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倒轉一些時間,此時季兮風正作為助手,跟著自己的爺爺兼師傅—季老仙來到皇后所在的鳳鳴宮,以協助淨化皇后身上的詛咒。在擺下環繞整個鳳鳴宮的結界後,季兮風與季老仙在二皇子的帶領下來到皇后的臥房,看到尚宮夏玄一臉緊繃的樣子,季兮風隱約察覺到皇后這次的狀況恐怕不如以往好處理。
進到臥房,果然看見皇后正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和婚禮時的狀況截然不同,變得憔悴不堪。原本皇后見到季老仙等人進來還想坐起身來,但是現在卻連自己撐起身子都做不到,只能依靠著一旁的女僕攙扶才勉強起身。
「季大師,母后就拜託您了。」見到母親病入膏肓的模樣,尚宮夏玄向季老仙深深彎了腰,語氣無比誠懇。
「老夫盡力而為。」
季老仙拿出符紙,口中喃喃低語,最後用燭火燒盡,丟進一旁的茶杯裡,讓皇后喝下。皇后喝完,隨後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血後,無力地向後倒去,嚇得一旁的宮女們趕緊向前接住,並緩緩讓皇后躺回床上。
「這包是已經淨化過的鹽,娘娘要淨身時就將這鹽加進洗澡水裡。」季老仙抬抬手,讓季兮風拿出他事前準備好的物品:「還有這幾包香,在門口的四周點著,別讓它斷了。」
「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尚宮夏玄點頭交代完下僕們後,轉身向季老仙詢問道。
「⋯老夫需要跟娘娘單獨說幾句話。」季老仙摸了摸鬍子,看向自己的孫子,說道:「所有人都離開這屋子。」
發現自己也在需要離開的清單內,讓季兮風不免開始好奇爺爺到底是要說什麼事,就連自己都需要支開,便在離開前偷偷在房間角落丟了一隻式神,好監聽房內兩人對談話。
但沒想到這一聽,馬上就聽到了一個大秘密。
「娘娘,是您捏造出斑日夫人這人物的吧?」季老仙一開口就直搗黃龍,說出了他的推論:「您這身上的詛咒也是自己施加上去的。」
在床上的皇后一瞬間睜大了眼睛,但很快就恢復成原來淡然的表情。
「果然瞞不住你。」皇后淺淺一笑:「但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
「沒這回事,只要告訴老夫斑日夫人的本體何在,您還有挽回的機會。」
「不愧是大師,本宮就知道你一定還有辦法。」皇后看向季老仙,隨後一字一字緩緩說出他的決定:「所以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娘娘!」聽到皇后如此堅定的拒絕,季老仙連忙苦口相勸:「這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您的身子已經撐到極限了。」
「我知道。」皇后喃喃低語,聲音細微如絲,卻帶著滿足的語氣:「但是這樣很好,這罪,我總算能還完了⋯」
「這⋯為什麼您非得把自己逼進死路呢?」季老仙萬般無奈地說道:「白妃當時的死根本與您無關,他本人當時也這麼親口跟老夫說了啊。」
「那不過是在包庇我而已。」
「如果您真的是兇手,他又何必包庇您呢?」
「⋯⋯」皇后沈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又開了口:「這樣為什麼本宮會出現在他的房間,而且身旁還發現了作為兇器的刀?」
「這⋯」聽完皇后的問題,季老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這也是他一直在困惑的點。
發現季老仙無法反駁自己的話,皇后只是無奈地微微一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是兇手,就連本宮都覺得自己是兇手,即便如此,你還認為本宮沒殺了白嗎?」
「老夫不覺得。」季老仙斬釘截鐵地說道:「因為您不是會親手殺害自己朋友的那種人。」
「⋯⋯」
「老實說,您自己也不相信是您殺的吧?」
「大師太看得起本宮了。」看見季老仙如此堅定的相信著自己,皇后感到疲憊地閉上眼:「白死掉的那時候,本宮可是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總算能從爭奪子嗣順位的束縛中解脫了。
—總算能從父親施加的壓力下逃離出來了。
「說到這裡,你還認為本宮不可能殺了白妃嗎?」
語畢,皇后開始笑了起來,但是笑聲中又帶著哭泣的嗚咽聲。見狀,季老仙無力地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皇后的這身詛咒,或許只剩死去的白妃能幫他解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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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聽到一大堆爆料的季兮風還在房外努力消化訊息時,季老仙已經來到他身後用力地朝他的後腦勺打了下去。
「好痛!」
「臭小子,想用式神偷聽你爺爺說話,還早了一百年。」說完,季老仙就把季兮風離開前丟在角落的式神揉成一顆球,丟在季兮風的臉上。見到事蹟敗露,季兮風原本還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準備接受爺爺丟出的一連串懲罰,但是季老仙似乎完全沒有這打算。
