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鳴拖拽著男人，磕磕碰碰了好幾層樓梯，終於到了天台。
不管藍箏之前用的是哪種魔法，它確實非常管用。在這一路上，男人雖然快被磨下了一層皮，但似乎絲毫感受不到疼痛，連哼也沒哼一聲。
他把男人扔在地上時，便見方晴迎面走來。
「好久沒見了。」方鳴打了聲招呼，目光隨後移到了天台邊緣，夏祺正蹲在那裡，逐步撤掉結界，「你們怎麼來了？不……你怎麼跟他待在一起？」
他對夏祺的印象並不算深，只是小時候見過了幾面，對他的認識更多是來自於方晴和方雲的閒聊之中。他顯然也是一個怪人——方鳴忍不住多看了夏祺又腫又紫的手臂幾眼：現在圈子裡的潮流，難道是帶傷出門？
「秋先生請我照看一下他。」方晴言簡意賅的答道。她走到男人身前打量著他，像是觀賞魚檔裡垂死的魚，沉默幾秒之後，她踹了他一腳。
可惜的是，男人連神經反射的動作也沒有。
方晴沒再理會他，轉頭看向方鳴，「那兩個圈子裡的人……是你的朋友？」
「不算朋友吧，嚴格來說，我們才見過沒幾面。」方鳴頓了頓，又道：「說到那兩個人，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他本來還有些顧忌夏祺，但方晴接著卻擺了擺手，「你說吧。」
夏祺也很識趣，馬上轉過了身，像是在專注做別的事情一般——儘管方鳴已經感覺到結界已被完全收了回去，而他也相當肯定夏祺正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他嘴巴很牢的，」方晴瞥了夏祺一眼，「對吧？」
夏祺立刻點頭如搗蒜。
方鳴猶疑了一下，隨即便把他剛才的經歷全都說了出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方晴在聽完之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是嗎？能看到內心的能力……難怪他們討厭協會。」
「什麼意思？」
「……這些事情是你不應該知道的，除非你決定回到圈子裡。」
見方晴沒有多說，方鳴看了看夏祺，怎知對方不知何時已扭頭看著這邊，一臉呆愣，方鳴頓時覺得想從他身上尋求答案的自己是一個白痴。
從大姐嘴巴裡是撬不出什麼秘密的，這個事實在方鳴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已經反覆驗證了無數次。
他只得歎一口氣，話歸正傳：「這個男人就拜託你帶回協會處理了。不要讓他太好過，我的朋友可是差點因為這件事死了。」
方晴應允了下來，「沒問題……哦，對了，我剛剛回了水巷市一趟，給你帶了一點家裡種好的菜，街市買的不新鮮，不要多吃。」
但接下來她強塞到方鳴手上的大袋子，橫看豎看也不能以「一點」來形容，白菜、青瓜、翠玉瓜、蕃茄……全是他喜歡吃的蔬菜。
方鳴完全沒法拒絕，他總不能說自己在家就沒有怎麼做過飯，那樣的話，方晴大概又要擔心他攝取營養不足，接著又要帶給他更多的菜。
他正神色複雜的提著袋子、思考要如何把它們解決掉的時候，夏祺嘀咕道：「有空回家，沒空讓我到舅父家療傷……」
說著，他還揉了揉手臂的腫脹處。
「這種傷口明天就能消腫——不過，我大概也懂得怎樣治好你，要讓我試試嗎？」方晴問道。
方鳴不想被捲入他們之間，於是他藉口說要回去安置他的朋友，很快就向方晴道了別，兩姐弟雖是良久才見上這麼一面，但都沒什麼特別感傷的情緒。
而在探頭確認方鳴已經走出舊樓範圍之後，夏祺才說道：「我以為你會對他說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現在說有用嗎？我剛才也說過，他還沒到了解那些事情的時候。而且，就算是我們也好，其實也不太清楚協會的最高層究竟有什麼企圖，他們這十幾年間漠視了自己訂立的規則，令圈子裡的情況更加混亂，卻從未現身解釋過什麼。」
方晴雖是沒有往下說，但夏祺腦海中卻是首先想到了五年前的頂階測試，當時參與者有兩人，一人在測試前夕被發現身首異處，而另一人的去向——只聽聞，他似乎是在測試期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嚴重錯誤，被協會的管理者們直接禠奪了資格，從此就沒有人再提起過他的名字。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舉辦過頂階測試了，要培養出有實力踏足頂階的魔法師一直都不算容易。
方晴看著夏祺，「你也一樣，沒到時候，就不要鋒芒太露。」
兩人又在舊樓的天台待了好一陣，直到夕陽西下，方晴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夏祺想催又不敢催，只好玩著手機，搜索起禾日市有什麼好餐廳，吃完之後，若時間剛好，他便要乘車回水巷市。他跟女孩約好見面的酒吧情調很好，舞池裝飾也浪漫非常。
「他來了。」方晴忽然開口道。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Lem4Dn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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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祺初時還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他察覺到自己的感知出現異動，他手一抖，手機便摔在了地上。他連忙撿起它，連滾帶爬逃得遠遠的，只恨天台的面積太小。
天台的門又被推開。
出現在那裡的是方雲和他手牽的一條大狗，但又不止他們——在夏祺的視野中，方雲的背後有不少猙獰的臉、痛苦的臉，它們緊貼著彼此，形成了一團由新生鬼魂連結而成的異常物體，散發著極其恐怖的氣息。
只是，它們所糾纏的仇人卻對此毫無感覺。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ar6Rzgh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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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祺？好久沒見。」方雲朝他點了點頭，又轉向方晴：「大姐。」
「我想到你應該感覺到方鳴遇險了，所以我在等你來。」方晴說。
「對，好久之前的保命開關被觸發了。不過我來時便看見他在天台上跟你說話，那麼事情大概已經順利解決了吧？」
方晴沒有問他是在哪裡看見的。畢竟，方雲擁有著改變肉體的能力，而視覺等五感也包括在這個範圍內。她的目光在方雲身後停留了片刻，正當夏祺以為她會發表什麼意見的時候，方晴卻是提起另一個大袋子，重覆了一遍她下午才說過的寒喧話。
「謝謝，最近我撿了十幾隻兔子，牠們會喜歡吃這個的。」方雲接過袋子，「還有別的事嗎？譬如治一治夏祺的手？」
原本正待在遠處假裝自己是隱形人的夏祺連忙大喊：「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讓它自然癒合就行！」
方雲笑了笑，似乎還不想放過他，不過，此時方晴卻開口道：「你年末應該有空吧？」
「為什麼這樣問？」
「我接了一個任務。今年年末的高階測試中，我會擔任出口的守衛，而任務要求我必須多找幾個幫手，確保到時測試運作正常。聽起來不有趣吧？」
方雲點頭，「像是一個苦差事。」
「就這麼敲定了，我會留一個位置給你。在高階測試之前，你得想辦法把跟著你的鬼清理掉，也別再招惹別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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