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變得很重很重,就好像耗盡力氣一樣,不停地往下沉。
原本漆黑的意識裡頭忽然出現了綠點,在黑暗中逐漸蔓延成一整個由綠點架構而成的世界。
在現實裡頭,海水剛剛退去的地方暫時還未出現代表植物的綠點,但位於海水尚未退去的城鎮區域,那棟搖搖欲墜的大樓處上頭的綠點卻是那樣的生機勃勃。
植物的思緒很簡單:「長高長壯、開花結果!」
從以前到現在植物的想法幾乎都沒有改變,只是他們成長的速度變了,這反而成了地震海嘯過後另一個新的災難。
意識模糊的羅唯墨漂浮在這片綠點海洋裡頭,好像從身體中抽離了一樣,身體似乎沒有重量,感官好像都關閉了,聽不到任何聲音,卻能夠感覺到植物那清晰明確的想法。
她似乎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只是無意識地飄盪在這個世界裡。
忽然間,距離她遙遠的一個地方上,一個沙啞慈祥的聲音與一道不同於其他綠點的微光緩緩將她拉了過去。
羅唯墨似乎聽見了公雞的啼叫,又好像聽見了林葉沙然作響的聲音。轉眼間似乎看到了自己坐在一棵龐大無邊的樹木底下,但這畫面很快就又消失了。
這不同於這片綠海世界的畫面稍稍讓她回神片刻,但她很快又恢復先前那種宛如植物人一般的無意識狀態。
她就站在那顆更鮮明、溫暖的光點旁邊,好像聞到了奶奶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青草、泥土與花香在一起的氣味,因為奶奶總是會在草地裡頭擺弄花草,有時候也會走出庭院,連住家附近的草地樹木也一起打理,這讓她總是長年帶著自然的氣息。
很奇怪,明明奶奶總是跟動物們相處在一起,甚至是一起睡,身上卻從未出現動物的體味,只有那種自然的氣味。
羅唯墨以前猜測或許那是因為奶奶是「德魯伊」的關係,只不過奶奶總是微笑著沒有回應她。
只是奶奶雖然教導過她該如何和動物溝通,可她過去也只能感覺片段,對此並沒有格外認真,面對現在的情況,她忽然很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認真地請教奶奶。
如果奶奶在的話,她會怎麼處理呢?
「喔~喔哦──」
公雞啼叫的聲音響起,羅唯墨一個激靈,意識終於清醒了幾分,但還是沒有離開這個綠光世界。
「這是……我昏迷後意識自己跑進來了?」她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世界,但看四周漂浮的密集綠點,在結合自己進入其中感覺到的,她猜測這大概是植物意識的匯集地。
有一個詞彙叫做「樹際網路」,透過與樹木共生的真菌,不同的樹木可以透過真菌串連起的「網路」傳遞消息與養分,無論是被昆蟲攻擊,還是不能適應冬天的樹種透過真菌收到適合冬天生長的樹種送來的養分。在人類不知道的地方,植物用他們的方式互助合作著。
她的意識漂浮其中,自然注意到自己身旁的那枚特別明亮的光點,隱約間似有檜木香傳了過來。
「奶奶,是妳嗎?我剛剛好像聽到妳的聲音了。」羅唯墨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枚光點,果真感覺到了屬於奶奶的一切。奶奶的味道和體溫,甚至還有奶奶那雙已經蒼老的手輕輕摸過她頭髮的感覺。
明明睜開眼睛只看見一顆沒有變化的綠點,但她知道那就是奶奶──或者該說是埋葬奶奶的老檜木。
在檜木旁邊開始浮現幾個鮮明的藍色小點,與其他不會移動的綠點不同,這些藍色小點是會移動的。
羅唯墨好奇地看見其中一顆小點,忽然聽到了狗兒汪汪的聲音,也順邊看到一幕畫面──在一座茂盛的樹林裡頭,一隻通體黑亮的大狗仰頭衝著天空汪汪叫著。
是白板!
