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寂又聽那中年人道:「在下此番上山來,除了向方丈大師敘敘舊,還有一些宗中事務要問。」他欲言又止,道禎少年心性,被激得更為好奇,連連探問,那中年人才小聲說道:「藥神宗中人人都掛念少宗主,聽得少宗主和三狂中的狂人、狂虎一齊投奔少林,便派在下上山尋人。然而那在我宗中休養的狂虎白罡既然出身少林,回歸少室山林倒還說得過去,梟宮狂人和我藥神宗大仇不共戴天,少宗主和狂人同行這等奇事在下實在難信,但宗中人人對少宗主一片赤誠,半點機會也不敢放過,若小師父知道些什麼,還告知在下。」
道禎支吾其詞,不敢回答,那中年人又說:「不瞞小師父,若少宗主一行人皈依佛門也是好的,但在下聽得少宗主逃出生天時收回了百年前被梟宮奪走的毒經蠱經,這學問雖不太正大光明,總歸是屬於藥神宗相傳的本事。若少宗主歸了少林,這經書在下還是希望能帶得回宗,藥神宗歷代前輩地下有知方能闔眼。想必少林武功不屑我藥神宗旁門左道的功夫--」
滅寂心中一凜,聽出中年人一發覺道禎不為他們對少宗主的忠心一說所動,便要靠汙衊少林吞了藥神宗的經書來激得道禎開口!他有心阻止,但自己手上銬著鎖鏈,不便動手,當下急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聽得道禎氣得聲音打顫,脫口而出:「那日閔施主下山時已經親口說了,藥神宗的經書都毀在孤獨谷中,還請嚴施主莫血口噴人!」
嚴姓中年人乘著機會問道:「這麼說,少宗主確實來過此處了?小師父,在下明白少宗主尚在人間茲事體大,然而這是攸關藥神宗派命運,還請小師父不再隱瞞,否則在下難免心存芥蒂。」
道禎年紀輕輕,又無歷練經驗,當下全信了嚴姓中年人的話,嘆氣道:「五年多前梟宮狂人揹著閔施主和棄徒白罡入了山門就倒了地。本來梟宮的邪魔外道一進少室山就該抓起來,白罡叛出少林,終日不得入山門,但太師父心懷慈悲才把他們接了進來。三人傷勢凶險,尤其狂人和白罡中毒甚深,無藥可醫,全憑太師父用一口真氣吊著;閔施主的身體特化,周身是毒,單是搬運上山的師兄就差點丟了一條命,太師父他們也束手無策,只能等閔施主自己醒來,嚴施主,我佛慈悲,對待眾生一律平等,可不是故意不救你們少宗主,這點須得言明。」
那中年人不耐的催他繼續講,又聽道禎說:「閔施主三日之後先醒了過來,問明情形後就出手解毒,又過了三天,白罡和狂人也都醒了。」他說到這裡,聲音忍不住一哆嗦,似乎想起了當時情形,繼續說道:「狂人單獨找到了方丈精舍,一個人闖了進來,對太師父說:『方丈和尚,我此番上山來,不想多引爭端,只有一事相求。』那時精舍內除了我師父、也有其他滅字輩的師叔師伯,連苦咸太師伯也在,狂人卻理都不理,可真是太狂妄了些。不過他既然是狂人,如此這般也不無道理。
「我們太師父也不與他計較,讓他有話直說,狂人也毫不客氣,說:『如今藥神宗已經滅在孤獨谷中,少宗主被關進蠱洞,練成了蠱王之身,此事若傳到了江湖裡,必定引起眾人爭搶,若能讓少宗主藏身少林,便可避免江湖大亂。』
「這時滅燈師伯問他:『藥神宗是被梟宮滅的,梟宮九人眾之一照看著少宗主,安的究竟是什麼好心?如果是藥神宗少宗主,少林自然是歡迎的,但既然練成了梟宮蠱王,指不定是梟宮要給本派下蠱。』。狂人臉色一變,冷笑一聲,說:『我還聽說少林慈悲為懷,想不到也是心胸狹窄,滿懷成見。我原是梟宮叛徒,天下沒人比我更想要梟宮滅亡,這梟宮九人眾之名,也是身不由己。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但少宗主是受梟宮所害,你們卻不願伸出援手,哈哈,少林原來是貪生怕死之徒。』。他揮刀一震,聲音像地鍾、大磬一樣,師父、師伯們都怕他突然發難,嚴陣以待,只有太師父和太師伯一動也不動。
「太師父看著太師伯點了點頭,太師伯便說:『滅燈言重了,如今看來閔小施主和少林有此緣分,避開這場禍端,不失為一件美事。』。狂人點了點頭,語氣舒緩了些,說:『少宗主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剛才口出狂言,多有得罪。』
「太師父這時突然站起,面色一凜,說道:『閔小施主為梟宮所害,本派自然願意提供庇護。然而,梟宮狂人兇名遠播,殺人無數,貧僧卻不能任由你踏出山門。』。狂人一愣,笑道:『你可是在以我的救命恩人要脅,逼我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名門正派,不過如此,罷了罷了,這條命就讓你們拿去吧!』。嚴施主,這可是狂人自己說的,我太師父可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出家人慈悲為懷,閔施主無論如何都是會救的,狂人受佛法感化,自願留下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不願,我師父他們也會堂堂正正和他打一場。
「狂人聽了太師父的意思,說:『我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少林名滿天下,果然不同凡響。好,但凡少林護著少宗主一天,我也留在這裡一天,要殺要剮,任憑處置。』太師伯當下就說:『好!好!果然是英雄本色。只不過兩位的身分各有各的尷尬之處,若武林人士上門尋仇,本派也難以阻擋,若兩位不嫌棄,不如都拜入方丈師弟門下,從此都是少林一派,彼此有個照應。』狂人沉思片刻,也說:『甚好,若方丈大師許諾,便如此行事吧。』太師父當場就答應了。
「嚴施主,這原本是極好的美事,太師父去和閔施主說了,閔施主也願意拜入少林門下。只不過......」道禎語氣一頓,長嘆道:「太師父一看閔施主的經脈走向,竟和常人大異,和白罡當年一樣,若練了武功,必定走火入魔。閔施主當時......稱不能復仇,誓不為人,就下山去了。太師伯原要阻攔,閔施主......說了讓太師伯不用擔心他讓毒蠱在江湖傳開,所以也不必再假惺惺的攔他,藥神宗的經書已經全毀,一旦......一旦他死了,世間便再也沒有繼承毒蠱惡術的法子了。」
中年人聞言大驚,問話的聲音也抖了起來:「此話當真?閔崇已不在少室山上?經書也沒了?那狂人呢?也跟著下山去了?」
滅寂聽見中年人情急之下直呼閔崇的名字,和原先一口一個少宗主的情形大不相同,又對那失傳已久的經書很是上心,心中已經猜到對方是奔著經書而來,應該是假扮的藥神宗人。他聽那人呼吸腳步雖有根基卻不甚沉穩,顯然並不是一流高手。相較於這中年人,滅寂更擔心他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莫非是少林派中有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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