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里里帶了一盒吩咐廚房做的點心前去赴約,在僕人的帶領下,他來到了皇后的面前。
「人來就好了,無需費心準備這些。」皇后客氣地說道,但里里看得出來他對這禮物甚是滿意,只見皇后對著一旁的宮女招了招手,吩咐人泡壺極品龍井上來。
「謝謝娘娘今晚的邀約。」
「本宮才要謝謝你願意來陪本宮聊天賞花。」皇后抬手,讓里里免去這些繁雜的宮廷禮儀,並邀請他坐下:「在宮裡住得還習慣嗎?有缺什麼東西都可以說出來。」
「嘯風殿很舒適,謝謝娘娘關心。」里里看了看周遭,發現御花園內部署了不少的士兵。
是針對自己的,又或者是為小妖們口中的那個大妖怪所安排的,里里不好判斷,或許兩者都有。
「今晚,人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的多?」里里試探地問道,希望能從皇后的反應知道些什麼。
「夏兒不放心我在晚上出來賞花,所以多派了些人來。」皇后苦笑:「如果造成你的不舒服,希望能體諒。」
「不會的,娘娘,這也是二皇子的一片孝心。」里里禮貌地回覆:「臣妾只是好奇,原來御花園在二皇子眼中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他平時在外頭領兵,可能對這類事比較警惕吧。」皇后嘆氣:「看他每天對什麼事都充滿警戒心,本宮真擔心他會太勞煩心力。」
「母后,你不用太擔心,」這時,部署完士兵的尚宮夏玄走到兩人身旁,向里里點頭表示歡迎的同時,一邊回覆來自母親的關心:「兒臣的身體兒臣自己會注意。」
「就是這樣本宮才擔心啊,如果有個人能來照顧你,本宮也不用這麼嘮叨了。」皇后意有所指的看向里里:「你真的對那場相親沒什麼興趣嗎?本宮看對方長得亭亭玉立⋯」
「沒有。」尚宮夏玄兩個字立刻打消了皇后的打算:「現在兒臣對國家的安寧更在意。」
「你每次都這麼說。」皇后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如果在外頭遇見心儀的對象,一定要好好把握喔。」
「兒臣知道。」尚宮夏玄深吸口氣,努力試著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顯得這麼不耐煩:「母后,我看黑曜好像在找我,我先過去一趟。」
「好好好,哪次你的部下不會在本宮催你找對象的時候突然需要你。」看兒子已經在找藉口逃走,皇后也只能點頭讓他離開,放過他一馬。
『不管兒子什麼地位,在母親面前還是抬不起頭來。』在項鍊裡目睹這一切的花璃感慨的發表了自己的心聲:『原來二皇子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不枉費我們來這一趟了。』里里嘴角微微揚起,不過很快就恢復原來的表情,因為皇后又將說話對象轉回他身上。
「抱歉把你晾在一旁。」皇后站起身子來,向里里招招手:「也是時候了,本宮帶你去我種曇花的地方吧。」
里里點頭,跟隨皇后走進御花園,所幸今晚是滿月,不致於讓人看不清腳邊而跌倒,再加上一旁宮女的幾盞燈籠照著,雖然已經晚上,里里仍舊能欣賞到御花園的美。
兩人走到兩株曇花面前,即便里里並沒有靠很近,也能輕易的聞到了淡淡清香,沁人肺腑。兩人在花前站了一段時間,而曇花也隨著時間越開越大,花瓣一層層展開,在月光的照耀下,花瓣似乎帶著微微白光,嬌豔醉人,如同站在月下的美人一般。
「真美⋯」里里是第一次見到曇花,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給迷惑住了。皇后見里里目不轉睛地盯著花瞧,微微一笑。
「是啊,不過等等它就凋了。」皇后輕嘆一聲:「曇花一現,再怎麼留戀,花永遠不會為你留下。」
里里撇了皇后一眼,只見皇后面帶哀傷,句子裡雖然在感嘆花的凋零,卻又好像在嘆息別的事情。
「這些花,是娘娘栽種的嗎?」里里問道。
「是啊,這御花園有不少花是本宮在照顧的。」皇后回答:「你也知道,在後宮你需要給自己找點嗜好,不然會無聊至死。」
「娘娘似乎對這曇花情有獨鍾?」里里試探地問道,只見皇后手微微震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
「本宮很喜歡曇花。喜歡它的香氣,喜歡它雪白的花瓣。」皇后淡淡笑著:「喜歡它只在晚上才開花,那唯我獨尊的個性⋯」
隨後,皇后安靜了幾秒,里里靜靜地等著皇后,待他說出未說完的句子。
「⋯讓本宮想到了一位友人。」
