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川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ztSL5h9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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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很重。
旺角港鐵站E1出口、雅蘭中心一期、朗豪坊商場之間的街頭如常般充斥著行人,一家大小、男男女女、內地遊客、街邊宣傳等在眼前徘徊,旺角天天人潮如鯽,嘈雜的噪音從未休止。我於這裡畢竟待了三、四天以上,這些噪音就像一首循環不息的樂曲,在耳邊重播又重播。
很累。很累。
左眼已漆黑一片,右眼的視野也逐漸模糊起來。支撐不住了,我任由自己打盹,服從身體的命令。
「逢!」豐田客貨車的車門被使勁拉開,而昏睡在司機座上的我立即被人摑了一耳光。
「頂……」我不滿地抱怨,輕撫著臉頰,又馬上問︰「買了什麼吃的回來?」
踏進後座的木框向我扔來一袋「老麥」,關上車門後,隨即一味的怪責:「你這樣睡覺,先別說給『黑火』溜掉,要是踏上車的是『蚩尤』,恐怕你是時候去浩園了。」
我沒好氣地說︰「老兄啊!我們在這車裡呆了也有四天吧,你就由得我休息十分鐘,就十分鐘,行不行?」
木框怒目而視︰「昨晚你早就睡過了不少,你就給我好好的打醒十二分精神監視街上情況,行不行?我說過,對方一定會……」
「會在E1上水嘛……拜託了,那是星期一的事了。現在已是星期三下午五時半。即使是CIB,他們也提供不了情報,全件事單憑你一人部署,你又不肯透露自己的可靠線人是何方神聖。的確,阿頭一向對你百般的忍讓,可是你這次真的要有準備向他好好交代。」我把心底話都說完後,便啃了一口豬柳蛋漢堡。
車裡也就此一片寂靜。我和木框不再對話。我吃漢堡包,喝熱朱古力。
木框。他是我的工作夥伴、教會弟兄、同門師兄弟,也是我相識多年的好兄弟。我們自中二時開始熟稔,那時大家還是小孩子,假日不時會相約在對方家裡玩電腦遊戲。後來長大了,明白讀書要用功,玩樂隨之減少,彼此只有參與教會崇拜或跟師父學武功時才有見面的機會。
我是個長得又胖又難看的人,朋友不多,不太受歡迎,在群體之中總是被遺忘的角色;相反,木框是個性情獨特的人,人緣不錯,交友甚廣。在時光的道路上,我們愈走愈遠,畢業後彼此沒見一兩年,只知道木框進不了大學。
幾經波折,我倆竟然在警察招募日中重遇。不論在警校、重案組或PTU裡,多次的合作使我們早已成了很有默契的搭檔。我們是兄弟。
「『白宮』叫『電視台』,請匯報情況。」耳機傳來阿頭的指令。
木框回覆︰「電視台叫白宮,『砵砵車』、『倫敦』、『echo 1』和『echo 2』一律風平浪靜。」
阿頭用正式的口吻吩咐︰「我們這幾天已給你充足的期限和資源,無論如何,一小時後要歸隊。」
木框沒有回應阿頭,一直緊盯著旺角港鐵站E1出口不放。
我向木框揮了揮手上的蘋果批,示意他也應該吃點東西,他卻不瞅不睬。
阿Q
天氣很冷。
踏出朗豪坊,迎接我的是刺骨的寒風。我拉一拉頸巾,低頭,讓下巴也能享受一點脖子的溫暖。我怕冷,搓著雙手,絨毛外衣擋不了多少無情冷風,雙腿也在顫抖不已。早在出門前,妹妹已叮囑過我今天別穿裙子,但我就是沒有怎樣聽她的。
「鈴鈴……」衣袋裡的手機響起鈴聲。
