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啊,要記得,大自然不需要我們,可我們需要大自然,只有尊敬大地媽媽,我們才能從中得到大自然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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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女性站在一棵需要兩名成年男性才能合抱住的大樹前方,淡淡的檜木香傳來,給人一種寧靜安穩地感覺。
雖然一連走了將近三小時的山路才登爬到這棵百年檜木所在,但年輕女性只是有些喘息,看起來還有餘力的樣子。
「奶奶,我來看妳了。」女性伸手輕撫樹木有些斑駁的樹身,可以感覺到樹木傳來一股溫暖慈愛的感受,這令她不禁跟著微笑了起來。
她的奶奶早年逝去以後,就交待過死後火化以後的骨灰要埋在這棵近百年的檜木之下,雖然她這樣的要求讓許多秉持傳統的家人無法接受,但最後還是順從她的意思,讓她最後埋葬在這棵檜木下方,成為這棵樹木的一部分,繼續看護她老年居住深愛的家園。
對羅唯墨而言,這棵樹就是奶奶生命的延續。
猶記得奶奶耳提面命的交待,所以哪怕有許多財團想要買下她自奶奶手中繼承的這塊土地,她也沒有理會。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或許是因為奶奶生前的性格實在是讓那些親戚敬而遠之的關係,所以今天只有從小被奶奶照顧長大的羅唯墨一個人前來祭拜。
雖說是祭拜,可羅唯墨帶來的東西卻不是尋常祭拜時會用到的物品,而是一些自己摘種的蔬果青菜。深知奶奶性情的她,知道這些東西奶奶一定會喜歡。
一旁的樹叢裡忽然竄出一團黑影,若是旁人早就被嚇到了,可羅唯墨一點驚訝也沒有,任憑那團黑影湊到自己身旁親熱地蹭著毛。
那是一條短毛的黑色土狗,高高立起的耳朵以及幾乎是全黑色的舌頭,一雙明亮靈性的眼睛寫滿快樂與雀躍,彷彿非常高興看見羅唯墨,興奮地將腦袋湊到她手邊拼命求撫摸。
可羅唯墨卻從那雙黑溜溜的眼睛裡頭看出了幾分不安。
她一邊撫摸黑色土狗,一邊仰望樹梢上隨風晃動的葉片。
葉片沙然作響的聲音總給人一種安穩沉靜的感覺,可不知為何羅唯墨卻覺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有些異常,當她一踏上這座山的時候她就聽出山林中那股旁人無法聽見的不安,這種感覺只有在幾年前在鄰近縣市發生高達七級的大地震時出現過。
「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嗎?植物的歌聲有點悲傷啊。」
羅唯墨表情嚴肅地站起身,轉身面對大樹,張開手抱住了樹木,將額頭抵上了那斑駁的樹身,閉上眼睛。
一瞬間她的意識從自己的身軀裡頭被抽離,就像是掉入一片綠色的汪洋之中,各式各樣的「聲音」傳近耳中,那並不是以人類的聽力能夠傾聽得到的聲音,而是只有植物甚至是動物才聽得到的處於某種超過人類聽力範圍的音頻。
與往常歡快自在的頻率不同,這一次植物的聲音顯得不安許多,急切與擔心的交替出現在那一片綠色汪洋裡頭。
植物的意識沒有動物那樣明顯,所以羅唯墨只能感覺到他們表達出來的情緒,可這時,汪洋中一顆距離她最近的綠點卻傳來了聲音。
『請……息怒……』
因為那聲音實在太像羅唯墨的奶奶,讓羅唯墨震驚地自那必須保持平靜的狀態中抽離出來,意識重新回歸身軀,她睜開眼,看著眼前的樹木。
「奶奶,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焦急地詢問。
可樹木無法回答她,只是植物傳來的不安情緒越發強烈了。
「汪嗚。」一旁的土狗唉嗚出聲,有些焦慮地在她身旁踱步。
羅唯墨沉思片刻,決定即刻起身回家,開始著手準備預防之後可能發生災難的到來。
「白板,跟我回家吧,一直讓你留守在奶奶身旁,謝謝你了。」看著在自己腳邊打轉的土狗,羅唯墨伸出手摸了摸牠的腦袋。
她在抬頭看了一眼熟悉的老檜木,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會讓植物產生這樣集體的不安情緒,那麼情況可能比先前那場大地震還要更嚴重。
腦海中忽然閃過不久前的一則新聞。
「來自凍原的危機:北極最大永凍湖將在二十年內冰融,人類該何去何從?」
這幾年來氣候變遷越來越嚴重了,可儘管人們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自然能源的推廣還是受到許多阻礙導致進展緩慢。
有研究指出,若是地球平均溫度上升一度,全球就會發生糧食短缺的情況;
上升兩度,超過一百萬種物種衰亡;
上升三度,大量氣候難民湧現,紐約將遭洪水侵襲;
上升四度,海平面上升五十公分,絕大多數島嶼國家覆滅,熱浪侵襲;
上升五度,北極永凍湖冰融,冰層下大量甲烷進入大氣層更進一步提升地球地表溫度,冰原消失,雨林焚毀;
上升六度,生物大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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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日,地球的平均溫度已經比五十年前還要上升三點四度了,已經有很多沿海國家被不停升高的海水奪去了領土,中南亞地區出現了很多氣候難民湧入鄰近國家,可許多掌管石化能源的財團幾乎壟斷了各國政府,並極力打壓自然能源的使用,為了賺取更多的金錢,那些財團肥貓已經瘋了,根本不顧在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縮短物種滅絕的時間,只顧著中飽私囊。
但可怕的是,雖然開始有人關注氣候變遷與溫室效應的議題,可新聞媒體始終不願多提。
羅唯墨想起奶奶生前最後的話語。
「人類如果再不收斂一些,到時候大地媽媽生氣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大自然,從來就不需要人類啊。」
莫非剛剛她聽見的那句「請息怒」,是植物們對大地媽媽的請求嗎?
如果是的話……
羅唯墨覺得一陣寒意襲上心頭,跟老檜木道別以後,招呼白板,收起帶來祭拜奶奶的水果蔬菜,她快步離開。
別人或許會對她的言論嗤之以鼻,但羅唯墨清楚「大地媽媽」是切實存在的──那是地球的意識,只有信奉凱爾特文化的德魯伊與許多維持傳統與古老智慧的部落還這樣尊稱著地球。
她還有另外一個耳熟能詳的稱呼:「蓋亞」,古希臘神話中的大母神,以具現化的形式出現在神話之中創世。在羅馬神話中則叫作「忒盧斯」。
總之這個世界有許多對地球意識的稱呼,不過羅唯墨更喜歡稱呼「大地媽媽」。
不要以為地球只是一個死物,她擁有意識,只是那份意識遠遠超過人類所能理解的層面,也一直在默默承受人類帶給她的傷害。現在有許多地震與天災就是因為人類破壞造成的各種不均衡,大地媽媽為了試圖平衡已經開始失衡的地球情況因而採取的因應措施。
儘管這導致許多天災意外的發生,可隨著近年來天災地震甚至是一些寒帶地區異常乾旱,或者是乾旱地區變得更為躁熱的情況看來,大地媽媽的承受力似乎已經到達一個極限了。
也許不用地球升溫六度,足以毀滅人類的災難就會提前降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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