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花秋兮 - 第三章—《桃花劫》（5）

季兮風騎著馬離開皇宮，不一會兒便進到了城裡。

「季大人。」花璃的聲音在季兮風的腦中響起，第一次遇到有人直接在腦中說話，讓季兮風感到有些微妙。

「兮風就可以了，花璃姑娘。」

「那你也叫我花璃就好。」感覺到季兮風停下了馬，花璃問道：「你在找什麼？」

「青石賭坊。」季兮風左右張望，但城中一路上他都沒有看見寫著『青石賭坊』的店家。

「因為他並不是國營的賭場，當然不會光明正大的把招牌亮出來。」花璃解釋：「你找找看有沒有叫做『流螢』的首飾店。」

季兮風點頭，開始找尋花璃說的店，不一會兒便順利在隔壁兩條街上找到目標。

「既然你說這『青石賭坊』是私人營業的店，我聽說有些私人的賭坊是只對熟客開放的，這樣我能順利進去嗎？」

「你就放心走進店裡，當有人問你話的時候，你就照我跟你說的話唸一遍就好。」

「這⋯好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花璃這麼信心滿滿，但兮風現在也只能信他一把了。

「歡迎光臨，客人是要找什麼商品嗎？」一走進店，馬上就有店員上來招呼兮風。

「我要訂做頭釵。」

「請問客人要用什麼寶石做？」

「青石。」

「客人是要送給誰的嗎？」

「化玉。」

「明白了。」店員將櫃檯後面的門推開，示意季兮風進入：「客人，我們裏邊請。」

季兮風點頭，隨著店員進入，只見門後是條往下的樓梯，不過光線昏暗，只有壁上的蠟燭勉強當作光源。

「兮風，小心腳邊，曾經有人踩空摔斷了腿，幾個月都下不了床喔。」花璃的聲音在腦中響起，默默提醒了季兮風。

「嗯。」季兮風在腦中應了一聲：「是說，你剛才讓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一些暗語而已。當店員問你來意，就說是來訂做首飾的。而要訂做什麼東西不重要，重點是後面用什麼做，回答青石就代表自己是來賭博的。」花璃解釋：「至於送給誰，代表你是誰介紹來的。」

「那那個化玉⋯？」

「我啊。」花璃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以前在這裡玩過幾次，賺點生活費。當然，那個化玉只是在這裡的假名。」

正當季兮風還好奇想追問花璃的過去時，店員的聲音把季兮風的思緒拉了回來。

「客人，請進。」

「啊，謝謝。」

季兮風向店員點頭致謝，將身前的門給推開。門後立刻傳來不少人的吆喝聲，以及永不停歇的執骰聲。正當季兮風還在左右張望的時候，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客氣地向季兮風打了招呼。

「歡迎來到青石賭坊，敝人螢山嵐，不知大爺如何稱呼？」

聽到花璃悄悄地告知了眼前的人就是賭坊的老板，季兮風也不多廢話，將象徵三皇子的白虎領牌，偷偷亮給了面前的人看。

「這⋯」見到領牌，老板瞬間愣住，連忙要下跪之時，季兮風迅速抓住老板的手阻止他跪下，但老板的手完全止不住顫抖，戰戰兢兢地問道：「大人，您來是有什麼事嗎？」

「螢老板，此處人多口雜，不便論事。」

聞言，老板點點頭，連忙帶著季兮風從後門離開了青石賭坊。從後門剛踏出，眼前便出現了一處院子，而這院子跟花璃進入夢中所見的地方一摸一樣。

「螢老板，這裡是？」

「敝宅後院。」老板回答：「這裡的話，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了。大人，可以開口了。」

「很好。」季兮風滿意地點頭：「在下季兮風，為了三皇子之事，特意來請教老板一些事，希望能你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小的絕對不敢，只要是我知道的，小的決不敢有任何隱瞞。」

「那老板能告訴我螢彩與三皇子的婚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這⋯」螢老板支支吾吾，滿面疑惑：「小女螢彩尚未婚嫁就已經因病身亡，怎麽可能會跟三皇子有婚約呢？」