儘管模樣不同了,畫面也只是短短出現一段時間就消失了,但羅唯墨知道那是她幾天不見了的白板。
這麼說來,其他藍色小點會不會是那些選擇了奶奶的寵物家人呢?
她一一靠近那些小點,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幕幕霎時出現的畫面,直到她不經意地接近了最大的那枚藍色小點,然後看見了大四喜用著冰冷的眼神就好像正直直看著她一樣。
雖然有些難過他們不得不這樣分道揚鑣,但至少大家都還活著。
「還活著就好了。」
接下來羅唯墨開始尋找紅中他們的代表光點,果不其然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看到了幾顆白點。白點比藍點的數量更少,但每一顆都無比明亮,就像高掛在天空中指引旅人方向的北斗七星一樣。
可是在海邊附近之外,還又有些白點隱沒於代表植物樹木的綠色光點之中。
那也許是還沒前來會合的寵物家人?羅唯墨一邊想著,一邊卻忽然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的聲音。
意識重新回到自己虛弱的身體裡面,她緩慢地睜開眼睛,看見了許多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小羅,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咳咳。」景澤一邊咳嗽,一邊用別人交給他的小手電筒照了照羅唯墨的眼睛。
亮光刺得羅唯墨再度閉上了眼睛,她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地說:「我沒事。」她本來還想透過「樹際網路」看看那頭大魚呢,就想知道能不能在那種狀態中把牠嚇走。
「丫頭,妳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吧。」一位面容嚴肅的老人家開口說道,是陳木火,他以前是個中醫師,只是已經很久沒有執業了,在海灣鎮開了一家中藥行,偶爾替人抓藥。聽到有人昏倒了,就和景澤一塊趕來看看情況。
老人的表情隨後變得溫和,他安慰道:「現在妳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擔心。雖然現在手邊沒有藥材,不過消炎止痛的西藥還是有的。海上的事情妳不用擔心,我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羅唯墨感覺到腦袋的刺痛感,伸手揉著太陽穴,低低的應了一聲:「好。」可她心裡卻是開始思考起該如何趕離那頭大魚的事情。光憑他們現在的能力要殺死那條魚實在太勉強了,既然這樣就只能用驅趕的辦法了。
「現在那條魚怎麼樣了?大樓呢?我昏過去多久了?」
景澤和陳木火換了個位置,由他來做解釋。
「那條魚還在大樓附近徘徊,不過大樓目前沒有再繼續崩塌的跡象,已經有幾個捕魚的人開始在討論驅趕魚的方法了,妳不用擔心。」
羅唯墨皺了皺眉,滿臉擔心。她不是不信任那些人,只是在動物變化極大的現在,以前的方法是否可行都還是個疑問。
三條就趴在景澤的肩膀上,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而先前和她待在一塊的一筒則不知所蹤。
「景醫生我沒事了,我在這裡休息一下。你們還有其他人要照顧,快去吧。」她坐在原地,打算等其他人都離開以後問問三條一些事情。
見狀,一些因為擔心羅唯墨所以聚集過來的人們放下水和毛巾以及一包乾糧後紛紛離開。
陳木火看了她一會,忽然說:「浩宇說是妳和還有那條大狗把他從森林裡背出來的,他是我多年好友兼隔壁鄰居的孫子,我本來以為在這種情況下沒辦法完成老友的遺願了,但好險妳救了他……我代替張浩宇的爺爺向妳道謝。好好休息吧,叫我陳阿公就好了,我也有一個和妳差不多年紀的孫女,只是去別的縣市讀書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面……妳好好休息。」說完,陳木火便離開了。
景澤沉吟了一會,並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下。
不知為何,他一直想到那時接到羅奶奶的死訊時,他看著羅唯墨一個人孤身形影的在靈堂前折紙蓮花的畫面。那時,她也是婉拒了所有人陪伴的提議,而她的親戚更是一刻也不願意久待,全都丟給那時才十八歲的羅唯墨全權處理。這在重視婚喪喜慶的台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原來羅奶奶的家人全都是基督教的人,一開始還有因為要選用哪種喪禮儀式而和羅唯墨大吵,而在知道羅奶奶早早就把遺產全都過在羅唯墨名下,羅唯墨更是自幼就對除羅奶奶以外的其他親人毫無感情,在鬧了幾回以後最後還是由警察和與羅奶奶生前熟悉的一位里長出面請走了試圖在羅奶奶喪禮上鬧事的羅家人們。
當時一個人面對靈堂裡沉睡在棺木中的至親,羅唯墨的心裡是怎樣想的呢?