「爺爺⋯你該不會是故意讓我去聽的吧?」季兮風戰戰兢兢地猜問道。
「哼。」季老仙不屑的哼了一聲,順了順鬍子:「聽完有什麼想法嗎?」
「想法⋯」季兮風小心地看向季老仙,見到對方點頭,便不再顧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心得:「白妃真的不是皇后殺的嗎?」
「雖然白妃身上的確是幾處刀具劃過的傷口,但都不是致命傷。」季老仙搖搖頭:「最後根據產婆的話,是因為產後出血過多而導致死亡。」
「說不定產婆說謊啊?」
「那個產婆是我找來的,我信任他。」季老仙說道:「而且白妃當時生大皇女當時的確是難產,雖然好不容易產出大皇女,但是白妃那時也已經奄奄一息了。」
然後皇后來探望白妃,並主動請纓說要照顧他。原本想說產婆也在,應該不會有問題,沒想到被來換班的宮女發現產婆被人用藥迷昏,最後眾人趕到產房的時候,只發現東西散落一地,顯而易見此地有發生過爭鬥,而留在房內的兩人雙雙昏倒在地上,還在皇后倒地的附近發現了把沾了血的小刀。
雖然產婆跟御醫連忙給予白妃急救,但是終究還是沒能撐過去。
「說不定是有人闖進來,然後嫁禍給皇后啊?」季兮風猜測道。
「當時房間的門是鎖上的,而且整個黑水宮當時可是重兵戒備的。」季老仙回答:「沒有發現有人闖入及逃離的蹤跡。」
「所以嫌疑才會落在同在房間的皇后身上啊。」季兮風理解地點點頭:「這樣皇后當時是怎麼躲過審判的啊?」
「因為當時詢問白妃當晚發生的事時,他說『兇手並非皇后』。」季老仙搖搖頭:「就這句話,再加上雨家的力量下,就足夠給予皇后無罪了。」
「但是皇后認為殺人兇手是他自己,所以就用了不知道什麼方法創造出斑日夫人這角色來給予自己懲罰嗎?」
季老仙點了點頭,隨後用寄與厚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孫子兼徒弟。
「要不是娘娘真的撐不下去了,不然我是沒打算把這事讓任何人知道的。」季老仙充滿遺憾地嘆了口大氣:「唉,各何況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頭聽到。」
「這還真是對不起喔。」季兮風不悅翻了翻白眼,但是他根本無法反駁爺爺對他的評論,他的能力及經驗的確是還不足獨當一面。
就在兩人打算離開鳳鳴宮之時,遠傳傳來了結界被打破的聲音。見狀,祖孫兩人立刻兵分二路,由季老仙前往結界打破的位置,季兮風則是前去通知尚宮夏玄有妖怪入侵的消息。
不過就在途中,季兮風便跟闖入結界的妖怪打了個照面,以一個頭撞頭的方式。
「什、什麼東西!?」突然額頭遭到重擊的季兮風困擾地摸著頭,一邊尋找著始作俑者,沒多久便就在腳邊發現了一隻片體鱗傷的鳥,而鳥嘴中還死死叼著代表著花璃的項鍊。
季兮風很快就連想到眼前這隻鳥就是里里本人,急忙把祂捧在手上,為祂檢查傷勢。
「喂!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季兮風的聲音,硬是用身體撞破結界而導致重傷的里里頓時鬆懈了下來,嘴巴不自覺地張開,在項鍊掉落在季兮風的手上後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還來不及搞懂狀況,季兮風聽到附近傳來打鬥的聲音,只好先把里里收進衣服裡,並將項鍊掛上藏進衣領內。在他碰到項鍊時,他被項鍊不正常的冰涼感嚇了一跳,再結合到里里的慘狀,季兮風已經能隱約猜到兩人遭遇的困境。
來到打鬥聲音的發源地,果不其然看到斑日夫人正在和趕來的尚宮夏玄纏鬥著。面對二皇子招招致命的猛烈殺意,斑日夫人只是左閃右躲著,絲毫不把尚宮夏玄放在眼裡。
「什麼嘛,我還以為那小妖有什麼計謀,結果是來向人類尋求幫助的啊?」斑日夫人看著趕來的季兮風,無趣地嘆了口氣:「真是的,身為妖怪的自尊到哪去了?」
「妖孽!把母后的詛咒解開!」尚宮夏玄憤恨地對著斑日夫人怒吼,手上揮舞的劍毫不留情地對著斑日夫人揮舞著,可惜後者並沒有想要跟他分出個勝負,一個閃身便逃離了尚宮夏玄的攻擊範圍,不過臉還是在躲避過程中被劃開了一道傷。
「危險危險,被你那把劍砍到可是吃不完兜著走。」斑日夫人拍拍胸口,露出戲謔的笑容:「今天就到這吧,幫我跟雨靛兒問聲好。」
「哪裡跑!」見斑日夫人想要離開,尚宮夏玄立刻揮劍砍去,可惜只有劃破一團空氣。尚宮夏玄不悅地嘖了一聲,將劍收回鞘裡,眼睛看向季兮風。
「二皇子?怎麼了嗎?」被二皇子冰冷的眼神盯著,季兮風感到不自在的縮起了身子。
「斑日夫人是追著一個小妖來的,你那邊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季兮風想都不想直接搖頭,一邊在腦裡思考著有什麼理由好說服眼前之人放棄對里里的追殺:「我想可能在撞破爺爺的結界時就被消滅了吧?」
「是這樣嗎?」尚宮夏玄帶著懷疑的眼神看著季兮風:「怎麼了,你看起來很緊張?」
「是嗎?我一直都是這狀況啊哈哈哈。」季兮風尷尬地笑著,心裡一邊祈禱著二皇子能趕快放他離開:「那個,我還有事要跟爺爺回報⋯」
總算是等到尚宮夏玄的點頭,季兮風立刻快步離去,衣服裡的里里一直都沒有動靜,花璃的項鍊仍是如屍體一般冰冷,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趕快帶兩人回到嘯風殿,好讓兩人能接受治療。
以最快速度向季老仙匯報斑日夫人的事情之後,季兮風便向自己爺爺匆匆告辭,頭也不回地跑回嘯風殿,並祈禱事情不會往最糟的狀況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