「但螢彩可是一口咬定她跟皇子有婚約，甚至寧願變成怨靈，不惜傷害皇子，也要他履行諾言。」季兮風冷冷地看著老板：「究竟四年前三皇子來到貴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麻煩你交代清楚。」

「我⋯」老板猛然雙膝下跪，在地上用力磕頭道歉：「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螢老板，你這是在做什麼！快點起來！」見狀，季兮風想趕快拉起老板，但老板卻遲遲不願起來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向季兮風。

「螢老板，你先起來再說吧。」季兮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攙扶老板到一旁的涼亭坐下。老板嘆了口氣，開始把四年前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當時我讓三皇子見小女，就是希望能讓她開心，讓病重的她有些求生的意願，但是三皇子在見到面前，便被宮裡的人帶回去了，所以也沒得見上面。」

「既然如此，螢彩為何會信誓旦旦說他跟皇子見過面？」季兮風不解的問。

「當時我原本已經想放棄這事，但這時皇子差人送了個香包來，那個時候我府內的一位男僕說他可以假扮成三皇子，與小女見上一面。」

「假扮？但螢彩既然是殿下的仰慕者，應該沒有這麼容易混淆過去吧？」

「小女當時已經病入膏肓，眼睛幾乎不能視目，而那位男僕說他擅長模仿他人的聲音，所以⋯看小女當時的反應，應該是有成功瞞騙過去。」

「那與皇子的婚約也是你為了讓瑩彩活下去而編織的謊言嗎？」

「小的絕對沒有捏造這種事！絕對不敢！假冒皇子的身分已經罪該萬死了，小的怎麼敢還捏造這種事，請大人明察！」老板不斷搖頭，矢口否認。見老板的態度，季兮風也不覺得他有說謊。

但這樣為何瑩彩會認為他跟尚宮秋有婚約呢？

「兮風，總之我們先找那個男僕問問看吧？」花璃聽完，提議道。季兮風聽完，覺得有理。

「螢老板，我想跟那位男僕問話，不知方不方便？」

「今日是小女忌日。我想⋯他可能正在小女的墓前吧？」

「老板，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墓的位置？」

「在城外向東20里外的墓地。」

「老板！謝謝你！」季兮風連忙向老板道謝，便急匆匆地離開，趕向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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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裡，至從花璃離開之後，螢彩便開始著手準備與尚宮秋的婚事，整個府上變的熱鬧了起來，即便到了晚上還是能見到下人忙裡忙外。

「小姐，都要晚上了，你來廚房做什麼呢？」見到螢彩走進廚房，廚娘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走了過來，問道。

「我來看看喜餅做的怎麼樣了。」

「呵呵，小姐。妳就放心吧，我絕對會準備地好好的，讓妳能風風光光出嫁。餅都已經準備好放在角落的桌上了。」廚娘手往旁邊的桌子指去。

「我能看一下嗎？」

「當然啊。」廚娘手往腰間的布擦了擦，把裝有喜餅的盒子打開，卻發現喜餅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這個⋯」廚娘著急地向螢彩道歉：「抱歉，小姐，我沒想到這廚房會有老鼠。我、我馬上重做。」

「沒事的，廚娘。現在重做還來得及，這隻老鼠就由我來找吧。」

螢彩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出了廚房。然後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左瞧右瞧，最後在廚房後的樹上停了下來。

「不用躲了，妳在哪我都一清二楚。」

「哼。」

一隻鳥從樹上飛了下來，落地時卻變成了一位女子，女子拍拍身上的樹葉以及躲藏時所沾上的塵土，簡單打理了一下。

「幹嘛，不是要來取我性命嗎？」里里問道。

「明日是我大婚之日，我不想沾上血。」螢彩帶著笑容看向里里，沒有任何要動武的跡象。

「那我還真得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啊。」里里冷哼一聲：「這樣妳來找我幹嘛？要來算我偷吃那塊餅的仇嗎？」

