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唯墨領著一群人站在樹林裡,告知眾人何處有可以食用的果實可以摘採,有人提議要不要設置陷阱來捕捉獵物,老實話吃草吃果實吃久了,忍不住都會想念肉的味道,無論是哪種肉都好。
「小唯姐妳覺得設置陷阱有用嗎?」陳昀薏跟在羅唯墨身旁,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也許可以試試看吧……雖然感覺現在很多動物都變得很聰明,而且也多了很多巨大化的生物,但能夠多一項食物來源也不錯。」
羅唯墨沒有表達意見,因為就算她說不行,這些人類也會試圖製作陷阱嘗試看看,直到完全沒有機會以後,才有可能放棄吧,索性不參與討論了,反正動物的數量只會越來越多,搞不好真能給人類抓到一些又蠢又笨的小動物也不一定?
雖然她比起人類更親近動物,但以前也不是素食主義者,現在雖說肉類較難取得,但偶爾自家小伙伴出去獵到什麼獵物,她私底下在外頭搞個野炊解解膩還行,可是總不可能讓自家小伙伴為了全部的倖存者出去狩獵吧?親疏有別,省省吧,人類就是那種給了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的生物,貪得無厭,她才不會讓自己的小伙伴去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更別提,她一直想著要離開,就更不可能讓小伙伴在這裡多付出力氣了,頂多她幫著找找哪裡有食物,哪裡不安全別過去,其餘的事~若讓羅唯墨來說,大概就是:「你們自生自滅吧。」
嗯,不過羅唯墨是個口嫌體正直的人,嘴巴上說放任倖存者自生自滅,但現在還不是站在這裡和別人一起找食物呢?
「說起來我更推薦找到和動物共生的依存方式,就像以前牛椋鳥和其他生物的共存方式一樣。」
「唔,牛椋鳥是專門吃動物身上寄生蟲的鳥吧?這樣感覺好奇怪啊……」
「但事實上,人類就是整個大自然的寄生蟲啊,我沒說錯吧?」
羅唯墨不以為意的解釋,惹來陳昀薏無奈的笑容,她知道羅唯墨與常人不同,在某些程度甚至可以說是極端的反社會反人類份子,這種話若是給別人知道,搞不好會惹來口舌之非甚至是在背後遭人惡意攻擊,儘管現在就有這類情況發生,一部分的倖存者尊敬她、羨慕她能夠與動物說話並且操控動物的能力,另一部分覺得她自私自利,擁有能力卻又不讓動物幫忙人類過上更好的生活之類的,少部分的人害怕她,但她始終依然故我,心情好就幫個忙,心情不好就自己出門晃一圈,那種能夠完全獨立生活在自然中的氣度和能力,讓人又愛又恨。
這一次他們去得是沒有水道的區域,九條沒有跟來,倒是斑龜兩萬開心地跟在羅唯墨的腳邊,明明是隻龜,卻乖巧得像條狗一樣。
陳昀薏決定轉移話題:「兩萬好乖呢,我以前就有同學養了一隻十多年的巴西龜,在家裡放養,聽到人回來就會從屋子裡跑出來迎接龜奴,也會鬧脾氣和撒嬌,不曉得我那個同學和他的烏龜怎樣了……」
「無論什麼動物都能養得很親人,當然有些動物天生就是很有性格,但用心照顧,養久了還是能夠認識妳的。就算是蟑螂,細心照顧也是會和人撒嬌的。」羅唯墨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了懷念的笑容。
「哎呃~」陳昀薏一陣頭皮發麻,發出哀鳴:「蟑螂不行!我沒辦法!甲蟲我還可以接受,蟑螂我真的不行啊啊啊啊──」
「說起來現在昆蟲也甦醒了,蟑螂不久後大概也會開始出現吧,希望不會變得像恐龍時代的蟑螂一樣巨大。」
「不,小唯姐妳不要再說了!」陳昀薏都快哭了。