大概是難得看到一位熟人,景澤覺得自己不應該就這樣丟下她。
「景醫生不去忙嗎?」羅唯墨向三條勾了勾手指,豹紋守宮馬上就拋棄景澤投入她的懷抱。
「我也想休息一下。」景澤說完也跟著坐了下來,同時又嗆咳了兩聲。
羅唯墨忽然伸手抓住景澤的手,這舉動嚇了景澤一跳。
她皺著眉,感覺到男人那明顯較高的體溫,嚴肅地看著景澤說:「景醫生,你沒吃退燒藥?你的臉色白得很誇張,比起我,你才是更需要休息的那個人吧。」
「吃了,藥效還沒生效吧。」景澤面無表情地抽回手,就是耳朵紅了起來。他使用轉移話題大法,問起了羅唯墨臉上的紅痕。「妳臉上的紅色痕跡是怎麼一回事?對了,紅中和一筒去前面幫忙了。雖然大家很害怕一筒,不過有我和李奕峰做保證,沒有人會傷害一筒的。」
羅唯墨點頭表示了解,但對於自己身上的情況,她沒有打算解釋太多,或者說她也不知道這痕跡究竟為何如此。
「我地震之後醒來就這樣了……景醫生,你的眼鏡呢?」
景澤陡然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以往熟悉的銀框眼鏡大概是在溺水時就遺落了,可原本兩眼平均近視度數高達五百度的他,此時卻視物無礙!
羅唯墨見此心裡也有了答案,喃喃道:「不止動物,人類也開始有一點點的改變了嗎?」或許大地媽媽沒有放棄人類也不一定。
「小羅,妳知道些什麼嗎?」
「我知道動植物都開始進化了,但還沒有看到明顯有變化的人類,大概只有景醫生你的視力恢復了這件事吧。」
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一種尷尬的沉默之中。
羅唯墨巴不得景澤趕快走開,重新回到樹際網路裡頭試試看她方才的想法,但畢竟是熟人,不好意思直接趕人走,頓時有些坐立難安。
景澤開口打破沉默:「小羅,妳有辦法和那條大魚溝通嗎?」
羅唯墨表情一僵,露出幾分掙扎與痛悔的神情來。如果是面對陌生人,她大概不會理會別人這樣的詢問,但面對一直幫忙自家動物看診的景澤,她努了努嘴,才用著無比失落的語氣給出回答:「……失敗了。我溝通失敗了。」她冷著一張臉,雙手握緊,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渾身戒備。
景澤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說錯話,兩人多年的交情大概就毀於一旦了。他摸著自己袖口認真思考,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也不妥當,但他還是試著提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話題。他感慨道:「小羅,妳果然和妳奶奶一樣……咳咳……」
「我和奶奶才不一樣!」羅唯墨忽然大聲起來:「如果我和奶奶一樣的話,就不會、就不會──」她痛苦的雙手掩面,破碎的聲音從手掌縫隙中流洩而出:「就不會讓那頭吃過人的大魚知道大樓裡有人了。」
她說得並不全面,但景澤卻從片段中讀出了大致的事情經過,並且與實際發生的情況相差無幾。
「小羅,妳有試過告訴那頭大魚……吃人會生病、會死之類的嗎?」
「試過了,但野生動物的思維邏輯跟家養動物不在同一個層次上,牠很堅持的就是要吃好吃的……我本來還以為可以拜託牠幫忙救人的,沒想到……」
羅唯墨把自己縮成一團,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一個錯誤的決定,很有可能會造成愧疚一輩子的結局,頓時痛悔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景澤看著將頭埋進膝蓋裡面的羅唯墨,輕輕嘆息了聲,他伸手就想摸一摸她的腦袋,就像以前安慰自己年幼的姪女那樣,卻沒想到被羅唯墨狠狠拍了開來。
