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嵐已掌握這二人的進攻節奏,也不作無謂硬碰,當下弓腰後仰,腰勢如規,眸子盯著大錘從自己身上當空掠過,耳朵一動,瞬即辨出兩道劍氣乘亂朝她發射過來,接著身子急旋,輕鬆騰身避開這兩劍,最後翩然翻身落在浪子的背上。
地縛童子以亡靈劍氣在遠距離外攻擊,落得屢次無功而返,不由面露急色,非要跟美人來一埸火辣辣的貼身肉搏戰不可,於是把心一橫,舉掌向天,手上赫然火光熊熊。此人竟能憑空掏出一把燃燒著紫色火焰的光劍。
晴嵐背對著背停歇在浪子腰背上,心中正自懊惱不已,只因半瘋兒一直捉住她不放手,只好連拉帶拽,拖住個有病的亡命天涯。
步寬掄起大錘一路窮追猛打,腳下看似沒有多大動作,但「縮地術」一經施展,哪怕是輕功高強之輩也得疲於奔命。
晴嵐左右逃竄,狼狽不堪,然而她每次拔腿狂奔,路程每每比步寬「一步」之腳程多走一步,或是少走一步,旋即急速煞停,便又改變方向。混元錘要麼過度伸展,要麼鞭長莫及,永遠總差這麼一點點才可擊中目標。「縮地術」縱然神妙至極,可面對晴嵐如此精準刁鑽的遊鬥步法,立見一籌莫展。2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JDbTZOc30
步寬不禁對晴嵐敬佩萬分,心想這女子已經身受重傷,拖著浪子這個半瘋不癲的仍能在短時間內找出他的武功破綻化險為夷,戰鬥天賦之高,絕非一般尋常劍士可比。
二人東奔西跑之際,浪子的眼珠一路直盯盯瞪著頭上凌亂髪叢中垂下的一撮呆毛,口裡嘟嘟囔囔,完全無視眼前的兵兇戰危。晴嵐早已對他失去耐性,正自盤算著如何脫困,地縛童子便在這個時候一躍而起,對準浪子用來抓住她的那條手臂,揮劍疾劈而下。
「嘿嘿,待鄙人替小姐姐把這登徒子的手臂砍下好了,免得小倆口太過羨煞旁人。」
「什麼小倆口!」晴嵐憤憤的抬起正被浪子抓住的臂腕,當他面晃了晃,厲聲喝道:「放手!」浪子死不放手,繼續發力拉扯,另一手攬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避過斷臂一劫的同時,那張俊臉莫名地湊向她的臉蛋蹭了一蹭,恰巧給他發現「阿雪」嘴唇上的血跡。
「阿雪,怎會平白無故受傷的?」浪子時空錯亂,竟然沒頭沒腦的慌張起來,「嘖」的一聲,在此唐突的情況下強吻了懷內女子。
晴嵐一陣嘔心,滿腹的怒意頓時觸發內傷,嘴裡鮮血遭受登徒子唇瓣相貼、大口大口地吸吮。緊貼住男子結實胸膛的身體顯得有點不自然的僵硬,甚至憤憤的抖震,隨著男子滾燙的體溫逐漸漫至她的全身,環抱腰肢的臂彎也自然而然地換作雙手掐住脅肋的強暴姿勢。
男子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牢牢抓緊手中人兒,生怕再次失去她,反掐得她劇痛難當,幾乎令她透不過氣來。眾目睽睽,男子的手開始不規矩了,粗暴的愛撫令到女使不知所措,就連武功都差點使不出來。
「浪哥哥有揉得妳舒服一點嗎?」男子停下強勢的接吻說話,彼此的唇吻間拖著混和了鮮血的拔絲。
女使受了莫大委屈,眼含淚光,嘗試將雙掌放在男子的胸膛上,用力把他推開。
「我不是阿雪,放開我!」
地縛童子遭人橫刀奪愛,一張童子臉快氣得變成青面獠牙的惡相,當下勃然大怒,㦸指嚼舌道:「浪子,你鬧夠了沒有?她是弘越的弟子,不是你妻子。這小妮子的身法靈巧得很,別給她溜了,快幫我一起制服她!」
「弘越⋯弘晨風⋯玄冰神劍?」浪子聞訊,不知不覺再次陷入神神叨叨的半瘋狀態。
「礙事的瘋子!」地縛童子懶得再跟他枉費唇舌,悍然揮劍朝著他的背門砍將過來。
熟悉的火光在眼前晃動,晴嵐先前吃過地縛童子的苦頭,危機意識讓她立刻清醒過來,趁著浪子心神恍惚,果斷的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發力一摔,將他重重摔在地上。肉盾和束縛沒有了,這一劍勢道未減,繼續向晴嵐迎頭劈下,卻反給予她空間施展步法。這趟女使纖腰微擺,斜身一閃,已可從容避開。
地縛童子哈哈一笑道:「小姐姐的武功深不見底,受了這麼重的傷,仍有此曼妙身姿,鄙人真的愛死妳了!」卻是笑裡藏刀,右手持劍埋身肉搏,左手發射「亡靈劍氣」進行遠距離阻擊,遠近兼備,堪稱無懈可擊。
晴嵐只能保持一定距離,圍住他團團打轉。數十回合下來,四處陰風陣陣,鬼火熒熒,南津大航附近恍如冥府之門大開,充斥一片鬼哭神嚎的淒鳴。