「哈哈,不過我真得是希望動物跟人類可以共存啦~」羅唯墨摸了摸一隻趴在她肩膀上的白色生物,粉色的鼻子、圓圓的耳朵、毛茸茸的長身體──這是一隻白貂,名字叫「西西」,是個小男生,也是昨天晚上和她會合的新夥伴之一。
陳昀薏羨慕地看了羅唯墨肩膀上的白貂一眼,忍不住伸手偷偷撓了西西的尾巴毛。西西是個愛玩的小夥子,馬上就抬起頭來,伸抓小爪子和陳昀薏玩了起來。
「哦哦,幸福……說起來現在好像很少看到流浪狗流浪貓?該不會都在地震那時候死光了吧?」陳昀薏享受和西西玩耍的樂趣,但同時也擔心起了往常常見的浪浪們。
羅唯墨看向某個方向,含糊地回答:「放心,他們很好。」
在這座森林之都各個區域,倖存下來的浪狗浪貓在一些開了智慧的領導者下佔據了不少領地,比起人類,他們更擅長在這種環境中生存。未來如果有機會,也許人類能夠與浪狗的群體重新建立緊密的連結,就像許久之前人類馴服狼隻那樣。至於浪貓……哪天貓皇們需要鏟屎官的時候自然會找上門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前方忽然一陣騷動,一群人匆匆忙忙地往回跑了過來。
「羅同學!前面有豹!」
「好大的黑豹!」
「快逃快逃──」
「豹?」羅唯墨一臉訝異,她沒聽到在前頭探路的紅中示警啊?她大概感覺了一下,當下「哦」了一聲,淡定地安慰道:「沒事,那只是一隻變大了的黑貓而已。」
如果她感覺沒出錯的話,應該是那時她和景澤在外遭到野鼠攻擊時遇到的那隻黑貓,就是不曉得這貓為何而來?
「如果你們怕的話就先退到大樓附近去幫忙整地吧,記得別靠近水道,九條不太喜歡人。」說完,羅唯墨便朝前方走了過去。
「小唯姐等等我!」陳昀薏是鐵了心要當小跟班了,聽到是變大的黑貓,身為貓奴的她久不見貓,乾枯的內在都要開小花了,恨不得湊上前看看許久不見的貓咪,如果可以的話請讓她撸個幾把滿足她空虛寂寞的內心。
然後沒多久,紅中就唉嗚著回來了,臉上還被多了幾條紅豔豔的爪痕,居然還流血了。
『嗚嗚小唯~』個頭極大的紅中委屈地撲了過來,就差沒滴眼淚了。『臉痛痛,貓咪兇我嗚嗚。』
接著羅唯墨就看到那隻黑貓了,他正優雅地端坐在陸龜八萬臉盆大的龜殼上,此時正在舔爪子,就這樣被八萬載著過來。
『唷,人類,醫生今天沒跟妳在一起嗎?』黑貓自來熟地打著招呼,他的毛色鮮亮,一雙藍色的眼睛有著傲慢與自信,體形似乎比上次見到更大了一些。
「醫生受了傷,還沒痊癒。」
『哦,所以上次你們真遇見那隻瘋狗了?』黑貓瞇了瞇眼,狐疑地打量羅唯墨,跳下八萬的背,來到她身旁打量她:『是妳殺了那隻狗?妳怎麼辦到的?』
「……我不知道。」
『妳說謊。人類,我再問一次,妳是怎麼殺了那隻瘋狗的?』黑貓坐在那,但隱隱能感覺到他不耐的怒氣。
「你遇到麻煩了?」幾乎是下意識的,羅唯墨覺得黑貓一定是遇上類似的問題所以才來詢問她這件事。
『嗯,一個很麻煩的傢伙,我讓族人把他先引到山上那隻大白雞的地盤,不過我想沒多久那個麻煩傢伙又會跑回來吧……那種紅眼睛的麻煩傢伙特別難打,咬也不疼、撓也不痛,像瘋了一樣只想把眼前的活物全都殺掉,不處理不行。』
羅唯墨愣了愣,山上的大白雞……指得應該是大四喜吧?沒想到黑貓會把敵人引到大四喜那邊。不過見黑貓還特別為此跑來詢問她,顯然並不認為大四喜會幫忙殺死那隻發瘋的動物。
「是哪種動物?」
黑貓傲嬌地喵了一聲,沒了下文。
『……』
「……」
一貓一人大眼瞪小眼一會,羅唯墨靈光一閃地摀額:「該不會是貓吧?」
『哼,若不是我自己打不贏,其他族人也打不贏,才不想來拜託妳這渺小的人類呢!』
「天啊……」羅唯墨覺得頭疼。上次之所以能對付那隻貴賓犬已經是萬幸,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調用那種能夠瞬殺敵人的能力,也許是臨危之際,腎上腺素攀升才有可能激發?