「喂?」我接聽來電。
「喂阿Q,我是堅叔啊。」
「Hi,堅叔!哈哈,我恰巧正想找你。聽說Gray已返港,明晚也會出席聖誕聚餐。」
「那太好了,我很想念大家。提提你,明天晚上照舊,七時半在教會聚會。」
「好的,明晚見吧,Gray說過他會買點吃的過來。」
「慢著……」
「怎麼了?」
「都這麼久了,有沒有木框的消息?」
「仍然沒有……」
「嗯嗯……那好吧……」
「明晚見。」我掛線。
天氣雖冷,旺角行人之多總是風雨不改。人海茫茫,自己孤身獨行,難免思憶故友。近年來,團契裡的熟人開始愈來愈少,從前熱鬧的氣氛已不常在。不少和我一起成長的弟兄姊妹,也已經有各自忙碌的生活,戀愛的戀愛、結婚的結婚、工作的工作、出國的出國,大家能夠相聚的日子少得可憐。Gray就是其中一人,他在美國工作了三年,不時會寄明信片回來,然而他走了以後氣氛總是不及從前的好。
不過,因著天父的帶領,我們各人總不至於完全的隔絕。教會就像鳥巢,弟兄姊妹由幼鳥長成翱翔天空的飛鳥,鳥倦飛而知還,大家總會懂得回家。明晚的聖誕節晚會,相信我們便會重聚。
只是,木框……
他沒有現身已有十年之久,沒有人有他的任何消息。大家是想念他的,然而我們都知道,他也許不會再出現。
我停下步伐,等待著交通燈訊號。這條馬路十分狹窄,兩旁停泊著很多車子,一個肥胖的司機登上其中一輛客貨車,這人的背影倒有點像我團契裡的朋友王兆川。忽然,一輛引擎隆隆作響的跑車在馬路上駛過,車中的司機從車窗扔出一根煙蒂。震耳欲聾的引擎聲本已令我討厭,亂拋垃圾的行為更是叫人髮指,天下間的「富二代」真是多得過分。
綠燈亮起,我橫過馬路,從熙來攘往的砵蘭街緩緩邁向旺角港鐵站E1地面入口。身旁的士多店前,金髮的中年大叔正在向老闆娘買香煙,駝背的老伯在瞅著店中的色情週刊,穿校服的青年則在朗聲講電話。
幾經辛苦,我才好不容易地擠到了E1入口。我正要走下階梯進入港鐵站時,一名從裡面上來的男人不慎撞上了我的肩膀。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
「不好意思。」我也向他道歉,但見這男子身穿深灰色漁夫褸,頭上戴著一頂黑色軍帽,一直低著頭,鬼鬼祟祟地默默前行。
我輕輕撥弄額前凌亂了的瀏海,便起步繼續進入車站。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呼喝︰「警察!舉高雙手!」
回頭一看,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CW6bNb5FX
木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ZMWQQz81m
腦袋很痛。
我不吃王兆川的蘋果批,我不餓。我只想要把「黑火」逮捕過來,我恨這些傢伙。「黑火」很狡猾,像軟沙,像流水,我追尋他們已有一個月的時間,卻是徒勞無功。這段日子內,他們一直逍遙法外。這些人無影無蹤,香港警察拿他們沒辦法,他們都是年輕人,往往有著社團背景,每當炸彈襲擊事成後,他們便會徹底地人間蒸發。在警隊之中,這些人的綽號為「黑火」。
警隊至今仍未掌握得到關於黑火的重要線索,而我卻不然。
根據我的線人所述,那些年輕人只是傀儡,他們背後有一位獨來獨往的犯案專家,總是穿著深色漁夫褸,頭戴黑色軍帽。這人身邊有一個手下,綽號為「蚩尤」。據說這個什麼「蚩尤」是個很高大的內地人,說國語,武藝高強。我既同樣是習武之人,當然想見識一下他有多高有多強,只可惜這兩人從不拋頭露面,一直未有正面交鋒的機會。
