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靈死了?」源自地獄深淵的惡耗驚醒了鬼滅,劍尖深入腹腔,生死攸關,他的本能反應便是徒手握住劍刃阻擋長劍抖動,免得滿肚腸子一下子被攪得稀巴爛掉。
「沒錯,宣靈是被你害死的!」趙無極欺身直進,手腕發力向前一推,鬼滅的掌心登時被利劍割至皮開肉綻,劍尖穿透腹背而出,「若非她當年對你起了惻隱之心,又怎會給嫁衣神功反噬,最終害了自己丟掉性命!」
「宣靈⋯宣靈⋯死了⋯⋯」鬼滅垂下了頭,目光散渙,喃喃自語道:「死了⋯怎會這樣的⋯不可能⋯宣靈怎麼可能死了⋯⋯」
趙無極禁不住泛起陰惻側的笑意,猛力一腳將他踹飛。鬼滅「砰」的一聲著地,如爛泥俯臥於地上,鮮血源源不絕從腹部的大窟窿滲出,注滿一地。
「哇哈哈,」趙無極終忍不住尖聲大笑,「我剛剛騙你的!宣靈那個蠢女人其實是我殺的,因為她背叛了我,她該死!」
「大叔⋯⋯」女童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走到鬼滅身旁,輕輕在他身上戳了戳,見他沒啥反應,搖了搖頭,惋惜道:「你怎麼掛了?我剛剛還在替你打氣呢。」
多年仇敵如此輕易倒下,趙無極半信半疑,不禁輕嘖兩聲,似言猶未盡,可惜鬼滅再也沒有反應,「鬼滅啊鬼滅,你就這樣死了,未免太可惜啦!」
女童知道閹人大多心理不平衡,甚至偶爾會想找些毫不相干的人傾訴,於是故作好奇,隨口問道:「喂,鬼滅大叔和你之間的恩怨到底要從何說起,讓你非殺他不可?」
難得有人想聽,趙無極就像找到個知音人,特將他們仨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不蔓不枝的向女童娓娓道來,可謂樂此不疲。
「我千叮萬囑,吩咐她吸走歹人的功力後,務必納為己用,豈料宣靈那個賤人竟然對他動了真情,非但沒有殺他,還背著我將他的功力煉成金丹,她肯定是想找機會把儲存於金丹內的真元歸還給他!」
趙無極說著說著,面容扭曲,提劍緩緩逼近二人。女童不知死活,只覺得這些陳腔濫調的故事都了無新意,用小拇指挖挖耳朵後,隨即問道:「然後呢?」
「我豈容那賤人背叛我,背叛我的下場只有一個:先姦後殺!」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XWNImWnY
女童抓抓後頸,有點不太了解,接著問:「我倒想知道,閹人怎麼姦污一個女子?」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Un9riQ7s5
趟無極臉色一沉,老姥感覺到他已動殺念,拄著拐杖好不容易走到女童身後,顫聲道:「阿奴,不要一直刺激那個閹人了,他要殺妳滅口啊!」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68BNRsmz
「老姥,」女童噘著嘴道:「妳怎麼越老越怕事了?」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CqIni3kDJ
老姥俯身附耳,聲如蚊蚋,似乎很害怕驚動他人,「別忘了我們此行有任務在身,不是來嬉戲的,萬事得聽從軍師的指令行事。」
女童被逼壓低聲音和她說話,老姥以為自己年紀老邁導致聽覺不靈,忽又大聲問道:「妳剛說這閹人什麼?」女童心不耐煩已經到達極點,沒好氣地放開嗓門,喊的比老姥更大聲:「我說,這個閹人好煩耶!」
「小雜種,」趙無極終忍無可忍,霍地一劍刺向女童,叱道:「別終日閹人長閹人短的沒一句人話,妳去死吧!」
老姥慌忙丟下女童,趿拉著木履抱頭便跑,身手利索,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一甲子,轉眼躲到一段安全距離之外,她這才大聲喊道:「救命呀,有人要殺人吶!」
紅日西垂,突然遭受一團濃濁的黑煙遮蔽。天上群鴉亂舞,夜幕提前降臨,南市的路人驚見這異象,民間智慧告知大家此乃兇兆,當下不論男女老幼,皆以老姥「阿婆跑路」為典範,匆匆作鳥獸散。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RbEidTjEU
倏忽之間,趙無極的長劍已抵女童的咽喉,只需往前一刺,眼看這位可愛的小胡姬便要一命嗚呼,他卻突然改變主意,抽劍急退。
原來他天性狼顧狐疑,出招處處暗藏機鋒,每出一劍,總有三分保留,只要稍有疑慮,便會立即變招,實則虛之,以備隨時可全身而退,若非胸有成竹,幾乎沒有一劍會使盡全力。就連那個「辟邪陣法」也是經過精密計算,他讓三名刀手充當頭陣,待對手破綻大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才放大招將對手重創於劍下。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7NbAqIbbl
