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方晴電話的半小時前,方鳴一行人正驅車離開學校,他們要前往的目的地裡,據說正躲著一些同樣遭受詛咒所害的人。
「從那個電影院逃出來之後,他們怕遇到危險,都跑去了寺廟避難。」蕭若說。
此時蕭若坐在副駕駛座,膝蓋上放著那本奇怪的書——方鳴在反覆確認書上沒有其他問題後,便還給了他。
「你為什麼不留在那裡?這種時候聚在一起總比單獨行動安全。」在他旁邊負責開車的秦瑾之問道。
「東躲西藏解決不了問題,而且那時候我們都信了書上的話,以為沒法向別人求助。可是,情況萬一陷入被動就糟了,所以我才想,乾脆出去找找解決方法好了……」
說著,蕭若拍了拍掛在脖子上的紅色護身符,「更何況,我在電影院裡靠著這個成功逃跑了。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在那隻鬼接近之後,這個東西居然發光了,然後鬼就跟像被嚇到了一樣,很快就消失不見,為我們爭取了不少時間。既然它真的有些作用,那我覺得萬一又遇到鬼了,它至少能再讓我堅持一下吧?」
「下次你再遇到鬼了,還是直接跑吧。」坐在後排的方鳴插嘴,「那玩意雖然有點保護能力,但這樣的量產商品是有極限的,要是遇上厲害一點的鬼,或是多遇上幾次,你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
「也可能是這樣……幸好我第二次看見那隻鬼的時候,它沒留意到我,再後來,就發現它在朝學校的方向移動。」蕭若心有餘悸,「不過,它為什麼會去那裡?結果還被你們逮住了。」
「那所學校似乎有些什麼特別之處,我們在上次事件中,也在那裡見過一些表現異常的鬼。關於這一點,我想方先生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聽了莉迪雅的話,蕭若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方鳴。
方鳴自然知道由於他的個人因素,學校已經變成了一個適合鬼魂生存的地點,這一兩年間,他也確實見過不少依藉本能而投奔到學校裡的鬼魂。對於,他不便多說什麼,也懶得敷衍過去,於是便乾脆對這個話題視而不見。
車子裡登時沒了聲音,蕭若略有些困惑,但作為目前一行人中也許最為世故的人,他擔起了繼續活躍氣氛的角色,「話說回來,方鳴你說過,假如別人碰了這本書,就會被傳送到別的地方……一個遊樂園?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他的提醒之下,方鳴便想起了在那短短一瞬間看見的畫面:破爛屋頂上泛黃的風向標、旋轉木馬、搖晃得像是隨時要掉下來的海盜船,以及當中他所感覺到的不祥氣息。最糟糕的是,當時他視野的角度很不對勁,就像是踩在了半空一樣,在高處俯視著那些景物。他能想像到,假如自己在當下沒有對抗那股力量,那麼他十有八九便要從高空墜落。
高空墜落不是一定會死,但那些似是正邁向死亡的事物就矗立在他腳下,讓他不由覺得,掉到地上的時候才是麻煩的開始。
「我也解釋不來,那樣的地方我也沒有印象。」方鳴聳了聳肩,「但是,我見到的那個遊樂園很不尋常,假如有人被傳送了過去,大概凶多吉少吧。」
坐在方鳴與莉迪雅之間的藍箏聽見他們提起遊樂園時,從膝上的筆記本電腦抬起了頭,饒有興趣的問道:「方先生,請問一下,你目前是中階嗎?」
方鳴愣了愣,搞不清楚為什麼藍箏會在這時候提起這件事,遲疑數秒,才回答道:「對。」
這算不上是什麼秘密情報。在協會訂立的階級制度下,以能力劃分為初、中、高、頂階四種,並設有升階考試。四階之中,又以中階人數最多,初階居次,而高階人數雖較頂階多,但也不過數百——眾所周知,高階能力測試最為困難,每年合格者不過十人左右,因此這群人也最受人矚目。
總的來說,停留在中階這個級別,對於方鳴來說最為安全。
「我也一樣。」藍箏露出了微笑,「不過,這不是重點。我在協會的公告欄上,發現了一個跟你的描述十分相似的任務,而且看起來,這座遊樂園在近期已經成為了中、高階的話題焦點。它在短短幾日內造成了不少傷亡,也因此由無人問津的普通任務提升至賞金豐厚的高級任務,甚至出現傳言,假如中階有人能夠完成這個任務,將會優先取得年末高階測試的參與權。」
他挪過筆記本電腦,讓方鳴也能看見螢幕上顯示的照片。
不知是拍照時已近黃昏的原因,抑或是別的問題所致,照片上的遊樂園彷彿是隔著一層淡紅色的霧氣拍的,所有的一切都鋪上了血一般的顏色,再加上殘舊破爛的遊樂設施,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詭異之處。而方鳴則是看到了更多——他看到了驚嚇屋屋頂上的小丑風向標,以及海盜船的一角。
秦瑾之和蕭若聽得一頭霧水,方鳴卻是恍然的點了點頭,「確實就是同一座遊樂園……那麼,看來這個任務確實很麻煩。」
高階測試除了本身的困難程度以外,也限制了參加者的人數:想要參加測試的話,申請者必須在一年內完成過一定程度的協會任務,那些任務的數目與難易度都會成為評核的內容之一,如果沒有達到標準的話,申請者甚至沒法參加測試。此舉一來是為了提升躋身高階的門檻,二來協會也可以通過了解參加者過去的任務貢獻獲知他們的情報。
換句話說,這種涉及高階測試參與權的任務,想必是十分危險的,而且,也必定會在圈子裡鬧得沸沸揚揚。
「你好像不太清楚協會那邊的情報。」一直留意方鳴表情的藍箏把電腦重新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同時評論了一句。
他這一句話的語氣十分輕鬆,不見有挑刺的意思。方鳴甚至還看見他身旁的莉迪雅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在……讚許?
看來,不喜歡協會的人,並不止他的母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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