「這件事我要回去和其他人談談。」羅唯墨想到某件事,決定先把黑貓拐去參觀自家基地,為以後的「搭訕」做好事前準備。「黑貓殿下,要和我一起去開會嗎?」
黑貓人性地挑眉,露出譏諷的神情。不過當他看到跟在羅唯墨身後,用一種熱情如火般的眼神眼巴巴地望著他的人類女性,不知怎地,那眼神讓他想到了以前總會在街頭巷角定期供奉美味的罐頭和飼料給他和其他流浪貓的那個女人。
就算很多人類殘忍又自私,可這種族裡頭還是有一些人帶給了他們溫柔和溫暖。
『有罐頭?』黑貓驕傲地昂著頭詢問著。
「……我要回去找一下。」羅唯墨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有肉沒有?』
「嗯……現在的人類很沒用,打不贏野生動物自然就沒肉吃了,我們大部分的人吃素吃很久。」面對傲嬌指數突破天際的貓科動物,羅唯墨決定……裝廢好了,反正事實上現在的人類真得還挺沒用的。
果不其然,黑貓露出嫌惡鄙夷的神情,他身後的黑尾巴甩了甩,最後他瞇著眼說:『算了算了,與其靠你們這些沒用的人類,還不如我自力更生呢。走了走了……哦對了,醫生還好嗎?他那時候受傷了吧,我聞到他血液的味道。』
羅唯墨看著黑貓繞過自己和一直不發一語只是用癡迷眼神看著黑貓的陳昀薏,默默地笑了。
「他手斷了,最近一段時間沒辦法出去找物資,而且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以後還不知道可不可以繼續醫治動物呢。」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畢竟那場地震以後,一切都改變了。曾經弱勢的你們和曾經強勢的我們立場已經逆轉了,日後搞不好會有我們需要仰賴你們的地方。」
『人類,仰賴我們?哈──哈哈哈哈──』黑貓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踏著優雅的腳步跑了起來,身手俐落地在樹梢在幾個跳躍,像是在發洩自己難掩的情緒。
見黑貓跑遠,羅唯墨也上前去追,倒是陳昀薏很緊張。
「小唯姐,那隻黑貓跑了,不要緊嗎?他不是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沒事,他應該知道我們的基地在哪。走吧,回去和其他人說一下,讓他們去距離基地比較近的地方拔菜,外圍的地方先不要過去了,在我們還沒和動物談好相處方式之前,還是盡可能地保持友善的距離吧。」
「小唯姐……」陳昀薏想到末日以前的回憶,喃喃地詢問:「我們和動物、我說貓跟狗,還有可能回到以前那樣的生活模式嗎?」
羅唯墨笑著說:「怎麼,想撸貓撸狗了?其實如果妳想撸的話,我家紅中或者是一筒妳都可以撸啊~」
「呃……紅中我可以接受,一筒的話我可能要先做個心理準備。」
「哈哈。」羅唯墨難得開懷地笑了兩聲,「會吧,只要找到適合的方式,一定可以像以前那樣一起生活的。未來可能不只貓狗,就算是其他動物甚至是昆蟲,只要找到共生的方法,一定可以架構出新的生活型態的。」
陳昀薏看著走在前方笑著撫過每一株大樹的羅唯墨,慢慢地構想著她描述的未來,眼眶慢慢地濕了。
「嗯,一定可以的。」她笑著回應,抹去眼淚,學著羅唯墨撫過每一棵樹木,感受粗糙的樹皮磨擦手掌的觸感,感受植物與森林的氣味,傾聽著蟲鳴鳥叫……
總有一天,人會和動物一樣,真真正正地融入森林裡頭,成為大自然的一份子,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置身事外,任意剝奪生物的生命與砍伐森林,恣意發展破壞環境的科技,掠奪資源,最後在大自然的反撲下失去了人身為萬靈之長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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