「景醫生你還是先去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
羅唯墨再度將自己封閉了起來,臉上滿是冷漠疏離。
「小羅──咳咳,咳咳……」景澤從以前就覺得羅唯墨不好相處,雖然知道她在面對動物時才會露出笑容,而面對人的時候總是冷著一張臉,和她總是笑臉迎人的奶奶簡直是兩個極端。但他多少知道這個孩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多少與她幼年時期的經歷有關。
景澤有一位和羅唯墨差不多歲數的姪女,是比他年長十二歲的大哥捧在手中疼愛的獨女,上了大學還不知道洗衣機怎麼用,出門有父母接送,不需要打工就有足夠的零用錢揮霍。對比羅唯墨早早就學會自己開車以及協助羅奶奶打理家務、自己打工賺取學費,到最後一手承擔起照顧羅奶奶以及替羅奶奶處理身後事的情況,著實是兩種極端對比。
「沒人疼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稱得上是羅唯墨的人生寫照吧。
「唉。」景澤想到羅奶奶臨終前的託矚,在這場天災之中,他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還能再次見到羅唯墨,在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中,能夠見到一位熟人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小羅,羅奶奶和妳說過不要總是一個人扛起一切吧?有一個人陪妳一起承擔這些事情妳會比較輕鬆一點,我不會告訴別人妳能夠和動物直接溝通的事情,儘管很多人心存懷疑,但請相信我,我是站在妳這邊的,好嗎?」
羅唯墨看著景澤誠懇的表情,沒了眼鏡的獸醫先生少了幾分禁慾的氣質,而此時他對比先前衣裝筆挺的落魄模樣,不知為何讓她覺得似乎與這個人沒有那麼大的隔閡與距離了。
她摸了摸纏著自己指頭的三條,說:「叫我小唯就好了,奶奶都這樣叫我的。」
景澤知道羅唯墨表明態度了,他淺淺地笑了笑,回:「那妳也不用一直叫我景醫生了,叫我阿澤大哥吧。」
「我記得你的姪女和我同樣年紀,我就和她一樣叫你阿澤叔叔吧。」
「……」景澤希望被人喊年輕一點的願望破滅了。
不過因為這樣的談話,彼此間的尷尬倒是消彌了幾分。
羅唯墨雖然稱不上非常了解景澤,但他從來是說一不二的人,既然他說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或許她可以試著去相信這個人。
她告誡自己以後不要當著其他人的面和自己的動物家人說話,省得引人疑竇。她捧起三條,「三條,妳可以幫我把一筒和紅中喊過來嗎?對了,八萬在做什麼?」
『可以唷!八萬大哥帶了一群人回山坡路上拿妳之前找到的物資。』
沒一會兒,紅中就帶著一筒跑了過來。
「汪汪汪!」『小唯妳還好嗎!』
紅中直接將羅唯墨撲倒在地,連帶也將坐在她旁邊的景澤一塊撞倒。
「紅中!」羅唯墨費了些勁才把大狗推開,然後尷尬地對著當了肉墊的景澤道歉。
『蠢狗。』一筒嗤笑出聲,傲慢地詢問:『叫我們過來做什麼?』
「一筒,妳有辦法把那條魚趕走嗎?」羅唯墨不放棄希望地詢問趴在大狗身上的毛蜘蛛。「我和牠溝通失敗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們可以想辦法聯繫大四喜請他來幫忙嗎?」
『大四喜不會離開奶奶身邊的。』
「魚的天敵是鳥類……那我們還有其他會飛行,然後體積又進化得比較大的同伴嗎?」
紅中這個時候叫了起來:『小唯,我可以去試試看!』
『你哦,還是省省吧,你那一身肥肉下海大概也只會被那條魚當成肥美的大餐吃掉。』
