代表光明與正義；黑魔法陣營主要則有五個組織。」
燿凌輕聲曰：「白魔法學校的擅長領域未必包含明元素。」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他記得這七間學校中只有白翼、芬諾德、娜雅精擅明元素，但希望由此帶出更多訊息。
奧堤答：「確實，如你所見，卡加索、紫星就不擅長明領域。白魔法學校，雖非每間學校都擅長明元素，但起碼都不研究暗元素。而黑魔法組織，則個個鑽研黑魔法，使用暗元素。」
燿凌狀似隨意地問：「黑魔法組織是學校嗎？」
奧堤答：「要說是學校也是，不過不同於我們這裡。我們白魔法學校有給學生保護，讓學生有成長的時間。黑魔法組織一開始就將學生置於殘酷的殺戮之中。因此，我們基本上不認為它們是學校。」
多瞧了燿凌兩眼，奧堤續道：「在黑魔法組織中存活下來的人，一般而言，戰鬥能力會比同階的白魔法師高些。但是，天賦好的苗子，卻有可能在一開始就隨機地死在了他們的血腥試煉中。」他思索著：「或許這就是千年來明暗兩方相持不下的原因吧。」
燿凌問：「魔法陣營敵對，是歷史因素，或者明元素、暗元素天性無法互相忍受？對於白魔法學校而言，是否所有使用黑魔法的都是敵人？」
奧堤答：「敵對的原因，兩者兼有。明元素、暗元素雖不至於完全無法互相忍受，但是確實有互相排斥的天性，隨著歷史，仇恨越演越烈，直到如今。關於使用黑魔法，黑魔法陰險狠辣，校規沒規定不能用，不過我們並不教授，另外多數白魔法師或多或少對使用黑魔法的人有敵意，特別是在戰爭時。」
燿凌沉吟片刻，道：「我的問題問完了。」
奧堤想了想，曰：「似乎你對黑魔法有些興趣？我不知道你的暗元素親和力如何，但是你可以在我們白魔法的火領域發展得很好。況且黑魔法陰暗狠毒，不碰為佳。」
他頓了頓，看著眼前的少年，續道：「最後，給你一個忠告。我們白魔法學校，可以接受學生有暗元素親和力，甚至可以忍受學生偶爾使用黑魔法；但是無法容忍一個潛力高的學生從這裡離開，投向黑魔法勢力。你了解我的意思嗎？」
燿凌微微點頭，答：「了解，您放心。」他了解，這是忠告，也是警告。
奧堤得到滿意的答覆，暗中鬆了口氣，溫和地笑道「相信我，你在這裡前途無量。今日的對話也不會外傳。」
燿凌沉默片刻，問：「您希望我做些什麼？」這位老魔法師對自己好得太過，不屬於正常範疇。自己家道中落、一貧如洗，且現在沒有相應的實力值得對方用這心思，那麼，是以後？
奧堤微訝，仔細看了看對方，道：「聰明的孩子。」以對方心智早熟的程度，自己可以將他當作大人來對話。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徽章，曰：「我叫奧堤‧尼特，是南丘吉亞城西尼特家族的家主，這是我們的家徽。」
他續道：「人老了，想為子孫多留條路。若是要你加入我的家族，諒你不肯。只希望若有朝一日，你遇到我的族人，可以的話，照拂一二。」
燿凌思索了下，答曰：「我不能做什麼擔保，但是我會記住您今日的幫助與善意。」
奧堤微笑，將家徽交給燿凌，道：「出示這個徽章，代表與我家的友誼。」
燿凌頷首，收下。
奧堤曰：「測試結束，我要回我銀月學校的營帳了。可惜你對我的學校沒興趣。在這裡，你還沒有落腳處吧？這個測試用的小營帳三日後才會拆卸。你需要的話，可以暫住。」
燿凌謝過，送奧堤出門。
天色已暗。燿凌見奧堤走遠後，返回帳內。
他深吸口氣，輕聲念道：「弗斯科切，洛煞蒙特。」但是似乎什麼地方不對，感覺周圍火元素震了震，卻沒聚來。
燿凌凝眉思索，回憶前一次成功時的狀態與感知。片刻後，心中默曰：「弗斯科切，洛煞蒙特。」周圍波流湧動，三道熱焰向自己聚來，停在指尖，凝聚為一個烈焰滾動的火球，體積約莫烏鴉般大小。隨著他思及烏鴉，火球形狀變化，隱約呈現鳥形。手指一彈，火鴉在營帳中飛翔起來。
再一次，他開口道：「弗斯科切，洛煞蒙特。」霎那間，七道熱焰湧來，聚在指間，化為鷹般體積的火球，隨著心意，化為粗略地火鷹之態，停在自己肩上。一般而言，自己召喚來的火焰不會燒著自己。
他試著用精神雕琢火鷹形貌，並指揮火鷹在營帳中行動，直到精神即將無法負荷。
吐了口氣，他打開元素測試卷軸，對著卷軸沉思，最後，用手指寫下兩字──紫星。
「現在幾點了？」
他走出營帳，望向蒼穹。
星月皎潔，夜闌人靜，但這一日尚未過去。
他手一指，火鷹振翅而起，暗夜中，烈焰熱芒，迎風而去。
燿凌輕聲向自己道：「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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