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詛咒,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容易之處在於,只要弄清楚觸發詛咒的媒介,危害很快便能被遏制,好比說封鎖產生詛咒的地點便是其中常見的一種做法; 而困難之處,則在於解決源頭,這是一種耗時耗力的工作,因為在發現詛咒的時候,它出現的時間地點也許與源頭看似毫無關連,在這種情況下,便需要大量精力追溯。
方鳴從藍箏和莉迪雅的話中找到了疑點,「既然媒介已經被隔絕了,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還跟蕭若扯上了關係?」
「這方面我們暫時還沒有答案,只是從目前資料推測的話……」藍箏停頓了一下,隨後解釋了起來:「根據協會提供的情報,它的媒介其實是一場網絡直播,直播播出當晚,有數十人被發現伏屍家中,後來隨著這段影片在網上流傳,受害者數目在幾日內大幅上升,協會是在事件的第四日介入的,他們運用了一些手段禁止了影片的散布,並且同時公布了有關這個詛咒的任務。按道理說,這個詛咒應該不會再被觸發才對,就算被觸發,也該只有接取任務的人才能看到那場直播。」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讓別人接觸媒介?」方鳴挑明。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至於是怎麼一回事,可能你的朋友來到之後能夠提供一些線索。」
方鳴點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
就上次跟藍箏的合作來看,他和莉迪雅的這盤生意確實是有些可取之處,對一般人來說算得上是值得信任的對象,也難怪秦瑾之在聯絡不上自己後,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他們。
他走上前,正想再對被困住的鬼研究一二,自操場的角落卻忽然飄來了一股古怪的氣息。
方鳴當即轉過了身,只見在他們的對角處,此時竟孤零零的立著一個紙箱。
雖說剛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央的水球上,但方鳴自問他不可能忽略了這種異常的感覺。
毫無疑問,它是在剛才突然出現的。
藍箏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同一個方向,隨即面露訝異:「它怎麼會……」他皺起眉頭,目光移向了被他禁錮起來的那具無頭屍,後者並沒有什麼異樣,依然動彈不得。
方鳴知道他在想什麼。從那個紙箱之中散發出來的氣息,與無頭屍身上那襲黑裙完全一致,這意味著在詛咒被壓制之下,它依然能夠衍生出第二隻鬼——尋常的詛咒可做不到這點。
在他們身旁的秦瑾之似乎也看得到那個紙箱,雖然有一些茫然,但見他們如此警惕的模樣,也自動自覺地退後了幾步。
「按照任務的分級,要對付它應該不至於這麼麻煩才對。」莉迪雅神情凝重,「協會給的情報大概出了問題,或者說,它在變得更加難纏。」
「從剛才開始,它的行動就不太正常。」藍箏瞥了方鳴一眼,「在秦先生聯絡到你之前,我們是追著你的朋友來到這所學校的,而當時他似乎正跟蹤著這隻鬼,換句話說,是鬼主動選擇前往這個地方的。但是,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見到疑似觸發了詛咒的人。」
方鳴大概能夠想像到那個畫面。從詛咒裡誕生的鬼,正常來說只會機械式地襲擊觸發詛咒的對象,那麼按常理推測,學校裡就該有一個準受害者才對。當他再聯想到秦瑾之與自己幾次電話交談的內容後,不難想像的是他們沒有發現符合這個條件的對象,線索自然中斷,無奈之下,只能先關押了這隻鬼 ,以免產生多餘的麻煩。
與他們不同的是,對於這隻鬼的來意、以及它會變強的理由,他已大約知道是什麼。
由於他的能力對於周邊的影響太大,自從他來到這所學校執教以來,不時有陌生的鬼魂找上門,甚至是選擇寄居於此,藉以增強自身——只是,這一點,他沒有需要向別人交代。
「阿箏,我們以往在這裡見到的鬼,似乎一直也不怎麼遵循常理。」莉迪雅意有所指的說道。
她的語氣雖然沒什麼特別,卻令方鳴有一些不自在。
藍箏沉思了一下,「是嗎?我已經記不清楚上次來這裡發生的事了。」
在他們繼續深入這個話題之前,方鳴朝那個紙箱走了過去。
剛才的討論雖然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但在那期間,它之中散發出來的惡意卻是成倍式增長著。
它是一個十分普通、隨處可見的紙箱,朝著眾人的那一面上,層層疊疊貼著多張快遞用的貼紙,它們或是被水染污或是有些脫落,但依然能辨識得出上面的文字。
「紙箱上是受害者的資料,其中也包括這個事件的第一位受害人——也就是那個女主播。」雖是隔了半個操場的距離,藍箏的聲音仍然清晰地傳到方鳴的耳中,「據協會搜集的情報看來,在那場直播裡,她拆開了這個疑似快遞的紙箱,但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方鳴站定在紙箱前面,才發現它不是密封的,在本該被膠紙黏貼起來的開口處,有被剪刀或美工刀劃過的痕跡,簡直就像在引誘著別人把它打開。
他馬上就納悶起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然後,他便意會到「引誘別人打開」大概是這個詛咒的一個特點。
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足以致命的作用,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卻未必有效。
方鳴打開了紙箱,裡面的空間很大,卻只有一個快遞袋靜靜地躺在角落。
問題就在這個快遞袋裡。
他把袋子翻了個面,然後又嗅了嗅——雖然這個動作不具什麼意義,但總能讓方鳴產生一種自己能更好地感知到鬼魂的錯覺——剛才他還沒能夠很好地感應到水球裡的鬼,但從目前與袋子近乎零距離接觸的情況看來,這個詛咒的鬼還很弱小,算不上什麼威脅。
「方鳴,你快離開它!」
自他身後,忽然有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
「蕭若?」方鳴扭過頭。
就在這一瞬間,在他的視野死角,一道肉眼可見的黑氣忽然騰空而起,惡意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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