畢竟趙無極對鬼滅可是十分忌憚,即使他有多麼痛恨此人,寧可多費周折,慢慢磨滅他的戰意,也不急著與他生死相搏,免得隨時遭到對方的絕命反撲。
果然不出他所料,鬼滅突然在女童背後如同死人復活,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竟比之前更濃烈了。
女童回眸瞅這惡鬼一眼,似在嘉許他的頑強鬥志,滿意地笑道:「鬼滅,你還沒死?」
鬼滅拳頭緊攥,青筋暴現,語帶嘶啞嗓音,問道:「趙無極⋯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殺害宣靈?」
趙無極沒有否認,兀自獰笑一聲道:「血刀三友,你們還等什麼?此人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給我殺!」本人卻飛快退到三人背後,意欲故伎重施,著令刀手們再次使出辟邪陣法上前圍殺。
可血刀三友也不是傻子,這伙人多年來過慣刀頭舔血的生涯,對危險的人或事有著某種靈敏觸覺,雖一直受僱於趙無極,但見此刻鬼滅殺氣大盛,縱然練就辟邪陣法,一時間也不敢貿然進攻,連忙擺好姿勢,進入凝神戒備的對戰狀態。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sfyhsC8sE
鬼滅倏地一手揪住女童後領將她拋飛,使出的卻是一股陰柔巧勁,只將小胡姬拋上遠處草寮的屋頂上,卻不會傷及她的身體,隨即舉起手中吳鉤,往前衝殺。驀地狂風怒號,鬼滅將手中邪器「颼」的一聲奮然擲出。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XP9PpfrIV
吳鉤挾著勁銳氣旋在視平線上繞過血刀三友頸脖急轉一圈。三道血柱激射而出,將他們手上的兵刃染成一片殷紅。
「血刀三友」這個名號不太吉利,這趟一語成讖,頸血潑喇喇的濺滿刀口上,三顆頭顱應聲骨碌碌的滾落到趙無極腳下。
那些死人頭的眼睛沾滿了泥土和血污,面上帶著驚疑的眼神瞪著趙無極,似想質問他:辟邪陣法怎麼就沒有預演過要如何應付這種鬼招式?只要是有幸見識過鬼滅這招「十步一殺」的對手,至今都沒有一人安然活著,更遑論要將這招式公諸於世,難怪血刀三友死不瞑目。
即使趙無極本人也沒料想過鬼滅有此殺著,可恨他不擅長使用暗器,手上除了佩劍外,便沒有東西可像鬼滅那樣將吳鉤擲飛,惟獨他的蹴鞠踢得不錯,情急之下,竟把地上的人頭當成皮球,對準鬼滅逐一射出。
鬼滅伸手取回半空中飛旋的吳鉤,連環斬出幾道蛾眉月的寒光,將三顆頭顱從人中部位打橫破開,零碎的腦殼如同破瓜掉落一地。可惜鬼滅已先後發出兩記猛招了,腹部傷勢倏地急劇惡化,半截腸子赫然從腹腔突出,攻勢亦為之一窒。
與此同時,古風一雙惡來鐵㦸挾著山雨欲來之勢呼呼的轉動,而且越轉越急,正是蓄勢待發已久。大塊頭仰天咆吼一聲,手中鐵戟朝著鬼滅胸口交叉一揮,鬼滅傷重之下只能倉促地將吳鉤橫在胸前,雖勉力擋下這招,卻被注滿鐵㦸的霸道真氣震得五內俱裂,「噗」的一聲,大口鮮血奪腔而出。
古風得勢不饒人,疾聲大呼道:「再來!」縱身一躍,單㦸刺出,輕巧快疾,仿若靈蛇吐信,直取對方獨眼。鬼滅腰仰後彎,險險避過,卻遭對方大腳一踹,正中腹部傷囗。
面對宿命死敵,趙無極也是豁出去了,趁此良機繞到鬼滅背後,棄劍不用,以雙手分別戳向他左右兩邊的腰窩,指尖瞬時深深陷入兩寸有多。鬼滅目眦欲裂,體內真氣如江河決堤。隨著血液急速流逝,身上的肌膚幾乎沒了血色,臉上更露出極度憤恨的神情。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XsHtZJbPx
「嫁衣神功⋯果然是你傳授宣靈的!」
「是啊,你可以去死了!」
趙無極對此人也無比厭惡,猛用手指狂戳其脊椎大穴,一指緊接一指,每次拔出手指,便會引發繡綫一樣幼細的紅綫從傷口上噴湧而出,指法像似執起女紅針線的手勢,驟眼看去,還以為他正忙著替人縫紉紅綫鑲邊的白衣。
這些紅綫能夠迅速抽走對方辛苦修來的畢生功力,鬼滅感覺天旋地轉,全身乏力,此乃宣靈賴以化掉他半生修為的獨門邪術「嫁衣神功」,只是趙無極的功力遠勝於她,呼吸之間,鬼滅已經瀕臨虛脫狀態,全身煞白,彷彿變成一個白衣加身的出閣女子。
2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4wDXtAUcU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