反觀浪子被摔了個屁股開花,兩邊額角赫然青筋暴現,彷彿有蚑蟜在皮下蠕動,眸子裡滿佈紅絲血塊,全身上下劇烈抖震,原來他正遭受亡靈劍氣的怨魂牽動情緒,招致走火入魔。
晴嵐與此人好歹算是「患難之交」,又曾經為他「獻吻」,眼見他性命堪虞,半刻耽擱不得,匆匆回來一掌印在他的胸口上,給他緊急貫輸真氣,助他平復心魔。
男子滾燙的體溫猛從手心上傳了回來,晴嵐驀然心中一蕩,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接吻的氣味清晰猶在,內心難免感到一陣怦然,但她必須保持清醒,只因眼前人命在旦夕,忙道:「你走火入魔了,意守靈台!」
浪子修習的內家功法乃屬至剛至陽,晴嵐的「玄冰劍器」則屬至寒至冽,兩門功法一陰一陽,全然迥異,卻同為霸道至極的武學,雖說不上剛柔並濟,但處於危急關頭,任何外來助力總聊勝於無,勉強可助他鎮住心中魔障。寒勁甫入體內,浪子紊亂的內息理應立即受控。
然而不知何故,浪子卻被一物所吸引,眼角一瞟,給他瞧見晴嵐腰間的佩劍,只覺鑲於劍上那顆黑曜晶石散發出一股令人永遠無法釋懷的凜然寒氣,討厭至極。2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5UaAtGFJM
「凜冰劍⋯⋯」浪子似勾起某些回憶,倏地狠狠的向她打出一掌,重重轟中使女胸口的正中央,掌力沉猛,直入心脾,早前說過的甜言蜜語竟已全然拋諸腦後。
痛楚猛然驚醒晴嵐,只能趁他內力尚未完全爆發,狼狽地往後急退,可恨浪子這一掌的勁力今趟竟可透空而過,正是剛在眾人面前表演過的「漩渦隔空掌」。
晴嵐縱然已撤出一段距離,仍遭到掌力壓得胸口微微凹陷,忽聽得「喀吧」一聲,身體頓時響起胸骨迸裂的可怕警號。
「呃⋯你⋯⋯」晴嵐只覺此生最倒楣透頂的事莫過於結識到這個瘋子了。她正惱恨自己為何偏要對他生出憐憫之心,給他非禮輕薄之後,還要愚蠢到自動送上門來,助他運功療傷,可惜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漩渦隔空掌」在她體內激發猛烈的渦流,狠狠地把她的內臟絞成一團,摧毀她的生命。2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TaltYM8WC
「賤人,妳不是阿雪!」浪子兩眼充滿忿恨與不平,接著手掌握成拳頭一扭,衝她腹部擊出的又是一股長了風眼的勁銳氣旋,直把女使的腹腔鑽穿,拳風透背而出。
晴嵐體內又再生出一股渦流急劇轉動,中拳部位腹痛如絞,亡靈劍氣的傷痛猶在肆虐,浪子的拳力又正不斷加強,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
「喀喀⋯嗄⋯嗄嗄⋯⋯喀喀⋯⋯」
女使前仰後合,一張清麗的臉容越發蒼白。她苦苦的捂住肚子咳了滿地鮮血,終於難以為繼,頹然跪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妳既是弘越的傳人,便好好的站起來接我一劍吧!」浪子如夢初醒,猛地從腰間拔出輕逸靈巧的四面漢劍,配合手腕動作以攪劍之勢襲向晴嵐。劍勢飄若浮雲,矯若驚龍,哪怕是基礎的擊劍技巧,在他手上施展出來亦能變成絕世劍招。浪子劍雄姿英發,彷彿已經回復幾分昔日一代劍術宗匠的神采。
「浪子,真有你的!」鷹爪王喜見浪子的「苦肉計」一奏奇功,當下發出一聲尖唳,從高聳的華表上展臂俯衝而下。
良機可一不可再,地縛童子霍地大聲獰笑,樂得有人當陣前卒,手中劍挾著熊熊烈火,緊貼二人項背伺機偷襲。
步寬也不甘後人,仰天咆吼一聲,一跺腳,地動山搖,混元錘如同隕石墜向大地,目標自然是負傷累累的晴嵐。
山璞看著晴嵐遭人連番毒打,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要出手了。本來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自找麻煩。她對晴嵐並無半分好感,甚至有點討厭她的說,但當對方大禍臨頭,她的自然反應竟是站在女使面前,替她扛下一浪緊接一浪的惡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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