據聞那犯案專家的手段非常瘋狂。他會指使年輕人在鬧市的某個垃圾桶引爆計時炸彈,事成以後,便會將他們殺人滅口。他們的炸彈來歷不明,採用的是「黑火藥」,大概從黑市買入,犯案地點不定,犯案動機不明確,一般推斷為反社會、挑戰警方的行為,至今犯案次數已達三次,從未失敗,市民恐慌,怨聲載道,上頭施壓卻無補於事。
不過今次,我的線人收到了可靠消息,指那犯案專家將會親自在旺角進行引爆。因此,我百分之一百確定,一切將會在今天結束。
有關所得的可靠情報,我一概沒有向阿頭和其他同事交代,只把今次將會犯案的「黑火」及蚩尤的特徵告知了王兆川。
頭痛得更厲害,很辛苦。大概真的累壞了身子。
王兆川說:「你臉色看起來很差,休息一下吧,有什麼風吹草動會馬上喚醒你。」
我明白他是為我著想,然而我不予理會,視線依然停留在E1出口,目不轉睛。我們就這樣沉默地等待,因為我不回應,他也不再跟我說話。不久,他便推開了車門,下車去上洗手間,大概是抵受不了沉悶。
我心裡壓抑著一團怒火,那是警察對罪惡的仇恨,罪惡使人醜惡,醜惡的人都是滿腦子的罪惡。
除了罪惡之事,其他的一切都不值得我費心。
有人說我無情,不重朋友,他們不無道理。
隨意觀察,E1出口外的一間士多店前有一名身穿藍色外套的金髮中年男子在買「萬寶路」,一位身穿羽絨的老年男子在看色情刊物,一個華仁書院男學生在使用iPhone。轉頭一看馬路的另一端,只見一個穿著深色外衣、紅色裙子的長髮女子在等待交通燈訊號,街道上暫時都沒有什麼不對勁。
王兆川拉門,回到客貨車駕駛座。
隨著震耳欲聾的引擎聲,一輛平治SLK紅色跑車在旁邊駛過,車牌號碼UX9456,司機把一根煙蒂從車窗扔出。
煙蒂落在公路地面。
我猛然回頭一看。
旺角港鐵站E1出口,深灰色漁夫褸,頭戴黑色軍帽。
我使勁拉開車門。「喂,木框!」王兆川叫道,我不等待兆川,朝E1出口拔足狂奔,越過人群,拔槍,放聲大喊︰「警察!舉高雙手!」
手槍指著漁夫褸男子,那男子垂著頭,軍帽遮蓋了他的臉龐。人群驚惶地圍觀著我倆,他緩緩舉起了雙手。
王兆川這時喘著氣趕到來,臉上馬上展現了吃驚的神情,也拔出了手槍:「黑火!是黑火!」
放眼較遠之處,人群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軍裝外套,臉上掛著一張黑色的面具,那面具看起來是一頭妖怪的面目,擁有四隻眼睛,形象甚是駭人。直覺告訴我,他就是蚩尤。
蚩尤果然開始快步從E1出口迎面衝來。
「砰!」「砰!」我和王兆川沒有猶豫,也沒有作出任何警告,同時朝蚩尤開了一槍。
也許他沒有中槍,反正他沒有停下來。蚩尤闖至,順勢側身便是一腳,我的手槍被掃下。王兆川仰後躲開,欲再度扣扳射擊,卻被蚩尤右手拍開手槍,以肘重擊其下顎。兆川手槍偏離目標,墜地之時子彈傷及無辜,圍觀者恐慌四散。
兆川不顧手槍,忍著痛嘗試從蚩尤的手肘反扣其臂。蚩尤卻靈巧地垂下手肘、用力推前,兆川便鎖不住他,失去重心,向前仆倒。
我趕緊上前增援,先以一記「正蹬腿」迎面踹在蚩尤的膝蓋上,同時連續朝他的臉頰補上兩拳,惟蚩尤如同一尊石像無異,身體極其強壯,中了我一腿後竟然動也不動,兩拳過後看起來亦是毫無感覺。
在我詫異之際,他卻已如猛虎般迎面撲來,並環抱著我的雙腿,純熟地使出了一式柔道的「雙手割」。只感到對方兩手的勁力從我雙腿內外兩側分別施壓,下一秒我便已然站不住腳,整個人被連根拔起,再重重給摔跌在地。
同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我正要起來之時,蚩尤卻已橫躺在我身上,施展出巴西柔術中常見的「側面壓制」。
