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沐晴是在昨天放學後失蹤的。
因為不幸的巧合,直到今日中午,她的父母才曉得這件事。董家父母是同一家醫院的醫生,由於昨午發生了一起嚴重連環車禍,當他們加班後回家已是深夜,當時二人沒有留意到女兒不在家中,匆匆梳洗後便睡下了。
學校在上午點名後,發現董沐晴缺席了課堂,校務處亦沒有她請假的紀錄,為安全起見,職員給董家父母致電詢問,才揭發了這次的失蹤事件。
可是,她到哪裡去了?
董沐晴所在的手球社昨日並沒有舉行課後的訓練,據她的同學所說,這個女孩昨天執拾東西離開課室時神態如常,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沒有補習的習慣,在人們眼中也是個優秀乖巧的學生,不太可能到處亂逛。
更離奇的是,她的手機在一樓的儲物櫃裡被發現了。當時櫃門是敞開著的,擁有櫃子鑰匙的只有她本人,從這一點推測,董沐晴大概是在打開櫃門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才會沒取走手機便離開。
董家父母已經報了警,並申請調取昨天放學後的監控錄像,只是錄像並未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校門口的監控並沒有出現過董沐晴的蹤影——準確地說,沒有一台監控鏡頭拍攝到董沐晴,就連她所屬班級的走廊監控也沒有拍到。
是她剛好走在所有監控的死角位置嗎?所有人都產生了這個疑問。
在同一時間,董沐晴遺留的手機也作為證物被沒收及調查,作為一個需要準備公開考試的高三學生,她手機裡的遊戲和社交程式非常多,而且上線也十分頻繁。
「聽說她的父母工作很忙,每次提到與家人相關的話題時,她總是不怎麼說話,可能她有些寂寞吧。」
事發之後,董沐晴的同桌對班導這麼說道,但沒過一會她就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皺起了眉頭,「不過,最近她似乎遇上了一些值得高興的好事。」
同桌說,這些天以來董沐晴經常在社團活動中請假,她給出的理由是考試近了,想早點回家專心學習。但是表情是瞞不住人的,從她臉上洋溢的喜悅中,透露出的東西似乎不止於此。
而且,她以往是極有責任心的社員,即使是假期裡需要回校訓練,她也從不推卻,更遑論是參與日常的社團活動了。
會不會是交男朋友了?雖然有這樣的猜想,但同桌跟董沐晴交情不深,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警員得悉此事之後,就循這一條線展開了搜索,他們把董沐晴在社交軟件上的聊天紀錄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找到所謂男朋友的身影。
不過,確實是有幾個與失蹤女學生經常閒談的人。他們並不是董沐晴現實中認識的人,從他們對談的片段來看,很可能是在遊戲裡認識的網友,聊天的內容也很瑣碎,不外乎是抱怨最近的功課、討論遊戲的更新之類的。
在前天的紀錄中,他們得知了董沐晴最近異常的原因。
『我要和爸媽吃飯,今晚就不和大家下副本了,抱歉(*´д`)』
『欸,今天又不來了呀,那你會上線嗎?』
『會哦(・ω・),但只上一會,我爸媽都要我早點睡覺的,沒辦法陪大家玩很久,拍謝(;´゚ω゚`人)』
『摸摸晴晴,你爸媽工作不忙了嘛?之前不總是要加班的嗎?』
『是啊,得謝謝你,他們最近不用加班,可以準時回家了。』
『不用謝啊,嘻嘻,我就說那個APP很神嘛。』
在詢問董家父母後,警方確認了這項聊天紀錄的真實性,但也令他們陷入了更深的瓶頸,因為這沒法證明董沐晴的身邊存在可能犯案的第三者,而以董沐晴在聊天中表現出來的情緒,她也不像會離家出走。
有關董沐晴聊天對象所說的APP,他們也稍微調查了一下,是最近在青少年群體中炙手可熱的一個小程式,介紹上只簡單提及是一個許願的小遊戲,名字也一目了然,「願望APP」。
現今,不少著名景區的寺廟也推出了這一類的應用程式和網頁,使用也非常簡單,只要按照說明點擊畫面上的籤筒,就能求問一些事情,要是抽到下籤的話,畫面還能跳轉到一個香爐的頁面,只要點擊頁面上的金紙以及籤文,再點燃三根香,就能把籤文連同金紙一併焚化,以求化解。
這也是為了滿足都市人應運而生的產物,畢竟願意花時間到廟裡求籤解籤的人不多,除了在線求籤之外,更進一步的,甚至還有更匪夷所思的在線還願、在線掃墓。
這個願望APP的玩法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畫風更加簡陋,做的也不是求籤,而是許願。
調查的警員認為這與董沐晴的失蹤無關,於是草草看了一眼就關閉了頁面。他的長官不久後就決定從最開始的地方重新搜查,他們很快就鎖定了女孩失蹤當日經過一樓的那些師生,認為其中有人作案。
一星期過去,始終沒有任何成果。
並不是全部師生都有不在場證明,但基本上所有人與董沐晴都沒有直接或間接的聯繫。
因此,寶貴的時間就這樣被浪費掉了。
自一開始的震驚過後,除了高三乙班的師生不可避免的仍沉浸在愁緒外,聖瑪麗中學的學生們已經逐步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星期五的傍晚,高一丙班的馬曉彤和賈甜甜走在操場邊上,她們剛結束了社團的活動,兩個女孩各自捧著自己的手機專注地點擊屏幕,也沒注意到身邊的溫度突然降了幾度。
「哎,你有玩過這個嗎?」馬曉彤用肩膀撞了撞賈甜甜,語氣熱切的問道。
「哪個?」賈甜甜低頭湊近了馬曉彤的手機。
「就這個,我朋友說它特別靈驗!」馬曉彤說,「『願望APP』,說是只要寫上自己的願望,就能夠實現!」
賈甜甜笑出了聲,「太誇張了吧?」
「才不誇張呢,我朋友說,她的朋友嘗試過寫上想要冰淇淋之類的小東西,然後她媽媽下班之後果然就給她買回來了!」
「這不就是巧合嗎?」賈甜甜撇了撇嘴,「我就不信我要是許個中彩票的願望還能真中了!」
「你可以試試呀,要真成功了分我一半獎金!」
兩人笑鬧了幾句,也就起了玩心,要在APP商店裡點擊下載。正當她們要這麼做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男性的聲音,「雖然你們現在是下課了,但是根據校規,學校裡還是不能玩手機的。」
馬曉彤當即嚇得把手機塞到裙子口袋裡,戰戰兢兢的回過頭,卻見是一個高個子的男老師,也不知道他究竟站在這裡看她們看多久了。
「對、對不起……」賈甜甜連聲道歉。
男老師卻沒有繼續跟她們計較,反而露出了笑容,「嗯,知錯能改就好,回家路上也別看手機了,過馬路時很容易出意外的。」
兩人見他不像是要追究,都鬆了一口氣,向老師告別後便趕緊快步出了校門。
馬曉彤和賈甜甜並不知道,自她們交談開始,一個穿著血色格子裙的女鬼一直站在操場邊緣,凝視著她們,直到二人離去後,才在男老師的盯視中不甘不願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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