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在流浮山的家是屬於三層樓高的低密度住宅,屬於私人屋苑。此地位處偏僻,即使返回天水圍只需六至七分鐘的車程,但不論小巴或巴士,班次亦較為疏落。這屋苑位處於流浮山街市和村屋的附近,上午清靜,下午熱鬧。
流浮山的空氣雖然不太好,常常充斥著懸浮粒子,然而除了市集以外,此地人煙稀少,到處圍繞著青山綠樹,附近更有一些小農莊,四周都綠油油的,充斥了大自然氣息,環境清幽恬靜。
屋苑的保安已得知業主借了地方給我暫住,所以我在閘門外登記了身份後,便順利進入屋苑範圍。
全個屋苑一共有十六座,每座門外皆有露天車位,屋苑的入口處有座小小的會所,中央位置則是個游泳池,而泳池的斜對面便是第三座,也就是師叔的家。
我推門進入第三座後,步上樓梯,抵達一樓,按照師父的指示,在單位門口外的地毯下找到了師叔的後備匙,遂開門進入師叔的家裡。
師叔的家十分樸素,家中設計以淡色為主,白色磁磚地板、米色窗簾、木系傢私,淡淡的日光從露台的玻璃門映入室內,給予這個家一份潔淨的感覺。
這裡的實用面積有七百多呎,三房二廳,淺灰色的布沙發倚靠客廳的牆壁,矮小的四方木茶几放在沙發前,正面對著一部掛牆液晶電視。電視的左右各有一枱木紋款式的座地喇叭,沙發兩旁也各有一個小型喇叭,看來師叔對家居的音響配備挺有研究,我在書架中隨意取了一個音樂專輯,把光碟放進唱碟機。
「天快亮了 你的心呢 他曾經屬於我的
我該走了 你的手呢 有沒有一點點捨不得
每一件不得不放手的玩具 總算帶來過快樂
每一段不得不完結的關係 只是一種選擇」
音質十分美妙,高音和低音分別聽起來輕重恰當,高音深遠而漸逝,低音紮實而和諧,配合環迴立體的聲效,旋律中的起伏細膩地擴散到房子的每一個角落,任何人只要甫踏進此境,繃緊的情緒便會馬上消退。
客廳還有一張小小的圓飯桌,桌子後是一個開放式廚房,廚櫃上放了一瓶白酒,各種廚具整齊排列。我先步向洗手間小便,洗手,接著在廚房的冰箱中找到了兩罐啤酒,便拿出來大口大口地喝。
累了,走進睡房,臥在床上一睡不起。
醒來之時,發現已是晚上七時半,我在廚房取了一塊麵包,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些白酒,獨坐在小露台上的椅子,一面吃喝,一面發愣。
我一向喜歡露台,那是一個讓我可以平靜下來的地方。踏出室外,在露台靜坐,能與外界接觸,同時又保持安全的距離。隨意地放眼四周景色,觀察一下屋外的行人、遠方的山林、天上的浮雲,如此簡單的休息,便能令我一時放下心中的包袱,釋放沉重的壓力。
抽刀斷水水更流。縱然如此,遇有煩惱便要釋放。我從來都是個脾氣大的人,不擅於控制情緒,動輒與人吵鬧。生活太快,難題太多,想不通時,我往往會一醉了事。
如今遠離煩囂以後,我總算得以安靜下來。人在寂靜之中,會思考得更遠。
我看今晚的月光,它似乎正在給我一些新的啟發。
此際夜空之中,彎月份外孤寂。
月亮總是獨處,即使天際裡有星光並存作伴,星和月卻從來都是遠隔重洋,彼此只會相互對望,相見而永遠不會相遇。
在這光年的距離之間,若要從這邊到達那邊,道阻且長,且躋,且右。
路既是難走,應否前往,便要衡量旅途的代價。只是,上路的代價再大,也大不過上路的初衷。不回頭便是路。
反正路再遠,有時非走不可。時光催人,一切既然不可保留,你也就不能止步,因你敵不過時間。
時間是人的宿敵,要勝過時間,說來卻不是不能,乃是人所不能;若能行人所不能,則無所不能。
我喝光最後一口白酒,酒杯空空如也。
驀地,門鈴作響。我返回屋內,前去開門給來者。
門外站著一位女子,她的長髮束成了馬尾,身穿棗紅色毛衣、黑色牛仔褲。她是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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