不擅長柔術及地戰打法的我,在地上承受著他的體重,頓時有感泰山壓頂般沉重,卻又不曉得應對之法,實在無奈。
我不斷試圖掙扎,幾度與他拼命運力對抗,糾纏之間,好不容易稍微坐了起來,正是反擊的良機——
卻正中了蚩尤的下懷。
正當我還未來得及出手時,蚩尤已轉身滾到我身後,使出了一記巴西柔術中的「裸絞」,左臂纏著我的脖子,再立即緊抓著自己的右臂不放,牢固地鎖住了我的咽喉。
對方力大無窮,即使我如何掙扎,不斷用肘尖猛撞向他,又嘗試強行拉下他的前臂,卻絲毫起不了作用,一下子已被擠得透不過氣來。
此時,兆川剛好匆匆爬起,在地上撿回手槍,瞄準蚩尤,喘著氣叫喊:「放開他,雙手抱頭!再抵抗我就轟爆你腦袋!」
蚩尤聽後,稍微鬆開了雙手,似乎殺意漸消,徐徐地放開了我,然後更後退一步,竟就此乖乖地起手抱頭……
就這樣?
我猛然回頭一看,黑火果然不見了蹤影。
「弊!你看著蚩尤,我追!」我拾回手槍,拔腿就跑,一面跑一面按著耳機叫喊︰「阿頭,電視台要支援,黑火的手下已被制服,請立即派人檢查附近一帶的垃圾桶。」
砵蘭街的人多得可怕,穿大褸的人有太多,我一面走動一面留意所有擦身而過的路人,我看不到黑火。心裡開始亂起來,我不能接受失去逮捕這瘋漢的機會。
深灰色漁夫褸、黑色軍帽,深灰色漁夫褸、黑色軍帽……
我停下步伐,回頭看。茫茫人海之中,黑火屹立在遠處的李維斯服裝店前,我倆對峙著。
「走啊。走啊!幹嘛不跑?」我高呼。不少街上的路人於是望向我,再望望黑火,投以好奇的目光。
我起步跑去,黑火也起步逃離。行人路上的人太多,但見他滑過一輛的士的引擎蓋,毅然跑出馬路,在車輛之間向前狂奔。我也緊隨其後,右手拔槍,緊握在手,不顧一切地拼命追逐他,跑過了砵蘭街,直到抵達亞皆老街的大路。
路面車輛來來回回,黑火卻是毫不猶豫,繼續前進,車輛相繼響號,他瘋了似的擠在車群之間穿插而走。「呠!嘭……」混亂之中,有兩、三輛汽車撞在一起,發生交通意外。
「你老媽……」我罵道,決定冒死闖進車群。
才跑了數十步,一輛豐田房車突如其來地從右把我撞倒在地,司機煞車,開門出來連聲咒罵。劇痛從我的左腿傳來,但已顧不得傷勢,我狼狽地扶著車身站起來,蹣跚地起跑追趕。黑火已跑至對街的行人路,逐漸消失在人群中。我迅即追至,在湊熱鬧拍攝、討論的人潮中尋找黑火。
深灰色漁夫褸、黑色軍帽,看見了!黑火閃身進入了一座唐樓的入口。
我逐漸追近,步入唐樓狹窄的門口,踏上階梯。梯級的走動空間很小,對方若有埋伏,著實難防,我遂提高警覺,放慢腳步,舉槍指前,在轉角處先窺探後才繼續前行。
從黑火愈來愈微弱的腳步聲,得知他開始減慢步伐,不知他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更加格外小心,步步為營。
到達三樓轉角處後,我引頸匆匆一望,驀然見到黑火靠牆而立,正氣喘如牛,累得上氣不接不下氣。
我上步接近,用手槍直指著黑火,抵著他的腦袋,笑著問道︰「平時不多運動吧?」他拉低帽子,默不作聲。
「不回應?」我白了他一眼。
「你媽的!」我使勁用槍柄敲打他的後腦。黑火喊痛倒地。
「不回應﹖」我起腳猛烈地踢他,他蜷縮著身子,抱頭打滾。
「不回應?」我用槍柄連翻毆打他,一下子使勁踩著他的左掌。
「啊……」他尖聲呼叫,手指大概已骨折,卻依然不說一句話。
我等候這個時刻已很久了。現在這場面叫我感到莫名的痛快,我想我會真的把他活活毆斃。
我拉去了黑火的軍帽,查看後,心裡頓時起了無數的疑惑。