「算了吧，看到妳唯一能阻止我的手段，竟然是偷吃我的餅來拖延我結婚的時間，我都覺得妳有點可憐了。」螢彩掩嘴笑著：「不說別的，我是來找妳談談的。」

「我不覺得我跟妳有什麼好談的。」

「如果我說我能放妳走呢？」

聞言，原本還打算離開的里里立刻停下了腳步，充滿警戒地回頭看向螢彩。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讓妳離開我的夢境。」螢彩不疾不徐地說道：「只要妳不要管我跟三皇子的婚事。」

「我如何相信妳不會出爾反爾？」

「我可以發誓，只要妳點頭，我便立刻把妳送出去。」

「看起來是很棒的交易。」里里點點頭，低頭思考了一回兒，最後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看向螢彩：「但是，我拒絕。」

「為什麼，為什麼這麽執著？難道妳還認為妳能帶殿下離開？」聽到里里的答案，螢彩滿臉疑惑：「妳就這麼不願意放開他的手嗎？他對妳有這麼重要嗎？」

「喔，救命，別說的這麼肉麻，我雞皮疙瘩都要掉滿地了。」里里搓著手臂，受不了地抖了兩下：「我對三皇子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樣妳一個妖怪為何會纏上他，甚至不惜性命也要保住他？」對於里里的態度，螢彩感到更加不解。

「我雖然對尚宮秋一點興趣也沒有。」里里冷笑：「不過皇子妃這稱號可是我辛辛苦苦得到的，我沒打算拱手讓人。」

「看來這提議妳是不打算接受了。」瑩彩冷眼盯著里里：「那麼明日我結完婚後，便是妳生命結束的時刻。」

「我在這裡等候姑娘大駕。」里里浮誇地向螢彩行了個禮，螢彩冷哼一聲後就離開了。

「唉～～～～真是的！」確定螢彩已經離開後，里里嘆了口大氣，煩躁地抓著頭：「早知道皇子妃這稱號這麽難拿，我就另外找方法入宮了。」

抱怨歸抱怨，會面臨現在的處境也是自己的選擇，里里也只能認命面對。

「花璃啊花璃，我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妳身上了，妳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里里抓著懷中黯淡無光的項鍊，無奈地搖頭嘆息。

另一邊，螢彩見完里里後，便打算回房去找尚宮秋，卻在半路便發現尚宮秋正蹲在園中的池塘旁，似乎在研究什麼。

「殿下？你在這裡做什麼？」螢彩好奇地靠過去，尚宮秋發現瑩彩，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往池塘旁的草堆指去。

「你看，螢火蟲。」

螢彩順著尚宮秋的手指一看，的確看到了一點黯黯螢光在草堆飛舞。看到這場景，螢彩想起了過去，與那人的種種，以及一個約定。

「殿下，你還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會帶我去一個秘密地方賞螢嗎？」

「有嗎？」尚宮秋歪頭思考：「抱歉啊，我完全忘記了。」

「啊⋯沒事⋯」瑩彩微微一笑，眼神卻難掩一些失落：「應該是我記錯了吧。」

「是嗎？」尚宮秋疑惑地盯著瑩彩，螢彩連忙露出笑容，試圖讓尚宮秋安心。

「殿下，現在也已經入夜，我想回房休息了。」

「啊，那我送妳回去。」尚宮秋伸出手，瑩彩點點頭，有些害羞地握上尚宮秋的手，但剛握上，螢彩眼神就變的更加黯淡了。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見螢彩表情又變得失落，尚宮秋不解地問。

「沒事，我只是累了，我們趕快回去吧。」

「好吧。」見螢彩不願多說，尚宮秋也不好繼續追問，只好把人送回房間：「那你早點休息。」

「我知道，殿下也是。」螢彩給了尚宮秋一個笑容，目送尚宮秋離開後，便把門關上，無力地扶著牆蹲下，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

「為什麼你連這事都忘了⋯」螢彩止不住眼淚，只能任憑淚珠不斷落下，心頭難受地快喘不過氣：「就只有這件事，我希望你記得⋯就只有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記住⋯」

螢彩看著方才被尚宮秋握住的手，原本應該感到熟悉的手，現在卻覺得跟記憶中的手相比，變得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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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桃花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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