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很快就認同了這個可能性。
他歎了一口氣,「可是,當時在電影院的人當中,有一些人很早就離開了,他們說是要進行調查……不過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去了哪裡。」
「難度也並不是你想像的高。」藍箏說,他的目光轉而落在方鳴抱在手臂裡的快遞袋,「我們現在只是被迫放棄了捷徑,兜兜轉轉後回到原點罷了,但這個原點距離終點也非常接近。」
自一開始,他們也都注意到了快遞箱上貼得密密麻麻的紙,只不過誰也沒有主動提起——在詛咒已經受到壓制的時候,解決詛咒相對而言就不再是那麼迫切的事了。
但在眼下的情況,不知情況受控的幕後主使者想必就追逐著這一個目標,而他現時所在的地方也就可以由此推知。
在離開學校以前,他們也研究過快遞箱上的寄送標籤,莉迪雅甚至給箱子拍了幾張照片,讓藍箏把地址都記了下來,然後方鳴才把它燒毀。
此時藍箏取出了記事本,地址足足有五十多個,分布在不同城市。而最近期的幾個地址,則全在禾日市這裡。
「這個部分大概便是當時看直播的觀眾的住址。」藍箏的手指劃過了記事本的書頁,最後落在了最後幾行字,「從這個電影院開始,必定就都是今天鬼出現的地方,而鬼出現的地方,意味著那裡有人曾看過那段直播影片。」
「幸好那個主播人氣並不高,不然這種經由網絡傳播的詛咒很可能會牽連更多人。」方鳴評論道。
「那麼我們是要去最後的那幾個地方找還活著的人嗎?」蕭若問。
「不,」藍箏一口否定,「沿著他們走過的路繼續追蹤雖然是一個辦法,但那樣太耗時間了。他的目標是完成這個任務,從根源開始杜絕詛咒,因此我們也應該反過來,從事件的起點開始查起才對。」
「按日期來說,這個快遞最初被送達的地址……是在禾日市的市區內啊。真巧,居然是起源於這裡。」方鳴說,他的目光同時掃向書頁上最頂端的位置,「是那個主播的地址嗎?」
莉迪雅搖了搖頭,「關於這一點,協會設定的任務關鍵字是『二手快遞』,他們也給出了有關的情報:快遞箱上的原主人住在禾日市。而在寄失或是沒被簽收的情況下,快遞才流落到那個主播的手上。」
「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個情報?」方鳴問。
「對,所有人。」
幾人沒有言語,但心裡已經得出了結論:所以,應該是那個人的刻意安排,他讓本地的普通人捲進這種事件,那麼調查起來也更加方便。
方鳴再看了看那個地址,他不常到那邊去,可是也大約有些記憶,那是一個舊式的住宅區,樓宇老舊矮小,面朝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若不是位於市區,恐怕也沒多少人願意住在那裡。
不過,這樣的地方也符合會產生「鬼故事」的印象。
隔著自參香平台騰升而起的煙霧、隔著高攀入天的群山、隔著高樓與道路上無處不在的人潮,他把視線投向那個住宅區的方向,雖然相差足有十幾公里,但並不妨礙他的感知朝外伸展。
在那個地方,確實存在著一種今天以來十分熟悉的氣息。
就在他注視著那根本不可觸及的遠方時,他的感知有一刻突然變得鮮明了許多,這種感覺甚至遠比剛才接觸女人時強烈——
有人正在那裡使用魔法。
與此同時,一個男人正在陰暗的樓梯間拼命地奔跑著。
雖然他平常有健身的習慣,但是舊式樓宇的後樓梯地面濕滑油膩,照明裝置也因年久失修而從未亮起過,他在逃跑的同時還不得不注意別踩錯了腳,導致他在這一段路程費的力氣甚至比在健身房內要大得多。
當然,這其中或許還有他的恐懼在作祟的緣故。
但是令他欣慰的是,他在跑下剛才一段階梯時看見了三樓的標識,也就是說,只要再努力一下,出口的光亮很快就會在眼前出現——
男人正做著美夢,卻沒有留意到,自己接下來的一步並沒有踩在下一級,而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與前腳相同的平面上。
惡夢般的場景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回到了那個單位裡,身體緊靠在衣櫃門,幸好他憑藉本能及時煞住了腳,要不再往前多踏一步的話,他整個人便會摔出衣櫃。在這樣兇險的情況下,要是反應不及,他的性命便可能不保。
此時,他的眼睛也被迫貼在衣櫃門邊,在櫃門橫縫中,他看見了女人的影子與飄揚的窗簾。
顯然,那個「女人」仍然站在窗簾前,在他逃跑的過程中從來沒有移動過。
「我說過了吧?逃跑是沒用的,『它』總會把你再拉回來。」在他旁邊,隊長以微弱的聲音說道。
聽見這把聲音的同時,驚訝與羞愧同時湧上了男人的心頭。他咬咬牙,輕聲對隊長說:「對不起,我拋下了你……」
在橫縫透入的微弱光線下,男人看見隊長搖了搖頭,並沒有再說什麼話。
這更是激起了男人的歉疚感。自隊長把他們一行人帶出電影院以來,他們路上遇到了好幾次凶險,若不是隊長利用他的經驗出手相助,他們死傷的人數絕對會更多。但是自己居然在關鍵的時候推開了衣櫃門逃跑,把隊長暴露在危險之中……
幸好隊長沒有因此死亡。
對了,她還安全嗎?
最終成功抵達單位的,除了男人和隊長以外,還有一個女孩,她聰明又善良,一路上猶如隊長的左臂右膀,為他們出謀劃策。來到單位以後,她就躲在沙發後方,那個沙發很高,足以完美地把她遮蓋起來。
但當男人懷抱著這樣的疑問,又朝衣櫃外看去時,卻因眼前的景象而渾身僵硬。剛才他只留意到女人和窗簾,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在女人的影子前方,有一具無比扭曲的屍體。
女孩躺在血池中,脖子被扭成了麻花狀。此時,她無神的雙眼正朝向衣櫃裡的男人。
那雙眼睛中,彷彿在訴說什麼,彷彿在懇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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