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現代魔法異聞錄 - Case 03: 輪迴之書(4)

　　這一晚，方鳴睡得很好。

　　在乘上往禾日市的周日清晨列車時，他甚至產生了一種「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的輕鬆感。

　　井女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的跡象，這無疑是一件好事。他願意相信，上次的不幸事件只是因為某個倒霉蛋撞破古井導致的連鎖效應，而這個效應已經終結，並且沒有造成太大破壞。

　　但是這一錯覺很快就消失無蹤。

　　剛出車站，方鳴就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

　　附近有一些魔力在流竄。

　　以文字來描述的話，魔法師對魔力的感應與人類對食物的感知頗為接近，人們在遠處能夠嗅到食物的氣味，而魔法也會散發出類似的氣息，在雙方距離拉近後，魔法師才能夠辨認出魔力的源頭——這個距離的長短、以及能夠辨認到什麼程度，則視乎他或她的能力高下。

　　令方鳴在意的是，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感知過的氣息，這意味著有一個陌生人進入了這個城市，並且使用魔法。

　　而且，這些氣息的分布範圍零零散散，竟足足有十多處，令他不由得聯想到以排泄物標示領地的動物。

　　發現這一點之後，方鳴便停下了腳步，取出手機。

　　手機螢幕顯示了數個未接來電，他暫時沒去理會，而是撥出一個通訊錄裡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另一端的人聲線平穩，背景有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響。

　　方鳴單刀直入：「你那邊有沒有什麼問題？」

　　「問題？」對方停頓了一下，接著聲音似乎變得遙遠了一些，方鳴聽見他說：「沒什麼，是我弟。」

　　看來，方雲是跟別人出門去了。

　　「我剛從醫院離開，這一早上都沒有異常，你想知道什麼？」方雲問。

　　方鳴知道他偶爾會協助朋友的醫院進行手術，今天似乎正好碰上了。

　　「有個陌生的傢伙混進了城市裡，他已經使用過能力，我擔心他也許是……衝著你來的。」方鳴說到後面，下意識地吞下了「尋仇」二字。

　　幾年前，方雲曾在外面惹下一場大禍，雖然他抹除了幾乎所有的痕跡，但始終還是有人會利用別的方法調查那件事的真相，何況，上次方雲通過APP許願殺人的做法也太過顯眼——或許，現在已經有人盯上了這一點。

　　方雲的語氣卻帶上了笑意，「是嗎？」

　　方鳴一時語塞，他想到之前那些調查員的下場，只要來的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人物，恐怕他哥哥確實不會把他們放在眼內。

　　他突然有些後悔給方雲撥去電話。

　　「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先掛了。」

　　不待方雲回應，方鳴就按了屏幕上的紅鍵，斷線之後，他頓覺心裡清靜不少。

　　這時，他才注意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

　　好幾個都是秦瑾之打來的。

　　而且似乎是見他不接電話，秦瑾之還在通訊軟件上找他，催促他趕緊回電。

　　這實在有些罕見。

　　方鳴也不耽擱時間，馬上就給秦瑾之回了電話。

　　秦瑾之的聲音幾乎立刻便出現了，像是他一直正在等待著這一通電話，「快過來！我們在你的學校附近，現在蕭若的情況有些古怪，我們不知道他在——」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訊號受到干擾一般的沙沙聲，再後來，便乾脆沒了任何聲響。

　　「喂，阿瑾？喂！」

　　方鳴感覺到一股惡寒直襲後腦。他很熟悉剛才的雜音，那是厲鬼現身時的一種現象，更糟糕的是，既然出現了這種現象，便意味著秦瑾之已經被盯上了。

　　會是誰？學校裡的鬼魂最近已被教訓過一輪，按理說沒有再鬧事的理由，外來鬼的機會無疑更大一些。

　　問題也不在於那隻鬼的來處。

　　無論面對的是什麼樣的鬼魂，作為平常人的秦瑾之和蕭若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方鳴沒有多想便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匆匆往學校的方向趕去。

　　上車之後，他給秦瑾之和蕭若分別打了電話，前者回饋他的是一串忙音，後者則只有一把冰冷女聲：「你所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打。」

　　方鳴知道繼續嘗試也只是徒勞，而令他更為焦急的是，自計程車駛上公路開始，路上的車流竟變得擁擠起來，不知何時才能疏通。

　　他只能等待。

　　這便是方鳴能力的限制所在。縱使各類魔法都有一定延展性，能夠視乎使用方式而產生不同作用，但火焰基本上只有破壞可言，它無法創造什麼、修補什麼，無法趕路，更無法救人。

　　這個思緒甫一浮現，方鳴從眼前那密集的車輛之中，彷彿看見了一個幻影以及一張模糊的臉——還有一輛疾速駛來的黑轎車以及隨著一聲巨響噴濺而出的鮮血。

　　它在空中盛放，恰似一把紅雨傘。

　　他記得那一天也是一個下雨天。

　　滴滴答答的大雨迅速稀釋了紅雨傘，被血暈染的水流旋即漫過馬路，但它沒有辦法追上肇事逃逸的那輛車。

　　他也沒有辦法。

　　在那後來，他便不曾見過紅雨傘下的男孩了。

　　方鳴的呼吸有一刻停頓，直到意識到自己需要氧氣之後，那一口湧進的空氣便伴隨著心臟的跳動重重地落入他的體內。

　　他沒有再看向路況依然沒有改善的馬路，既然短時間內不可能趕到學校那邊，他便只能拜託方雲。方雲雖然不能對付鬼，但以他的能力來說，要從鬼的威脅下保護別人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

　　此時，方鳴的手機屏幕卻再度閃爍起來，他看見畫面上顯示的名字，心中的擔憂頓時便少了一半。

　　接聽起來後，秦瑾之的聲音便清晰的傳了出來。

　　「我們剛剛擺脫了它，」大概是由於經過了與鬼魂間的追逐，又或是心煩意亂的緣故，他的吸氣聲非常明顯，「但是蕭若不見了！這種情況下我們沒法分散開來去找他，藍先生問你什麼時候會到？」

　　方鳴正欲開口回答，卻突然抓取到秦瑾之話中的一個重點：

　　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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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e 03: 輪迴之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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