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門徒?唔乸係啊?跟耶穌嗰啲?……」
「天曉得,或者是吧。」強哥揉著臉笑了一笑,便又繼續說起故事來︰「那次他們見面,蚩尤向林永存提出了一個請求,就是要他為黑火工作。他想要林永存向他們定期通報警方的通訊資料和監控位置的佈局。」
這消息,曦爺從沒告訴過我……
黑火和蚩尤竟有同謀?
強哥見我沉默不語,「殊」的一聲吃了一小口公仔麵後,便續道︰「林永存一個小小的內應,從沒想過成為恐怖份子,固然想要拒絕蚩尤,但蚩尤在龍頭老大眼中的地位超然,他亦不敢斷然拒絕,如此忐忑了大半個月後,林永存終於決定拒絕蚩尤的邀請,怎料得換來的卻是家人性命的威脅……」
忽然,從後傳來一聲碗碟碎裂的聲音,我倆轉頭一看,原來是阿泉不慎摔破了餐碟,只聽得鼻屎程在旁一面挖鼻孔,一面幸災樂禍地嚷著︰「啊哈!活該了!你這次死定了!有人要被炒魷魚了……」
阿泉不想聽他說話,雙手掩耳,誠惶誠恐地一面跑往下層,一面叫喊︰「不好了!不好了!我沒錢賠……」
大天哥指著鼻屎程罵了兩聲,便緩緩地跟著阿泉走下樓梯,安慰道︰「沒關係,回來吧!快回來把碎片掃走,阿泉……」
看見阿泉老是被人欺負,卻又不會反抗,我愛莫能助,只有歎息和苦笑,回首對強哥攤出手掌,示意他繼續說話。
強哥抓抓下巴,想了一想,問道︰「我剛才說到哪兒?」
我簡潔地應道︰「他被威脅。」
「嗯……」強哥嚥下口中的食物,揮動著食指,喝了一口茶才說︰「對對對……考考你而已。卻說林永存被威脅後,試圖向幫中的朋友求助,但金龍的人都怕了蚩尤,無人願意干涉其中。最終,蚩尤去了林永存的家,殺害了他的母親、妻子和兒子,且擄去了他年僅七歲的女兒。這亦就是大約一年半前,在青衣發生的那宗轟動一時的離奇命案。」
我聽得入神,腦內正在分析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想著時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反問他說︰「警員家屬被殺,為何案件卻不了了之?」
「因為根本無跡可尋!」強哥嘆了一口氣︰「這蚩尤和黑火真像惡鬼一般,即使犯案手法是如此的粗暴,行蹤卻能做到完全的低調慎密,實在令人費解,今時今日,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到完美無瑕的犯罪?沒有鏡頭拍到、沒有留下DNA、沒有目擊者、物證沒來源、沒有任何形式的行蹤紀錄……有時我真的會懷疑,自己追查的目標究竟是不是人類……」
我斷然否定︰「不,有破綻的。只要他們仍然與人接觸,我早晚也會找到他們的下落。別忘記,我們曾兩度成功追截他們。」說話時,腦內反覆思考著這一連串的線索,目光漸漸游離至窗外,看著馬路對面那座傳統古雅的天后古廟,老人們在公園的大樹下乘涼閒聊,談著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的故事。
人與人的網絡,從來都是最關鍵的線索。
「那之後呢?還有什麼發現?」我想盡快談及重點。
強哥點頭,再度說下去︰「蚩尤以林永存的女兒作為要脅,逼使林永存屈服,為他們效力,林永存沒有選擇的餘地,從此便與蚩尤、黑火合作,又借出了自己的居所作為他們二人的藏身處。根據林永存所說,黑火的核心成員除了他們三人以外,還有新招募的梁學勤,以及車手陳建曦。」
「什麼?!」我一臉驚愕,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你說陳建曦?」
「沒錯,你知道跟他有關的事情嗎?」強哥看見我的反應,試著反過來問我。
「不,不知道,你說吧。」我連忙道。
強哥知道我有事隱瞞,卻沒追問,拿起紙巾拭抹嘴角和下巴,繼續解說︰「陳建曦是金龍的人,也是他們的車手。每次行動時,他也會駕著一輛紅色的平治SLK跑車出外視察環境,當一切準備就緒,他便會從車窗扔出煙蒂,以作暗號。」
我心頭一震,頓時又驚又怒,怪不得曦爺如此神通廣大,連黑火的消息都打聽得到,原來根本與他的人脈關係無關,他本是跟他們一夥的!
這就是曦爺叮囑我要留意煙蒂的原因,他想讓我們成功捉拿蚩尤和黑火,同時卻又說謊,說他們是獨來獨往的罪犯,其實只是為了引開我的注意力,使我對他不要起了疑心。
然而,他為何要變節?
我思考片刻,回想剛才有關林永存的經歷,很快便聯想到大概的答案︰
還是為了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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