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空間已經小得連張煦的雙手也無法伸直了,他屈曲著雙手碰著牆嘗試是否能夠學習任何的魔法。
他想:「上次我是怎樣複製到那棵怪樹、紅眼石頭和抹茶糯米糍的魔法呢?是看到就可以複製的嗎?」
他和兩隻時獸的呼吸聲格外清楚,他用手輕拍安撫兩隻緊張的時獸,對他們又像是對自己說:「不用怕,一會兒就能出去了。」
他想:「地面、天上好像也沒有魔力的波動。這裡唯一的魔力波動是來自我自己,可是不是我在移動牆壁啊。難道魔法是在牆壁內嗎?」
他再仔細一點感受魔力的流動,把身體貼在一邊的牆壁:「不是在外面。有東西在牆壁的外面。」
此時,兩邊的牆壁也差不多碰到他的肩膀,他深呼吸調整情緒,試圖複製移動牆壁的魔法。兩邊的牆邊繼續向他擠壓,他只好側身躲避,同時祈禱著另外兩邊的牆不要這麼快過來。
「是念力嗎?移動物件的魔法?」
他沒有一刻停止嘗試,卻也毫無進展,兩邊的牆壁已經接觸到他的身體,他亦感受到越來越強的壓力。
束手無策的他十分慌忙,就連兩隻時獸也不夠空間,小旋風把身體挨向張煦抱著他的脖子,抹茶糯米糍則是用前肢按著牆壁。
「難道是我想錯方向?我不想就這樣被壓死。壓扁了的死相一定很醜吧。壓迫?難道魔法是壓迫 ?」
張煦一想清楚的那一刻,就發現自己可以使用新的魔法,他感受著石壁的每一顆石頭,互相擠壓他們。離他最近的石壁就這樣被壓碎,穿了個窿,些微的光線興奮的跑進這個未知的空間。張煦仍然閉著眼專心施法,他再努力地使勁一點,牆壁就不合常理「轟隆轟隆」的碎裂了。
光線頃刻趕走了藏在這裡無數日子的黑暗,霸佔了它們的每一吋的領地。
張煦戰戰兢兢的張開眼,光線格外充足,每一個地方都清晰可見。他狼狽地站在頹垣敗瓦的中心,雙腳早已被埋在裡面。掉落的石頭碎片堆在如小山的頹垣敗瓦之上。一點也不難看見,在石頭碎片之下,那些數之不盡的骸骨和腐爛的屍體。張煦的手臂被掉落的石頭碎片割傷,血滴無聲的滑落,染紅了在他身旁的頭骨。
雖然張煦一早也隱約猜到地上的情況,但當他親眼看見時,身體也不住顫抖,耳朵「嗡嗡」聲的響著,眼前變得一片模糊,甚至出現重影。
「這裡究竟有多少條生命?牽涉了多少家庭了?」
張煦的眼睛變得紅通通,無法理解為何神域能這樣輕易的奪走人的性命。他經歷了牆壁內無力的掙扎,與地上的人經歷了相似的恐懼。比起僥倖自己仍能呼吸,他的心裡盡是憤恨與痛心。
「難道想要時間,或許是為自己,為家人貪心一下子也不行嗎?究竟做錯了甚麼才要這樣被對待呢?」
張煦默默地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抹茶糯米糍終於坐不住,從張煦的肩膀一躍到骸骨堆外的平地,呼吸外面新鮮的空氣。地上有鮮明的軌道痕跡,牆壁一開始的位置大概離張煦約七米遠。最外面的軌道是石壁內外清晰的分界線,石壁內灰暗色的石頭地上佈滿塵埃和碎片,各處也被塗上鐵鏽色的痕跡。軌道外是平滑乾淨的白色地板,溫柔地把來自天上宮廷式吊燈的白光反射到每一個角落。
抹茶糯米糍小心翼翼地在軌道外空曠的白色地板走著,然後向失神的張煦和小旋風「喵」叫了幾下,像是在催促他們離開,要去找他的主人。
張煦想他大概一輩子也不能忘記這個荒謬的景象。他吞了吞口水,然後把腳抽出來,無可避免地又踩碎了一些骨頭。他走出軌道後把小旋風放到貌似乾淨的地上,再伸展一下硬繃繃的肩膀。他閉上雙眼,為他不所認識的死者祈禱。他撕開了白梔語給的地圖,摺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放在軌道的裡面。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白色空間,唯有張煦的正前方的白色牆壁有一個壁爐燒著橙色的火焰。
張煦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控制著手上漂浮著的粉紅色液體,扔向壁爐裡,火焰剎那燒得更盛,底下的燃料卻被腐蝕掉了。壁爐內的牆壁也被腐蝕掉,一堆堆的石灰灑落掉在火上,把火熄滅。
張煦半跪下,把手接近火爐,頓感到溫熱的氣體向他撲面而來。兩隻時獸已經默默地走到他旁邊,可是對曾經有火的壁爐十分警惕,張煦把他們倆抱起來,鑽進熱騰騰的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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