聞言,里里原本還想追問幾句,不過馬上便被皇后給轉移了話題。
「嗳,本宮的腰有點開始在疼了,果然有點年紀後,身體沒辦法像以前一樣靈活了。」
「那我們回去吧,娘娘。」雖然對於皇后說出的話十分好奇,但是探問太多只會引起對方戒心,里里只好順著皇后的意思離開。她傾身攙扶著皇后,配合他的步伐前進,因為月光此時正被浮雲遮蓋住的原因,里里只能依靠著前面宮女手上的燈籠來判斷方向,但是走著走著,他發現那燈籠離自己越來越遠。
「等等!」發現不對勁的里里大聲呼喊了前面的人,但是並沒有成功叫住他們,燈火只是自顧自地向前,最後從兩人視線中消失。
「怎麼回事?」皇后緊張地問道,也試著呼喊了幾聲,但是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娘娘,現在月亮被遮著,我覺得我們先在原地等待月亮出來,有光之後我們再循著路走回去比較好。」里里向皇后提了主意:「您應該對這花園熟吧?」
「如果能看到周圍的環境,應該可以⋯」皇后點點頭,但是身處一片黑暗之中,仍讓她緊張地抓緊了里里的手臂。
『事情不太對勁,我們可能被困住了。』里里開始在心裡和花璃對話,眼睛警惕地觀望四周,可惜她目前還沒看出有任何威脅靠近。
『困住?什麼結界嗎?』花璃問道:『有辦法出去嗎?』
『不好說,皇后在身邊我不能做出太顯眼的行動。』
『不管怎麼說,小心點。』花璃不安地提醒里里:『如果對方要動手,應該就是現在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下一刻,里里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氣味,他下意識將皇后拉退幾步,同時,月光漸漸從雲後探出,一名女子就這樣站在了月光下,出現在他們前方的道路上。
女子的披肩白髮在月下閃著白光,姣好的面容讓人立刻可以聯想的「月下美人」的形容詞,但令里里感到驚訝的,不是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而是眼前之人那與白姐幾分相似的面容與氣味。
不過當里里壓抑下他的驚訝,冷靜細看之後,就發現一切僅僅只是相似,而非真是她所想的人。
「我沒想到我們多了一個客人。」女子的嗓音及表情帶著一點驚訝:「如果你只是路過的,那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你就可以離開了。」
對於女子的提議,里里只是將皇后往自己位置拉近了一點,以示他的拒絕。
「花璃,他是來找本宮的,你可以不用蹚這渾水。」皇后從里里的身邊退開幾步,希望能以此確保他的安全,不過里里只是往皇后走近了幾步來表達他的意志。
「看起來你的朋友並沒有打算離開。」女子聳聳肩,對里里的行為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沒關係,這不影響我接下來的工作。」
隨即,女子抬手一揮,轉眼間,皇后的胸膛長出無數個尖銳的黑晶,無情地貫穿他瘦弱的身軀。皇后痛苦地發出一聲哀號,全身癱倒在地上,艱辛的喘著氣。
「只要那道士沒把你身上的詛咒根除,我只要動動手指,它就能輕易再長出來⋯」
原本女子還想走上前來到皇后面前,不過下一秒,空氣中響起玻璃被打碎的聲響,女子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深深嘆了口氣。
「結界被打破了,看起來你的兒子並不想讓我們好好敘舊,只好下個月再見了,雨靛兒。」
皇后艱難地抬頭看向女子,但隨即便因為疼痛昏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你跟白姐是什麼關係?」見女子即將背對自己離去,里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開口向女子問道。女子轉過身,饒富趣味地看著里里。
「白的殘渣,你可以這麼認為。」女子微微一笑,說道:「又或者喚我斑日夫人,至少我的信徒是這麼叫我的。」
說完,女子便從夜晚中消失,只留下月亮高掛在空中,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照耀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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