紅中不爽快地吠了起來:『紅中會游泳,紅中很厲害的!』
『哦?那你跳下去把那條大魚趕走啊。』一筒挑釁出聲。
『小唯,一筒欺負我!』紅中無辜地扭著屁股蹭蹭羅唯墨,眼睛寫滿委屈。然後下一秒就被毛蜘蛛的前肢刺中濕潤的鼻頭,疼得他當場「嗷」的哀號出聲。
羅唯墨臉上總算浮現無奈的笑容。她想著紅中與大魚的體積比例,狗兒雖然會游泳,但比起魚類還是差了一大截,不到最後一刻她並不願意讓紅中涉險。如果有一位鳥類或者是水棲的動物家人在就好了。
「好了,別鬧了,如果沒辦法拜託大四喜,那你們能感覺到大三元或清一色去哪了嗎?雖然我覺得那隻肉雞跟小偷可能不太可靠就是了。」
「汪。」紅中偏了偏頭,說:『景醫師身上有大三元的味道,只是很淡了,她好像離開一段時間了,但這裡的味道很亂,我嗅不太出來她往哪裡去了。清一色很早就離開了,他沒有經過這裡。』
紅中這段話提醒了羅唯墨,清一色本來就是一隻野生的烏鴉,只是因為常常來家裡串門吃點心A東西,地震之後跑走並不意外。而景澤畢竟是大三元最常接觸的獸醫了,一開始動物家人也猜測大三元一開始落跑一定是逃去找景澤,因為大三元三次離家出走最後都是在景澤的動物醫院找到的!
所以羅唯墨馬上就回頭問景澤,單刀直入地詢問:「阿澤叔叔,地震之後大三元有來找你嗎?」
「嗯?妳說妳家那隻總愛自稱『美妞』的綠頭亞馬遜鸚鵡?」景澤愣住,有些苦悶地接受了被喊作「叔叔」的事實。他如實回答:「在地震發生之前她就跑來找我了,還是我房間的紗窗咬破跑進屋裡,被她一路趕出門的,地震發生時她一直叫我『快逃快逃』,然後她自己就先被嚇得飛走了,地震不久後城鎮裡就響起海嘯警報,我和其他人連忙跑到最近的大樓躲避……很抱歉沒能幫妳留住她。」
羅唯墨翻了個白眼,很想把那隻總是讓自己火大頭疼的笨鳥抓回來彈額頭。混蛋,妳自己的主人不顧,跑去提醒別人逃跑算啥!!
「好吧,現在大三元也不知下落,大四喜……真的不能拜託大四喜嗎?」她喃喃自語,表情有些苦悶。大四喜是她唯一想到可以克制那條大魚的動物家人了。
景澤眉頭一挑,怎樣也不會忘記羅唯墨家裡那些名稱特殊的寵物。
「大四喜……那隻連紅中和白板都打不過大白公雞嗎?」至於清一色,他沒有見過,但聽起來應該是鳥類,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鳥類。
「大四喜現在變得跟神雕一樣大了,我下山之前差點給他抓傷,他以前就不喜歡我,現在就更不喜歡了。我想以他的進化程度,應該能夠應付海裡的那條大魚。」或許是因為提到自己的動物家人,羅唯墨難得比往常多話。只是想到大四喜的翻臉無情,她還是很難過。
景澤並不曉得大四喜和羅唯墨之間發生的事情,見她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有追問。
「和大家談談吧,也許其他人會有辦法。」景澤安慰出聲,「妳也別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至少妳盡力了。」
羅唯墨搖搖頭,「我也想要自己想辦法,畢竟讓那頭大魚更堅持留下也是因為我讓牠知道大樓裡有人的關係。」
『嘖,瞧妳這副德性,真沒用。』一筒十分不滿地開口:『我幫妳問問好了,看看有沒有還沒趕來會合的其他家人有辦法。不過,妳最好不要抱持太大的期望。』
「有問有希望,謝謝妳了一筒!」
這時,不遠處似有爆炸的聲響傳了過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就看到似乎是在岸邊的地方竄起了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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