原來他是一個金髮、方臉的年青人。他不斷顫抖,正在以痛苦、驚惶的神情盯著我。他看起來軟弱得很,好像一個在學校被惡霸常常欺凌的內向學生。我一臉愕然,萬萬料想不到成功三次在香港炸彈襲擊、挑戰警方的人,竟是眼前這個被我打得頭破血流的黃毛小子。
「你究竟是瘋了還是什麼……」我停止毆打,不禁問道。
難道他不是真正的那個犯案專家?只是其中一個被指使行動的年輕人?
他突然站起,推開我,逃向樓梯。我追趕在後。
我們一口氣跑上了天台,他走到天台的角落,無路可退。我垂下手槍,沒好氣地說︰「別費氣力了,你知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一步一步逼近他,掏出手銬。
這時兆川也趕至天台,拍了拍我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竟然又是個小伙子?厲害啊,這次真的全賴有你。木框,你有沒有好好揍這契弟一頓?」
就在此時,黑火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我頭痛欲裂。
阿Q
我肯定剛才的是木框和兆川。
剛才街上發生槍擊和打鬥,雖然我早已被嚇破了膽子,但在這一片騷亂之中,我看見了木框在馬路上一直追著一個男子,兆川後來也緊隨在後。木框和兆川都是我教會中要好的弟兄,我聽聞兆川當上了警察,但卻從未得知木框的下落。木框一直杳無音訊,我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因此剛才他突然現身的一刻,叫我心裡十分激動。
只怪自己是女生,沒有男人那麼好的力氣,但我也一直竭力追趕在後,跟隨著兆川。眼見木框他們在遠處馬路引起了一連串交通意外,真的使我驚恐萬分,司機們的叫罵聲更是在路上連綿不絕,我心裡雖是害怕得很,但因為木框而沒有卻步。
我追至一間磁磚店的門外,已然筋疲力竭,只好無力地高呼︰「兆川!」可是,兆川沒有聽到我的呼喊,一個箭步跑進了一幢唐樓的入口裡去。
不行了,太累了,我索性停下來,在店外挨著鐵欄杆休息一下。
王兆川
情況突變因而亂七八糟。
我擔心兄弟,於是留下了蚩尤給在場支援的同僚,遠遠地追趕在木框和黑火之後,隨著他們跑上了一座名為「永康樓」的唐樓頂樓。推開天台的鐵門後,只見黑火已被木框逼至天台的一角。那黑火原來是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子,這實在叫我有點兒驚訝,又同時感到懷疑,但緊接著的感受卻是警隊被小子耍弄了一番的烈怒。
我上前拍了拍木框:「竟然又是個小伙子?厲害啊,這次真的全賴有你。木框,你有沒有好好揍這契弟一頓?」
木框的神情有點怪異。他沒有回應我,一直呆呆地盯著黑火,手裡的手銬隨著他的手不住震動。
我試著叫喚︰「木框?……」
木框回頭一望,猛然轉過身來。
「砰!」
阿Q
「砰!」唐樓的天台傳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街上的行人無不感到驚駭,遂不約而同地抬頭仰望。我掩著耳朵,沿著鐵欄杆走遠幾步,抬頭仰視唐樓的樓頂。
木框
頭痛的我,視線從黑火的目光移至身後的兆川,轉身,拔槍。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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